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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Chapter.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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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妹怎么……”

“啪!”

黄太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瘦小的人儿,踮脚打了一巴掌。

“你好大的胆子!”

天冉捂着被震得发麻的掌心,吁吁急喘,怒火染红的双眸,在女人沉默地展开披风,挡在她头顶的那一刻,迅速聚集了泪水。

“你在做什么?我问你在做什么!”

天冉愤怒地撕开她的庇护,将披风扔下了城墙。

“身为禁军之首,没有陛下凤令谕旨,私自调遣羽林军将世子困在瓮城,以箭雨围杀。黄太康,你嫌命长?”

“……这是我的家事,无需苒妹操心。”

“谁操心你的家事!”

她吸了一声气,仿佛这样做,就能把眼泪也一同收回去。

“我是以郡主的身份,为你,为黄家的背叛,替陛下感到寒心。”天冉指着被困瓮城的玄凝:“黄太康,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但世子,她必须活着。”

黄太康不再看她:“不可能。”

“好……那你放箭吧。”

身影踩在堞墙,雨点削去她身上的温度,却难以熄灭她眼中的火焰,莫说是黄太康慌了神,就是好不容易喘口气的玄凝也惊了一跳。

“苒妹你上去做什么,快下来。”黄太康张开了手臂,生怕将她碰倒了,只能边靠近边劝道:“你咳疾刚好,别再受了风寒”。

“放箭啊。”

“苒妹何苦为难自己,又为难我……只要她死了,今后我们便可以……”黄太康止住了话语,只因一阵狂风吹过,堞墙上的削瘦身影本就在发抖的双腿一个不稳,斜斜往前坠去。

“苒妹!”

“郡主!”

黄太康扑了个空,所幸有羽林军拉着,才没一头栽下去。

惊呼声戛然而止,胆大的士兵扒着城墙探头往下望去,只见大雨中,红影似飞蛇,双脚踏雨滴,披风一头缠绕在手臂,另一头来不及,只能抓在手中,兜住了瞬迂坠下的重量。

命运如树轮轮转,那些难以抵抗与承载的力量,卸去时,也在积水之上,圈画着年轮,砸落一滩涟漪。

确认自己没有死,天冉这才从肉垫身上爬起来,四目相视,她撅着嘴角就往她脸上招呼。

“欸欸欸你个小没良心的。”玄凝捉住她的手心,无奈警告道:“我刚救了你,不许揍我。”

天冉不依不饶地挣开她的手,抬手落下,玄凝静静地盯着她,一双红眼睛看得她心中发毛,半路刹住了掌心,在脸上轻弹道:“我是想确认世子的脑子有没有摔坏。”

“是吗。结论如何?”

“嗯,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看来没有摔坏。”

玄凝哂笑道:“小郡主不好好在瑞雪殿待着,跑来城墙上与禁军统帅吵架,明知弱不经风还站那么高……依我之见,小郡主的脑袋应该是被药灌糊涂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来看看你有多惨吗。”天冉冷哼了一声,攥着她肩上的箭杆就往外拔,疼得玄凝嘶声道:“我的好郡主,别拔,我还不想死。”

“哼,你死了才好。忍着点。”

“等等……嗯!”

天冉利落地拔出箭羽,鲜血涓涓,她不慌不忙地解开衣袍,掀开短绸衫,露出被捂白的小腹,以及缠满绷布的丘山。眼见她还要解开绷布,玄凝慌忙闭上了眼睛。

“小郡主,你就不能先把绷布抽出来再拔箭吗?”

“是呢,我怎么没想到呢。”

“……”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故意的。

城门打开,赶来的黄太康望着雨幕下紧偎的身影,步履渐渐慢了下来。

天冉将人扶起在怀,手中的绷布穿过腋下,斜斜缠了三四圈系在背后,忽而她的世界,大雨停了。

抬眸望去,黄太康举着把黄铜打造的千机伞,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就是不看她。

“这些羽林军都是我的心腹部下,今日之事,绝不会外传。”少顷,她低头望着天冉:“太康自幼被姐姐们抚养长大,姐姐所托之事,便是太康之事。”

“抱歉,苒妹。”

只听一声卡扣转动,黄太康拔出伞柄,将锋利的钢尖对准她怀中人的脖颈刺去。

秋日惊雷。

昏黄的郊外林道,男人跪在漫天飘洒的纸钱下,一边用膝盖向前挪动,一边随哀乐嘶声力竭地恸哭着,哪怕他哭了半天,嗓子沙哑,红肿的眼睛愣是哭不出一行眼泪,但在一双双眼睛注视下,他必须哭,哭得伤心断肠,哭得满地打滚,昏死在下葬坟前,糊一头泥巴。

“好了,莫要哭了。人都散了。”

男人抬起头,那是一位身披黑色羽衣的女君,头戴乌青箬笠,身负长剑,像是风尘仆仆的江湖过客。

她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指着上面的人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穿着白色衣裳,黑发白脸,左眼眼角下有一处小痣,红棕色的。”

男人望着她手中颇为简陋的画像没想出个什么,听她描述,倒是想起了一二:“见过,大概是半个月前,他曾在我们村子里落脚歇息过,身边还带着两个男侍。”

“那你可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入夜后走的,走得很是匆忙,村里的狗都在叫。”

“好,多谢。”

玄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碎银,放到了他怀中:“替我为你的姝君上一炷香。”

男人垂眸不语。

“她不配。”

说着,他掀开袖子,露出胳膊上一道道重叠交织的瘢痕:“天底下,会有姝君拿烧红的锅钳抽打自己的夫人吗?”

玄凝默默回眸,他仿佛是自言自语,说完望着坟前的墓碑笑了:“我与你自幼相识,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到最后,遍体鳞伤的是我,死于非命的是你。上苍有眼,我总算自由了。”

“死于非命?”

“嗯,差不多也是半月前,夜里她听见屋顶上有动静,提灯出去察看,结果被人一刀抹了脖子,凶手把她的肚子挖开,把胞宫连着胞茎全摘走了。”

“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

男人抬眸笑道:“我被绑了起来,在她的尸体面前,被他们轮番侮辱。”

“……”

乐羊,也是这么疯的。

玄凝一时说不出话,将口袋里所剩无几的碎银全给了他:“我有事在身,不能帮你什么,我见你手腕上戴了亲子铃,这些钱,就当是给你和孩子的。”

“孩子?”男人捏着铃铛哭笑不得:“自从有了孩子,她眼里便只有孩子,所以,我把孩子扔到井里了。”

“这样,她的目光,就能重回我身上。”

不愧是顷月阁看上的人。

望着跪在坟前一动不动的男人,玄凝无声叹了一口气。

她胆大的兔子,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惊雷轰然,将雨中将至的整齐脚步声掩盖。

黄太康颦眉望着身下,女君狞笑的眸眼,狂野似蟒,寒冷如蝮,力气更是大的非人,握着她使出全力的手,像是捏死虫子般轻松。

“黄太康,当着小郡主的面,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

玄凝紧盯着她的眼眸,质问道:“要黄家,还是要郡主?”

天冉一怔,下意识望向女人的脸,她长得与阿姐并不相像,但她与之初见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之后种种,她分不清是孤独,还是依赖,亦或是真心。

黄太康冷哼道:“只要你死了,何愁二者。”

“执迷不悟。”

“为了一个女人背弃自己的家族,才是误入歧途。”

“如何,小郡主。”玄凝回头看她:“这样的人,值得你继续留在深宫里吗?”

天冉笑了,笑容把眼泪都挤了出来,在青灰脸上,画下圈读的断章。

“杀了她。”

玄凝游刃有余地捏响了指间,城楼上,嘈杂不断,黄太康望着门外进来的整齐划一的军队,顿时明白了什么:“苒妹,你故意的。”

故意掉下来,让她无法从高处射杀世子,只能打开城门进来,而这样,她就变成了那条瓮中之鱼。

吉蕸站在城墙上,并指吹响了悠扬哨音。

顷刻间,城墙与城门口的箭头齐刷刷对准了金甲,天冉拍着手中雨水,起身望道:“诚如太康将军所言,为了一个女人,背弃自己的身份与家族,是误入歧途。我虽被软禁宫中,但我仍是天家郡主,所思所行,皆为天家。将军异心,恐难信任。”

利刃铮铮,黄太康挥舞着千机伞,将玄凝的进攻一一化解。

“好一个天家郡主。”

她恨恨地瞪着玄凝:“好一个玄家世子,借计施计,倒真是配得上一句朝上君臣朝下疯人。”

“将军谬赞。”

飞步上前,剑尖在金铜上摩擦出尖锐声响,玄凝咂了一声,惋惜道:“本想与太康将军好好切磋的,但我赶时间,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将放在胸前的金令丢给天冉,道:“陛下有令,命我协助郡主彻查顷月阁。臣掌握了消息,顷月阁近日多在袞州一带活跃,还望郡主同意臣前往袞州调查。”

“准。”

她朝城墙上的吉蕸挥了挥手,便一溜青烟跑得无影踪。

天冉握着金令,冷眼望着跪在地上黄太康:“我会向陛下禀明此事,到时你与你的好姐姐,便在地下相聚团圆吧。”

“苒妹,苒妹!”黄太康抱住了她的腿:“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沃城定居,去你熟知的海边从日落望至月色吗。”

“你接近我,利用我,在我殿内安插眼线,让我在陛下的药里投毒,勾结太医院的医佣,偷换我治疗咳疾的药材,害我肺火不消,咳症难愈,桩桩件件,皆为你黄家野心。我天冉固然落魄,却还没蠢到与别有用心之人敞开心扉,畅谈风月。”

“苒妹……那些都是我姐姐让我做的,我对你是发自真心的……”

“姐姐?我曾经也有个姐姐,她从不逼迫我做不愿之事。”

天冉丢了一个怜悯厌色,道:“真可怜,姐姐的跟屁虫。”

雨水冲洗之下,世间的一切痕迹都变得极其难寻。

玄凝循着树干上的苔痕擦挫,找到了滚落山沟的马车,不出所料,车上空无一人。

四周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倒是车身上遍布箭羽,应该是有人提前埋伏在山间林道,放箭追捕,车夫被射中,半路滚落,受惊的马匹失去控制,带着车上的三人,在拐弯时侧翻滚下了山坡。

单凭削断的藤蔓高度判断,追杀他们的人,个子应该不会太高,估计与吴关的身形相仿。视线所见的范围里,没有血迹和尸体,唯一知道他们去向的,只有不会说话的草木。

线索又断了。

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他去与黄月昇接触。棠宋羽一定是发现了顷月阁的真实面目,才会做“坏事”。

玄凝坐在车顶望着手中地图出神,可如若不放他亲自去寻找真相,他又怎会相信,自称帮扶男子的顷月阁,其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左右都是她的不是。

想起那晚为了逼他走的话语,玄凝的手直发抖,忽而她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她手抖,分明是大地在晃动。

地动了?

不对,周围安静的连片树叶摇晃声响都没有,只有她坐着的车身在晃动,一下又一下,还蛮有节奏。

不会是……

玄凝急忙跳下来,三两步躲在树后,扒开树丛盯着仍在晃动的车身,心想道:待会就算从里面钻出个土地婆神,她都能不厚道地笑出声。

一声哐啷,本就歪斜的马车砸在地上,彻底散了架,一个脏兮兮的脑袋从土里试探着挪上来,灰色的眼睛细细打量着周围,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没人。”

灰璃从地里钻了出来,紧接着是吴关。

“那就怪了,我明明听见有脚步声。”

“该不会是他们抓不到人,又回来了?”

“棠宋羽呢?”

冷不防加入的女声将二人吓一跳,玄凝眉头紧锁,将张嘴惊讶的二人扒开,只见地上有个深坑,足有一人深,不知是多少年前留下来的陷阱,靠近后一股腐烂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也没有他。

“棠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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