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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无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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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年初四这一日,司必应早早便醒了,他麻利起床,收拾齐备,到步维桢院外时天刚刚亮。

这几日年节,步维桢走亲访友,略有些疲惫,用早饭时见林有德已在自己院中打理家务,便随口问道:“司必应呢?”

“回侯爷,司公子今日起了个大早,现在正在院外候着呢。”

步维桢看了看天光,草草吃了几口便往外走去,那人果立在门口不远处,背对他静静看着园中景色。

听到他的脚步声,颀长身影转过来,晨霭中的朱砂痣显得有些模糊,“侯爷。”

“嗯,”步维桢低低应了一声,“走吧。”

前院,仆役已为两人备好马,几个侍卫在大门外候着,众人御马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大理寺。

头一次司必应是被锁链套着捉来大理寺的,那时走得又急又快,根本没时间仔细看,而这一次已和之前不同。司必应在马上,认真打量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大理寺门楼极大极宽,门前立着两座石狮子,头饰鬃毛、颈悬响铃、雄壮健硕、威风凛凛。

两扇铜铸大门漆得黑亮,大门东西两边一边放着圆形巨鼓,一边立着刀叉剑戟等兵器。

一面写着“大理寺”三个大字的雕金牌匾高高悬在檐下,大门旁站着两个带刀侍卫,脊背笔直、目不斜视。

薛峰从内中小跑出来,“侯爷,亭主。”

“薛大人,新年好。”司必应下马。

“安排妥当了吗?”

“回侯爷,妥当了。”薛峰答话,又转身对着司必应笑着拱了拱手,“亭主,从今日起咱们便在一起共事了,你也别老叫我大人了。”

司必应笑了笑拱手,“薛兄。”

步维桢并未下马,直接对着司必应道:“不必进去了,我们直接去案发现场。”

他又转头吩咐薛峰:“发现现场的人,直接带过去。”

“是,侯爷。”

说完,步维桢便带着司必应等人往东南林子赶去,待他们到案发现场时,天光已经大亮,院子门口的侍卫正在换班。

两人走进现场,步维桢道:“你开始吧。”

“是。”司必应微微颔首,便开始了检查。

步维桢不再出声,一边一起勘查起屋内痕迹,一边注意着对方的动作。

只见司必应先走到了地面上那把锯子旁边,单膝蹲下仔细观察着,而后又从怀中取出块手帕,隔着手帕将那把沾着血迹的锯子轻轻拿起,神情格外专注。

步维桢注意到,平日里这人总是一副同谁都彬彬有礼、温和可亲的样子,但一开始查案,便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周身气场让人不敢随意打扰。

过了一会儿,对方站起身来,皱着眉头,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

“怎么了?”步维桢立刻询问。

“这把锯子是新的,刀刃上没有任何痕迹,好像没有使用过。”

步维桢接过锯子一看,确如对方所说,他环绕四周,看到右边架子上摆了更多的锯子,“只有这一把锯子掉在这里了。”

司必应点点头,又来到书案旁,半蹲下靠近那把沾了血迹的无弦琴,目光从琴额一直扫到琴尾,又抬起琴,仔细查看了琴的底部和光滑的书案表面。

这个姿势让司必应的宽大的衣袖滑落到肘部,露出了一小段线条流畅、有骨感却不过分瘦弱的手腕。

他肤色偏白,和棕色的琴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步维桢感觉自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对方手腕上那块凸起的骨头上面。

见对方看了许久,面上还似有些不解,步维桢敏锐地问道,“怎么了?”

司必应疑惑地摇了摇头,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琴,指了指琴面上一道很深的痕迹回答:“这个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砍了一下。”

步维桢之前勘查的时候也注意到这个痕迹了,“或许可能是凶器的痕迹”。

等步维桢说完,司必应放下琴,起身转向一旁的架子,那架子上摆着好几套刨子、锯子等斫琴的工具。虽有些凌乱,但看上去都很新,应当是备用工具,不少工具上都沾着血迹。

司必应走近架子,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架子的每一层,几缕长发从肩上滑落到前面,让他隽秀的侧面显得隐隐绰绰起来。

“这是什么?”司必应忽然发出一声疑问。

步维桢闻声走上来,顺着对方的目光,他发现架子中层的内侧角落里有少量极不起眼的黑色小渣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司必应从怀里拿出小夹子,轻轻碰了碰,渣子便散成了极细的粉末。沿着架子往下,也能看到地上有零零星星的黑色渣子,他拿出帕子将粉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屋子里比较暗,看不太清,司必应走出去对着日光仔细查看起来,还用夹子挑了一些在手上捏了捏,又闻了闻。

“是何物?”步维桢紧跟在他身后。

司必应观察了一会儿道:“貌似……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的粉末,很酥很脆,轻轻一捏就化成灰了。”

步维桢也想仔细看看那粉末,便走近了些。

一时间,两人的头几乎要碰在一起,呼吸相互交融,但两人都没察觉。

门口的两名侍卫看着靠得极近的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司必应收起帕子抬头,才发现对面人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眼神交汇,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对面似乎也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抬腿往北屋走去。

“这里也有。”进屋没多久,步维桢就突然出声。

司必应抬头,见对方站在东侧的烛台架旁边,他走过去,果然在烛台上的凝固蜡液中发现了少量类似的黑渣。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恐怕是新的线索。

如此找了一阵,又在门槛内侧的阴影处发现了一些黑色渣子,因为背光,又在角落里,所以一直被当作鞋上的普通泥土,没人注意到。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薛峰带着几个人走进了院子,“侯爷,发现现场的人已经带到了。”

司必应向外看去,见有三个男子,其中两人作仆役打扮,第三名则是一位衙差。

步维桢走至院中,那三人立刻跪拜行礼。

“谁是第一发现人,详细说说发现时的经过。”

“回大人话,”年龄大的那人答道,“是小的和他第一个到的,他叫常兴,小的叫来福。”

对方顿了顿继续说:“小的们是在五月初四中午给老爷送饭时发现不对的。老爷制琴时,一般都会在这别院儿里待上一两个月,小的们会在每日晌午送饭食过来。”

“初四你们没来送早饭吗?”步维桢问道。

“哦,老爷不吃早饭,晚饭也用得晚,在别院时,貌似都去南边儿小集市里吃,所以我们只在每天晌午过来。老爷斫琴讲究一个心静,小的们都不会来过多打扰。”

步维桢点点头,示意继续。

“当时小的们到了门口敲门,老爷一直没来应门,我们推门才发现院门没闩。当时我们就觉得奇怪,这院儿里存放着不少客人的琴,老爷向来谨慎,怎么今日门都不闩好?”

常兴同意地点点头,补充道:“等进了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我连忙上各屋找老爷。但北屋从里面闩着推不开,窗户也都打不开,敲门也没人应,斫琴的东屋和西边的卧房倒是没锁,但房内都没人。”

步维桢皱眉思考片刻,又问:“当时院内还有其他人吗?”

两人对视一眼,“应该没有,我们找遍了整个院子,角角落落都检查了,没发现有别人。”

常兴补充道:“我还去院子外的林子里看了几眼,也没发现有人。”

“你们检查屋子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的?”

“哦,没有,小的检查的东屋,常兴检查的西屋,小的检查完之后便在院子里转了转,常兴又出去林子里看了,都没人。”来福回答道。

“那大概花了多长时间?”

“很快的,这两间儿屋子都不大,家里物什也不多,几眼就看完了,院内院外总共也没花到半盏茶时间。”

步维桢没再说话,薛峰示意两人继续。

“小的感觉肯定出事了,所以就让常兴守着院子,小的去报了官。”

常兴听罢连忙说:“来福叔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守在院门口,等了不到两刻钟,他就带着官差大哥来了。”

“是的侯爷,”那衙差紧接着开口,“卑职那时正在附近巡逻,收到报案后立刻和他一同赶过来。到了现场发现北屋门关着,我们合力撞了几次才将屋子撞开。一撞开便发现死者倒在血泊里,手上还拿着一把锯子。”

两个仆人也点点头,脸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撞开门后,现场可有什么异样之处?”

三人面面相觑了半晌,那个叫常兴的年轻仆人才犹犹豫豫地说:“桌上那把琴,我记得初三中午送饭时还看见老爷弹了,但初四那日看时,琴弦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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