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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伊万·加西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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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记忆可以被巨大的时间节点切分,那么丹左的第一个切片,就是5岁时的那场大火。火舌几乎都要把黑夜染成红色,教堂顶端的十字架,慢慢被大火蚕食,然后像恶魔一样,从高高的云端坠至火湖。

而在那场火舌之前,他的日子还过得不错。

丹尼尔神父只要一有空,就会带着他和妮可去教堂周围的山上写生,他那时候总说,他们是有天赋的孩子,上帝肯定是借着他们的手来描绘这个世界。

可能是有些许天赋吧。

十二岁的丹左拨弄手环的时候,莫名地就想到了神父的温声细语。

只不过您猜错了,我的天赋,势必要用在这些错误的地方,他边摆弄着桌上各式的手环边想。

和hunter训练不同,操纵线能对于丹左来说,简单太多。如同婴儿寻乳,雏鹰展翅,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用个不恰当的比喻,河流不必费心寻觅大海的方向,顺其自然便能终成江海。

线能之于丹左,即是如此。

不用费太多功夫,他就能感受到体内沉睡着的深海。控制线能就像是在所有来往的分支细流处,装上巨大的阀门,随意调动阀门的松紧,就能随心所欲,给出他们希望的效果。

在之后的supporter课程中,没有人怀疑过丹左的能力。他的表现不坏不好,就跟无数个散落人群之中、毫不起眼的supporter一样,有着高于帝国基准线的能力,努力练习之后,提供的线能也会慢慢增强,却始终难以与第一梯队毗邻。

这样很好——他和妮可都这么觉得。

尤金也不疑有他,谁也没见过两条线共存的孩子。或许这就是局限,神明不可能将独特的两条能力和能力的巅峰同时赋予一个凡人。

于是又过去了一年,丹左14岁,大战已经打了一年。

按帝国的计划,那将是他被训练的最后一年。所有被帝国认为是有特殊才能的hunter或supporter,在接受秘密训练至15岁后,就会被正式投入使用。他们还尚未成年,少年人柔和的五官是天然的利器,足够让许多人卸下防备。

14岁后,帝国找了个厉害的材料和人工智能的专家,给丹左做了一副独特的手套,带上去之后,防水防火且除了本人无法取下。他们让他搬离了原来的住处,由一个人独居变成了合宿。同居的是十九个和他年纪相同的hunter。

他们被要求务必多言,要展现出足够的热忱,吸引彼此说出真实的过往;可他们又务必要提防所有的热情,一旦不小心陷入‘真诚’编织的圈套,透露出了丁点儿帝国不允许的东西,哪怕对手不做什么,透过全天候监控看着他们的那双眼睛,也会给他们难以承受的惩罚。

丹左记得一个笑起来特别傻气的hunter,他喜欢私下给所有人事物起外号。合宿的地方被他叫做狗场,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成了不同品种的犬类。他自己是哈士奇,最喜欢的那个hunter,被他叫做拉布拉多。他们转遍了狗场,标记出大大小小监控的位置,绞尽脑汁计算监控的死角,而后发挥少年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那些地方接吻、□□。

第一个hunter被拖出去惩罚的时候,他们彼此身体还都契合在一起。他们心中那个所谓的监视死角,实际上是从狗场往外走的必经之路。监视者压着那个倒霉的hunter路过时,看见他们光裸的身躯,什么都没说。

□□不是禁忌。在知道这点之后,他们愈发肆无忌惮。

他们甚至爱上了在那条必经之路上□□的感觉,一个个阴云笼罩的loser是他们□□的助力,他们叫得很大声,异样的目光让他们更加火热。那条路上留下的血液和□□混合在一起,干涸在路面上,不伦不类地留下一股味道,和真正的狗场没有什么差别。

这样的情景持续了很久,直到——一个监视者加入了。

他们是欢迎还是拒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微妙的平衡好像一瞬间被瓦解,尽管他们看起来依旧沉迷其中,但事实证明,这条两点一线因为多出了一点而延伸出的三角形,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在冲破天的欢愉中,哈士奇被监视者抓到了把柄。并不确定是谁促使他说出那些敏感的关键信息,也很难判定这是某一人的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没人会去追踪所谓细枝末节的真相,大家只知道,少了一个人的□□欢聚仍在继续,监视者和拉布拉多成了主角,后者还盛情邀请许多人参与其中。

而后犯错的人就一点点、一点点变得多了起来。直到每个人都犯过错之后,一轮结束,第二轮的惩罚加剧,在原本鞭刑的基础上,加上了让其他十九个hunter面如死灰的一项——没收托马斯手环一周。

这二十个人每天都有固定的训练时间,保证战斗技术和身体反应。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了托马斯手环,后果是可怖的。丹左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为了保证不在训练时受到惩罚,除他之外的hunter,一旦被没收了手环,都会强行发动线,以支撑训练。

而这样带来的恶果,也是显著的——hunter们把它叫做线自噬。机缘巧合,在这个没有人性的狗场里,丹左也亲眼见证了,线自噬是如何将他们一个一个逼上绝路的。

一旦强行靠自己发动线,hunter的身体就会出现不可逆的疼痛。最开始很轻微,偶尔出现一次,像蚂蚁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不痛不痒。当他们被这点症状迷惑,觉得不过如此,继续用下去,便没有回头路了。

毕竟惩罚总在层层加码。

第三轮惩罚时,鞭刑加倍,没收托马斯手环的时间拉长到两周。

犯错的人继续以生命为代价发动线,突然他们发现,那轻微的疼痛变了,从偶尔变成每时每刻,从可以忍受变为不可忽视。就像60°的热水不断在血管里滚动着、灼烧着,一切举动都只是隔靴搔痒。

他们试过各式各样的止痛药,没用。

心智不坚定的,因为疼痛而惶惶不可终日,犯下的错越来越多。在训练和惩罚的恶性循环中,走到了最后一步——hunter以生命为代价发动线,而生命的厚度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在疼痛由灼烧变为剧烈到让人丧失心智时,hunter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

每个人最后这点时间的症状都不太一样,有的人会陷入昏迷;有人会丧失理智发疯,随意攻击看到的所有人;有的人会痛苦流涕,说出自己说出的所有秘辛,感叹为何走到此种境地……而无论哪一种,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死亡。

第五轮惩罚开始时,狗场里的人死了一半。讽刺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惩罚没有结束,这并不是终点。他们依然需要日复一日地维持象牙塔景象,对待彼此热情大度的同时,又要想方设法让对方犯错,让别人比自己先死,好早点结束这场无止尽的循环。

好在丹左并不需要考虑太多,鞭刑带来的伤口确实疼痛,却并不涉及生死。这让他更像是一个过客,冷眼检视着这里人性的斑驳。他们勾引他醉生梦死,又为他设下圈套,像海浪,带着全副激情冲上高地又蓦然褪去。

意外的是,这潮水的循环中,在他还未厘清所有的不可言说时,便幸运地有了收获。

某天傍晚,从训练场回狗场的路上,丹左遇到了一个同宿的hunter。他坐在路边休息,面色苍白。见到丹左,便主动说自己体力不支,请丹左扶他一起回去。

丹左伸手扶了他一把,右手贴住了他手臂——不自觉的,他似乎能透过这个hunter的□□,看见了他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本该无法触及的东西在他眼前具象成了一座摇摇欲坠,全是残骸的水库,风干的沙石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那时尚还想不出来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直到第二天,这个hunter成了一具安静的尸体。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看到的,恐怕和线自噬有关。

而后,他便一直有意接触狗场里经常被惩罚的人。从只能看到将死之人的生命力,到慢慢看得到所有承受了线自噬痛苦的hunter之后,他不禁想再进一步,验证他的猜想——如果线自噬是hunter用生命发动线能带来的,那为hunter提供线能,说不定也可以修复线自噬。

少年人毕竟大胆,他观察着,企图找一个不能聪明到猜出是自己动了手脚,又千万不要迟钝如同无事发生。十四岁的丹左精挑细选,挑中了每天在狗场里龇牙咧嘴的哈士奇。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顺利,哈士奇之后,他又换了两三个hunter进行实验,结果和他猜测的一致——hunter所遭受的线自噬,在他悄悄提供了线能之后,便能够得到修复。

那座只有他能看到的,摇摇欲坠的房子,随着线能的注入,如获新生般向上延伸出了砖瓦。而它延申到极限后,这个建筑不像房屋,反而像一座水库。

一座将hunter生命力以线能的方式储存着的水库。

知道了这一点后,丹左试图悄悄给自己的实验对象一些帮助。虽不至于让他们变到生龙活虎,但能保住一条命,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所以到了最后,除去丹左实在无力回天的,狗场最后幸存的五个人里,有两个都靠着丹左活了下来。

他像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小朋友,暗自为此开心了许久。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神父在天之灵给他的慰藉,是老天赐予他的转机,是让他能从未来满手血腥中获得救赎的出路。

殊不知,天赐的恩典往往是夺目的钻石,被占有、掠夺是常态。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放它回归厚实的泥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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