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妍虽然觉得好笑，拿出一件东西，捏了一个法术，白洛就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得从那股痛苦中脱离，飘到朱妍的手上。

白洛好奇得动了动身体，难受和不适都退去，神魂仿佛贴在一块白云山巅的冰雪玉石上，冰冰凉凉，舒适得白洛整个神魂都不由自主得蹭蹭。“这是什么呀？”

朱妍看着白洛像白猫一样的软乎乎的神魂，忍不住笑了：“小朋友，你可是有福了，这可是天底下最后一条神龙的龙鳞啊，便是你父王都未曾见过呢。”

“是昊宸圣尊的东西啊。”白洛心生敬意，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亲亲蹭蹭。蹭完，白洛才有心情问：“这是哪啊？”

“如意塔。”朱妍翻身，白洛在龙鳞里探出一个小小的头，最后一眼看见那具泡在绿幽幽水中的枯骨般的人。

“什么如意塔？”那一眼看得白洛心悸，慢吞吞问道。

“便是原先空山寺后面的那座白塔。”朱妍瞅了眼手中的小白猫，难得有几分耐心。“起先空山寺名为保国寺，雍国百姓因饱受疫病，因此在保国寺修建了这如意塔，百姓祈愿皆系在这塔上，白塔渐渐有了几分灵气。”

“华顾名隐隐察觉了，便用这塔作为引子，引生人生气入李佑安体内，护李佑安性命。而作为媒介的如意塔慢慢演化出另一方世界，介于生于死之间的小世界。”

白洛恍然大悟，原来这已经是一方生死界了。这世间有四海八荒，有三千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下又有无数的小世界，宛若恒河之沙，数之不尽。每日有世界灭亡，每日也会有新的世界诞生。“那为什么李佑安看起来……更加不好了？”

“因为仁心和尚还在偷偷在刮他的肉救人，李佑安非一般人，他的血能治百病，肉更有奇效。”朱妍忽然轻笑一声，“你说有没有意思，这边仁心和尚挖李佑安的肉救人，那边顾华明用那些吃了李佑安血肉人的生气给李佑安续命。”

白洛听着就仿佛想起了先前那般疼到骨髓中痛。“怎么会这样？怪不得李佑安那么疼……”

“剐肉之苦，可不疼么？”朱妍嗤笑一声，“偏偏他最在意的两人，一个满心只是想着他活着，一个满心想着用他的血肉救更多的人。”

白洛脸贴着龙鳞，一股清幽得冷香从龙鳞中弥漫到白洛晕乎乎的脑中，让他本就空荡荡的脑子更加空了。

朱妍好笑得瞧瞧龙鳞，震得趴在上面的白洛一晃一晃。“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还有离魂之症？”

“离婚之症？”白洛晃晃脑袋，“我不知道，不过我母后说我小时是有些不足之症，所以就养在身边，不让我和哥哥们四处游玩。”

说着白洛忍不住从龙鳞上探出脑袋四处看看，刚探出又忍不住缩回去：“好臭！”

朱妍一手捧着龙鳞，一手负在身后，红衣烈烈，潇洒自在：“白帝一族是白泽血脉，虽然没有继承多少。不过白泽喜净，对气息极为敏感，你倒是全继承下来了。”

白洛仿佛被熏到了，不肯探头了，闷声问：“这是哪啊？”

“不是和你说了？如意塔。”

“如意塔？”白洛脑袋一转，明白了朱妍的意思，原来朱妍不是说李佑安泡的那个池子在如意塔，而是说这里就是如意塔内部啊！

白洛四处看看，这里似乎是一座凡人的城池，这座城池似乎并不繁华，街上的店铺零零散散的，路过的几个凡人也个个都是面黄肌瘦的。

朱妍熟门熟路得拐进一处巷子。

“女施主，您回来了！”念周探出一个小小的光头，看见朱妍身后没有人，失望道，“没有找到白洛么？”

白洛听到念周担忧得声音，心中一片暖意，刚想说话，忽然发现被朱妍禁言了。

朱妍捏着龙鳞，一手撑在念周旁边的石墙上，“你为何叫他白洛，却称呼我女施主？”

朱妍潋滟的脸几乎是贴在念周脸上，热烈的气息铺洒在念周的脸上，念周几乎是一下子就脸红了，整个人恨不得和身后的石墙融为一体。

“是因为你只担心白洛，不担心我么？”

“不是！”念周马上抢白。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名字？”朱妍适当得露出一丝委屈。

念周急着脱离目前的状态，朱妍说什么都答应，“朱妍施主！”

朱妍挑了一下眉，还算满意得放过念周，懒洋洋得往里走，哪还有刚刚的委屈。“忘了说了，白洛找到了。”

念周通红的耳朵还来不及淡下去，又开始气闷了。

白洛：“……”

白洛趴在龙鳞上，简直是比当事两个人都要尴尬，好久才找到话题开口：“我的肉身呢？”

念周忙道；“在房间里！那日我们被那些黑水吞没后，你就失去了意识，然后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其他女施主也不见了，幸亏遇到了……朱妍施主。”

白洛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完完整整的肉身，毫不犹豫得从龙鳞上蹦跶一下，冲过去，然后——被弹出来。

一瞬间白洛被弹晕了，怎么回事？白洛绕着飞一圈，戳戳自己的脸蛋，扯扯自己的衣服，这是我啊？

“你这离魂之症……”朱妍按按自己的眉心，“倒是三界少见啊。”

白白的白洛趴在自己白白的衣服上，分外无辜：“我只听母后说过我有离魂之症，长大后，没有再出现过，我也不知道。”

朱妍扼腕，她这个三界战神终于被为难住了。“先不说这些。”朱妍在自己的乾坤袋里头掏了掏。

白洛看着朱妍的姿势，好奇得飘过去看：“什么什么，还是昊宸神尊的龙鳞么？”

白洛眼里的光便是魂体都一闪一闪的，朱妍笑了，一指老老实实得戳到白洛的额头上：“你以为神龙的龙鳞那么多？这一块磐宫玉，来存放你的肉身，你自己收好，回仙界再寻你父母解决。”

白洛捂着自己的脑门，看着朱妍将自己肉身，放进琥珀色的磐宫玉中。

“好好收着！”朱妍将磐宫玉推到白洛边上，白洛左瞧敲右瞧瞧，磐宫玉可以说得上是三界最硬的东西之一，有蕴含灵力，而且本身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白洛还挺满意得，在上面趴了一会儿，感觉比龙鳞差远了，撇撇嘴，利落得将磐宫玉收起来，舒舒服服得趴回龙鳞上。

朱妍看着白洛享受的模样，抱拳离开，“小和尚，你不是说今日做了糯米糍么，东西呢？”

念周一边回声：“在厨房，等会儿，我帮您热热！”一边戳戳白洛，指头毫不意外得从中间穿过。“为什么朱妍施主能摸得到啊？”小白洛的魂体和肉身千差万别，肉身冰清玉洁，高贵书院，神魂却是软乎乎一团，像极了从前寺里见过的一只最最漂亮的小白猫，伸手撸撸，会不会打呼噜啊？

白洛小声道：“她跟你不一样~”

念周一想，也是，人家都是修真之人，将来都是呼风唤雨的神仙，怎么会不一样。念周这理解，并不是白洛的意思，但是对也是对的。

“对了，其他人呢？”白洛好奇得问，“那些蓝山弟子呢？”

说到这，念周也有些犯愁：“他们也在，但是……他们似乎魔怔了。”

“魔怔？是跟我一样离魂么？”

“诶，好像也跟你不一样。你是神魂和身体分离，但是他们没有分离，有点像走火入魔？”念周有些描述不清楚，“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可以么？”白洛顿时跃跃欲试，前些日子被困在李佑安身体里，浑浑噩噩，分享他的苦难，但是李佑安的痛岂是一般的痛么？

“诶，我这几日进进出出，也没什么意外。等我给朱妍施主热好糯米糍，带你出去玩哦。”那边朱妍又催了一声，念周赶紧小跑得去。

白洛摊在桌上，等得有点无聊，想飘过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又不想离开龙鳞，纠结得神魂都快裂成两片了。最后还是屈服于龙鳞的舒适，懒懒得趴在龙鳞上。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时辰了吧？你们在干啥啊？”

念周诡异得红了一下脸，马上转移话题：“我带你出去看看。”

念周小心得拿起龙鳞：“我这样拿可以么？”

“可以啊，我们出去真的没关系么？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我都看不出来，朱妍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提到朱妍，念周耳朵又红了：“她说她有事，就我们去，我在这里都快生活一个多月了，只要不晚上出去，白日里其实和外面差不多的。”

念周带着白洛出门，果然和念周说得差不多，外面百姓安然得干着自己的事，卖饼的卖饼，买东西的买东西，有粗布麻衣的普通百姓，也有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家，若不是前段时间那刻入灵魂得痛，白洛都要以为他刚到虚鸿大陆。

可惜这不是，这是雍州瑞都，那个已经埋在尘埃里的地方。

“那是入秋？”白洛一眼看到那个卖花的小姑娘长得和入秋一模一样，可那娇俏害羞的表情，全然不是雷厉风行的入秋能做出来的。

“你也觉得很奇怪吧？还有啊。”念周走进一家酒楼，道，“老板娘，请给我打一壶酒。”

“好嘞！”老板娘撸着袖子，麻利得打了一壶酒，递给念周，她抬起头笑道：“明日再来！”

“这是小味？”白洛震惊，这神态，这动作，就是一个酒楼的老板娘，但是她的身形、声音、容貌却都是小味。

念周提着酒出来，小声道；“是不是很奇怪？我问过朱妍施主，她说无事。其实街上有很多这样奇怪的人，比如说新科探花游街，却是长了一张老人脸，还有那带着藩篱的小姐，却是壮汉的身材，总之就是很奇怪。”

白洛皱着眉头想：“这难道是什么阵法？”

念周赶紧补充道：“还有一点很奇怪，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都会去保国寺祈福。去寺中祈福向来都是赶早，没见过这种时候去的，朱妍施主让我到傍晚的时候就关紧房门，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