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默把门一带上，丹左就嬉皮笑脸地凑到了乔亚身边。

他迎上他略有疑惑的目光，笑盈盈地把脸贴在他纤韧的腹部，一边□□地用手摩挲着他背后的皮肤，一边抬头看他，“乔亚不想我supporter元帅的话，那我就不当了。”

乔亚这么多年竟然还能被他这□□得脸红心跳。

他不自然地捏住丹左不安分的手，干巴巴地说：“我没这么说。”

“这么想也可以呀，回归家庭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规划嘛，我能接受的。”

“丹左——！”

被叫到名字的人乐得不行，笑够了之后才伸手一够，把一板一眼不经逗的乔亚给拉到自己面前，狠狠地亲了一口，松开时甚至还能听到啵的一声响。

乔亚被亲得脸热，好半天才找回理智，紧追不舍地问：“你担任supporter元帅，那hunter和keeper……是埃文和汉默？”

丹左摸了摸乔亚有点肿的嘴角，好半天才语气遗憾地回答：“真是不解风情啊，乔亚。”

好在这话过后，看着乔亚执着的眼神，他还是选择回归正题，“为什么不猜你自己呢？hunter的席位。”

乔亚抿抿嘴，“我不合适。”

“我觉得你很合适呀。”

明知道丹左这依旧是句玩笑，乔亚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复，“除了最后和马特的对战，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反抗军。埃文是第一个站出来参与反抗军的上将，他在军队里的形象很好，呼声也很高，确实是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

“可我就是觉得，乔亚才是最棒的。”丹左这话听起来十分不要脸，几乎是在胡搅蛮缠。

话都说到这里，答案其实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对乔亚来说，这个位置本身并没有什么吸引力，谁坐都一样。更何况从本心上来说，他其实想离这个位置远一点，权力背后错综复杂的脉络，他看到就头疼。以丹左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不知道，埃文顶上这个位置，乔亚开心还来不及。

可事实却正相反，丹左似乎对乔亚知道这件事情有所顾忌，不仅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用上了插科打诨的手段。

这不正常。

乔亚没有接话，目光沉沉地看着丹左，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后者倒不以前那般耐得住这样饱含深意的目光了，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拉住乔亚的手，满脸委屈地撒娇，“是有一些小计划啦，但……与其现在直接告诉乔亚，我更想先带你去感受一下我做这个计划的初衷。”

他口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哀求，“等你体会到我说的是什么之后，我就会把全部的计划都告诉你，不会太晚的。”

光是听到丹左的前一句，乔亚就已经蹙起了眉头。

直觉告诉他，丹左没有说谎，他确实会在不久之后将计划和盘托出。可这也是乔亚担心的一点，什么样的计划，会需要他如此谨慎，一步一步规划着征求自己的同意。

乔亚不敢想。

他深吸一口气，‘是否一定要做这个计划’的第一个字都已经滚到了嘴边，可看着丹左殷切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又退却了。就像丹左对凯文的态度，如果在这个时候用情感阻止了他，日后他真的会快乐吗。那些他没有完成的事情，是不是又会取代马特和尤金，成为他一块新的心病呢。

于是在几个含糊的音节之后，乔亚还是垂下眼，答应下来。

丹左带他去的第一个地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他们去见了丽丽。

离开约拿镇时牙都还没长齐的小女孩，几年过去，看上去竟然已经比同龄人都高了。再见到丹左和乔亚，她明显高兴极了，还在通话的终端根本顾不上了，直接冲到了两人面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丹左！乔亚！能再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确实，离开约拿镇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她。因为他们年龄太小，所以在丹左的准备里，只是在战争开始前嘱咐哈罗德就将他们带到了第一区好好保护起来，中间战事吃紧，知道他们没出什么事就行。

乔亚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孩儿，当下也笑起来，语气诚恳，“我也一样，丽丽，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丹左一直能定期收到关于这些孩子们的消息，此刻倒并不如乔亚这么激动，他扫了一眼丽丽还并未关掉的终端屏幕，笑着提醒她，“不和对面先说一声吗？”

丽丽这才如梦初醒地看了一眼终端，“哦！不是别人！”

她把虚拟界面直接拉到半空中，指着空无一人的屏幕说：“是阿尔法！”

阿尔法？

乔亚有些迷茫，下意识地看向丹左。

果然，后者十分自然地点点头，顺势问丽丽，“你们就一直这样聊？”

丽丽边从桌子上拿了两个桃子，一人一个塞到丹左和乔亚手上，边说：“大部分时间会来，今天汉默找他有事，所以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冲终端那头说：“阿尔法，你们问题解决了吗？”

“还没有。”一个明显带着电子音的中性声响起，解释完后，又十分友好地冲乔亚打了个招呼。

这倒是稀奇，乔亚微微睁大了眼睛。

虽说他已经无意中在汉默那儿听了很多关于阿尔法的故事，这位人工智能研究者，几乎像是炫耀自己的孩子一样，见谁都要一桩桩一件件细数阿尔法的算无遗漏，但认真回想起来，至今为止，他确实没有正面和阿尔法交流过。

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听到他说话，没想到是在这儿。

“那你待会儿还过来吗？”阿尔法没和丹左打招呼，显然是非常熟悉。丹左这么一问，也侧面印证了他们不止是熟悉，他似乎对阿尔法的安排也有所了解。

“会，”阿尔法说，“我和丽丽的功课一定都会在当天完成。”

功课？

乔亚越听越迷糊，阿尔法，这个汉默口中超越人类的存在，还需要上课，还是和丽丽？

“好，那我们在这儿等你回来。”

丹左边说边笑，显然是已经注意到了乔亚的疑惑。等这话说完，他匆匆和丽丽交待了几句，便拉着乔亚到了一旁。

“理论上来说，阿尔法确实不需要更多的学习了，”丹左一手抓着乔亚，没正形地靠在墙上，松松散散地说，“不过如果单单只是理论，作为划时代意义的人工智能，应该还是不够吧。

语毕，他浅浅地在乔亚手心划了一下，嘴里问出的话倒义正言辞。

“乔亚觉得，人工智能最大的特点应该是什么呢？”

被问到的人似乎因为手心的酥麻有几分走神，他蹙着眉头收回手，好半天才组织好脑海中的想法，答道：“效率。可以在短时间内处理好一个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的工作，并且伴随着无限接近为零的错误率，以及掌握人类所以已经知晓的知识。”

丹左没简单的说对或者不对，他缓缓地点点头，复又问，“这样的描述……乔亚知道超算吗？”

超级计算机，乔亚确实有过耳闻。它拥有极大的数据存储容量和极快速的数据处理速度，可以在多种领域进行一些人们无法完成的工作*。如果一定要类比的话，靠着不同的指令，确实也可以让超算完成自己刚才所说的一切。

乔亚隐隐明白丹左想要表达的东西了。

他试探着说了两个字，“人性。”

“不愧是乔亚呢，”丹左笑容愈发扩大，又忍不住伸手把乔亚靠近了自己一点，一边摩挲着乔亚手指上的骨节，一边说，“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阿尔法作为人工智能，即便他拥有最清晰的逻辑思路和人类难以匹敌的运算能力，可只要他不理解人类，不明晰人性，和最常见的计算机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如果他永远无法肯定人类对于电车难题*的犹豫不决，也当然不会明白本质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在增加了天桥*的条件之后，某些人的答案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在发挥乔亚第一次所说的，他的所有优点之前，他必须先了解人类，成为人类。

只有当他能够体会人类的复杂和多样之后，那些未来要依靠他给出的参考，才不至于违背最基础的人性。

“所以……你们选了丽丽？”

“与其说是我们选了她，不如说是巧合。”丹左顺着乔亚的目光看向女孩，说，“阿尔法替汉默跑腿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丽丽。中间我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总而言之，据汉默说，借由丽丽和他讲述的人类故事，他总能更快理解。”

于是事情便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丽丽和阿尔法每天都要呆在一起学习一段时间，他教她所有的人类知识，而她帮他一步步变成真实的人类。

“汉默虽然没说过这句话，但我觉得他肯定认同我这个观点，”丹左注视着丽丽，眼里满是欣赏，“她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机器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1.超级计算机概念摘自百度

2.电车难题：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拉杆？

3.天桥（电车难题升级版）：你站在天桥上，看到有一台刹车损坏的电车。在轨道前方，有五个正在工作的人，他们不知道电车向他们冲来。你想过自己跳下去，但你的重量和体型不足以让电车出轨。这时你发现一个体重很重的路人，正站在你身边，你发现他的巨大体形与重量，正好可以挡住电车，让电车出轨，不至于撞上那五个工人。你是否应该动手，把这个很胖的路人从天桥上推落，以拯救另外五个工人，还是应该坐视电车撞上那五个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