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秦谦顾不上思考,拔腿就往那群黑衣人奔去,“褚卫!”
“玖深!”胡珂带着一群人跟在他的身后追了上去。
黑衣见有人靠近,加快了往林中撤退的速度,还在撤退的同时往外射箭,只是相对于胡珂那批人马的箭雨来说,要稀疏得多。
“褚卫!褚卫!”箭矢阻止不了秦谦追进的脚步。秦谦顾不上躲避,一直在冷箭中狂奔,却还是不免被影响了速度。
“玖深!停下!玖深!”胡珂看着从秦谦身边落下的冷箭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快点追!快点追!”
箭雨划破了秦谦的脸颊,刮破了他的衣衫,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却像不知疼痛那般继续向前追逐。靴底在细沙的路面不断摩擦,秦谦跑得越来越快,靴底与地面接触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几乎是被自己的冲力带着往前,发疯似的像那片树林靠近。
终于……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子滚到了他的靴底,让原本已经趋于崩塌的平衡瞬间瓦解……
秦谦跌倒在地,双膝和下巴毫无征兆地磕在了地面,疼痛席卷全身,秦谦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就连手臂也没办法让他在剧痛中翻起身来,唯一能动的只有脖子。
“褚……卫……”秦谦无声地呢喃。他艰难抬头,地上细沙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只能在斑驳的视野中看到黑衣人在林中留下的最后一片阴影,“褚,卫……”
“我的殿下,你在发什么疯啊!”胡珂终是追上了秦谦,他弯腰将秦谦从地上扶起来,却被他一脸的血吓了一跳,“你怎么摔这么狠!”
秦谦摔倒得太忽然,倒下得时候不仅磕到了额头,牙齿、舌头也因为剧烈碰撞搅做一团,让他整个口腔充满血腥,张嘴便是一口血牙,舌尖的疼痛让他甚至不能完整的吐字,但他依用力表达自己的意思:“追……救……”
“什么?”胡珂看到他浑身颤抖地拽住了自己的袖口。
秦谦指向密林,竭尽全力用嗓子嘶吼,“追!救,人!救!追!”
胡珂立刻明白了过来,起身召来护卫:“你赶紧去驿站让他们多派些人过来,越多也好,你们其他人,赶紧往那个方向追,追不上打不过也一定要给我看清楚人去了哪儿!”
“是!”护卫们齐声授命,钻进林中,转眼便消失。
秦谦缓过气来,在胡珂的搀扶下能够站了起来,却无视胡珂的话,一心也想往林里钻。
“秦谦!”胡珂发了怒,“你能不能冷静一些。”
秦谦愣了片刻,下意识吐出了心中所想:“褚卫,被他们,带走了。”
尽管他的话有些错音,胡珂还是听懂了:“我知道,我知道,但你现在这样追上去也无济于事,他没有当场毙命而是被人带走,对方必然是留着他有用,我们现在马上回去派人,可以来得及找他。”
他拉住秦谦,想将他往回带,秦谦却还是依依不舍地望着那片密林。
胡珂晃了晃他的肩:“玖深,走吧。”
*
七日前,京华城星河苑。
三楼角落的房间里点着熏香,袅袅烟柱从精致的金色香炉中升起,扩散,化为清苦的烟雾消弭在房中。
房间中央的小塌上,有二人相对而坐。两人均穿着华贵,却有不小的年龄差距。二人之间放着棋盘,两人无声对弈,密闭的房间内,除了棋子落下的细碎,再无他音。
最终,年轻的贵人首先打破了安静:“大人,当真不愿意?”
岑忠托着下巴思索片刻,落下一子后才缓缓开口:“殿下,并非老夫刻意推脱,实在是我那孽子……我已致信多次催促,他至今仍无回复,不如——”
“岑大人,”秦瑾打断了他的话,“本殿下要的东西,断然没有送入他人手中的道理。”
岑忠沉默。秦瑾已经多次向他索要穆钱所研究出来的高产稻种培育秘方,可岑忠从未参与过穆钱的研究,对于杂交水稻的知识也不甚了解,只大胆让穆钱去做,却不曾想,穆钱去了江南,两月未归,甚至单方面断了与他的通信。
此时岑忠才彻底明白,他根本没有彻底掌握穆钱。穆钱若想,他完全可以像现在这样脱离岑忠,哪怕岑忠可以找到他,也着实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穆钱曾经将新盐配方交给过秦谦一派的人,秦瑾曾因为这件事责问过岑忠。如今秦谦南下,穆钱又是否会同这位九皇子接触呢?或者又像当初一样,将新稻种育种方法也交给他?
秦瑾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个半路出现的贱.种,岂配与他争功夺权?
见着岑忠不说话,秦瑾扔掉了说中的黑子,语气上挑:“岑大人教子无方,本殿下心中甚忧,不如就由本殿下代替大人提点一番,只不过……若是不小心打重了,打伤了……”秦瑾压低了声音,“打死了……”
岑忠微微蹙眉。
秦瑾忽然笑起来:“还请岑大人,多多包涵。毕竟,棍棒底下出孝子,说不定这次教训后,他便不会再忤逆大人了,岑大人,你觉得呢?”
岑忠低头思索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口气:“但凭殿下做主。”
对于秦瑾而言,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还是趁早碾碎了好。秦瑾早就对穆钱存了杀意,他今天过来,不是商谈,不是询问,只是在通知罢了。
他又有什么权利左右?穆钱的自由是他给了,但他也没办法收回来。
秦瑾离开后,岑忠合上了房门,转身朝向屋内:“出来吧。”
里间的木质衣柜从内往外被人推开,叶冰兰拧着眉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听到了?”岑忠问。
叶冰兰点了点头。
岑忠望着叶冰兰,又是长久的沉默,他也不知自己让叶冰兰来听这一出到底是什么用意。此二人情谊非同一般,可又并非儿女之情,叶冰兰真能劝说得动穆钱?
“岑相,”叶冰兰忽然跪了下去,却挺直了腰板,却低头不与他对视,“不,岑叔。”
“岑叔,求您,帮帮他,”她的眼眶通红,眼神却坚定,“我会让他,好好听您的话。求您,帮帮他。”
作者有话要说:岑忠不知道叶冰兰是男魂穿女。
手机上排版的有点乱,先讲究,后面会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