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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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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感受过这么多视线,或轻蔑,或温情,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压迫的,他心如擂鼓,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原来被她注视,竟是这种感觉。

他垂在身侧的胳膊不自觉抽紧,五指抠着破旧的衣边儿,哪知这在苏顷眼里就是纯然的心虚。

她勾起一抹冷笑。

纵横商场多年,什么对家肮脏手段没见过。不定又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商户买通这种贪财小人想蚍蜉撼树。

没关系,她有耐心应付。

她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叫什么。”

赵霁呼出一口气,挺起胸膛,鼓足勇气直视着苏顷,大声道:“我叫赵霁!承蒙苏老板前来,小人绝不虚言!”

苏顷意外挑眉,他脑子没事儿吧,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手段?

账房先生在边上立刻一顿翻,道:“发了的,也领了的,是个王二的人说你生着病,他代你领的。你看这标着的。”

赵霁难以置信,一把抢过账房先生的账本,一遍遍将“王二代领”四个字反复描摹,他扭头寻王二,可哪里见王二半个影子,他傻了。

春桦扬眉吐气,对着他蔑笑,道:“看见了吧,明明是自己没脑子被人坑了,还有脸来污蔑我苏记商行!”

苏顷却寻思不出这厮演得哪出。她原以为他是贼喊捉贼,她还想好对策对付,没想到竟是如此。

既然如此,她便顺下去好了。

苏顷目观四周,对账房厉声道:“往后记住,月钱不得别人代领,莫要再闹出此等乌龙事!”

安静等在一旁的春芸见事情落定,对着看热闹的人群优雅行了一礼,道:“我苏记商行言而有信,此事为一场误会,各位都散了吧。”

搞半天就这么点事儿,人们没得到想看的热闹,悻悻而去。

赵霁深深低着头,一动不动如冰雕,账房从他手里扯不回账本,为难地拍拍他肩膀,“小兄弟,撒个手,是人都会犯错么,又不是不活了。”

“跟这种人说这多话!”春桦上前,使劲拍赵霁的手,“撒手!”

赵霁松了手,头埋得更深,他大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春桦翻了个白眼,“废话。”

春芸瞧了春桦一眼,示意她噤声,春桦努努嘴,将账本还给账房。

“对不起?”苏顷冷笑,“信誉乃一家商行的立身之本,你方才那样大声嚷嚷,污蔑我行信誉,毁我根本,你觉得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说吧,你背后是谁。”

赵霁被问的茫然,“什么?”

“不说是吧,春桦,给他送官,吃一辈子牢饭。”

赵霁面色“唰”得白了,苏顷微微一笑,预料他马上就会求饶,将背后人和盘托出。

这套流程她可见过太多次了。

哪知他急忙道:“真不是!是我自己疏忽,以前做工的商行没有不拖工钱的,不讨不行,我便以为这次也是被拖了工钱,一时气愤才找上门。”

他往地上一跪,“是我的错!要我如何补偿都行!”

“补偿个头。”春桦没忍住小声嗫喏一句,又遭春芸一记眼神。

苏顷轻飘飘道:“我没什么好要你补偿的。”

赵霁咬咬牙,“那我去坐牢。”

苏顷:“?”

“我既做了错事,便要承担后果,苏老板,对不起,但能不能不要一辈子,我还有娘需要赡养。”

这人……正的发邪。

苏顷也不知自己怎会有如此感觉,她细细审视他,只见他一头乱发,只露出个秀气的下巴。春寒露重,他只一身薄衣,外套个麻布背心,露出常年干重活肌理分明坚实的臂膀,常年在日光下做工,露出肤色有些黑,可连接到衣里的却很是白皙。

少顷,她叹道:“你也可以不坐牢,只要说出谁让你来这捣乱的,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赵霁举起手掌,“我发誓,真的没有!”

苏顷厌恶别人发誓。

赵霁宁愿苏顷厌恶,也不愿被误会。

“我真的是做工的!只因先前总被别的商行克扣月钱扣怕了,王二是我同村的大哥,他跟我说初一改成初三发,初三时又安抚我说再过两天,我是今日觉得不对,正好想趁人都在就问清楚。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解释得又急又快,但字音分明,很是干脆。

苏顷琢磨片刻,她压下疑心,兴许真是个倒霉的做工也不一定。

“算了,念在你也没说过于难听的话,就饶了你这次。”

苏顷摆摆手。

总的来说事情不大,不值得她费心,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哪知赵霁坚持。“不行,我做了错事就要认罚。”

苏顷不耐道:“听着,你只需要感激道谢就行了。”

她不愿和做工的人计较,说白了都是为了生计,但不计较归不计较,她有自己的规矩。

“还有请你另寻商行,莫要在来我这儿了。月钱既发也不可能再给你,找拿了你月钱的人要去。”

赵霁听苏顷赶他走,心里一凉。

苏顷转身欲走,却忽闻一声呜咽,她不可思议回过头,就见赵霁一把鼻涕一把泪,七尺男儿,就这么哭了出来。

男人哭是个稀奇事,更别说当街哭,很快就又有人被吸引过来看热闹,眼看又有被围观的趋势。

苏顷登时黑了脸。

春桦捂嘴道:“这么没出息?”

春芸为难看着苏顷,“老板,要不先把他带回去再从长计议。”

苏顷无语到了极点,也顾不得其他,过去用力攥住赵霁手腕,低声呵斥,“跟我上车!”

春桦惊道:“不是,他就这么上了老板的马车。”

春芸扶额。

马车里。

苏顷冷眼旁观。“喂,还没好?”

赵霁竭力憋回去抽噎,却不成想憋成了个嗝。

苏顷:“……”

赵霁:“我知道刚才是我的错,惹坏了苏记商行的名声,但我真不能离开这,嗝……”

苏顷五官皱起,趁他不注意,一巴掌用力拍在他后背。

嗝立马咽了下去。

“谢谢……”

他语气乖到很难想象指天要公道的那个人也是他。

这么多年苏顷头次感到心累,她将目光投向窗外,看见街边一只玩耍的小黑狗,唇角微微上浮。

赵霁出声拉回她的注意力,“我还得挣钱,这的工钱多,苏老板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让我在这儿。”

苏顷道:“可现在我更是不敢要你,万一你哪天坐我商铺前面哭天抹泪,你丢起人,我和我的商行可丢不起。”

赵霁委屈道:“不是我想哭的,我自小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哭,我控制不住……”

苏顷瞧他这副可怜样,终究是心软了。

“那就继续干吧。”

赵霁眼睛亮起,泪水冲出眼眶,他赶紧擦掉。

“谢谢苏老板!”

“行了。”苏顷忍了忍,还是说道:“下次别乱信人了。”

这话惹得赵霁心事。

“我其实没有乱信,王二帮过我很多次,我留不住钱,在我身上,不是被偷被抢就是凭空消失,怎么也看不住。只能托他将钱寄给我娘,几次下来都没问题,从没想到他会变。”

苏顷捕捉到重点。“凭空消失,是什么意思?”

“就是如果我碰过这个钱,再过段时间这个钱就会无故消失。”

“你那就是被人偷了吧。”

“绝不是的。”赵霁十分肯定道:“起先我也以为,可后来注意过几次,就是凭空消失了,问算命的,都说我这辈子就命里无金,跟钱没缘分,可没钱人怎么活啊,我还要养我娘。”

说到激动处,他又开始哽咽。

怎么又哭?!

苏顷是真烦了,“你能不能……”

等等!

她突然一惊。

留不住钱,这不就是无金么,爱哭,有水,水为阴……她蓦地睁大眼。

那老道说一切皆是缘,只要她留心,难道这就是那个缘?

不会吧……

她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苏老板可以去查。”

“我的意思是,你碰过的钱会消失是真的?”

赵霁点头。

苏顷道:“我想亲眼看一看。”

赵霁没想到苏顷居然对这个感兴趣。“可以倒可以,但我现在没有钱……”

“用我的。”

她见赵霁犹豫,承诺道:“放心,消失了我也不会让你赔。”

赵霁忧色未消,“可据我观察的,消失时间最短也需两个时辰。”

“无妨。”苏顷笑,“现在去我家,有的是时间。”

“啊?”

********

冀州城里一条自东向西的玉河穿城而过,其因形似通透玉带而得名。河岸环境优美,尤其上游,更是花团锦簇,绿柳拂风,富贵人家的宅邸也大多设在这附近。苏顷的宅邸也在,是个四进的宅子,却相对较偏,也更清净。

两辆马车先后回到苏宅,苏顷与赵霁坐头辆,后辆坐着春芸和春桦。

赵霁下了车,头一眼就被门楣匾额的“苏宅”两个烫金大字吸引震撼。

他想起曾见过的那辆气宇轩昂的高盖马车和那惊鸿一瞥。

苏顷是商人,士农工商,按理不能作如此待遇,然当朝对商政策宽松,冀州城又天高皇帝远,商业历史悠久,士与商难分家,财力决定地位。

苏顷几年积累,富得流油,位列冀州城财富榜次位。

她不是个低调的人,拥有的都要展示出来。置地砌宅,花巨款装潢。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九曲回廊,一个不少。

苏顷走在最前面,赵霁紧跟着她,进了院门,一路看过,嘴就没合上过。

他从未想过能来到这,也从不敢想。

春桦气鼓鼓地与春芸并排走在最后头。她拉过春芸袖口,没好气道:“老板还带他来家,这是他能来的地儿么。”

春芸静静道:“只是因为有事。”

春桦愈发不屑,“什么事非要来,腌臜小民,他走过的地方我都觉得脏。”

“可以了。”春芸严肃地盯她一眼,“我知道你讨厌他,但没必要攻击身份,别忘了你我是怎么过来的,更别忘了老板也是这么过来的。”

春桦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垂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了很多次,若词不达意,就谨言慎行,少说话。”春芸扯回袖口。

两人声音很小,却被耳朵灵敏的赵霁听得真切。

他瞧着面前的苏顷,拿不准她听没听到。

他倒没有因此对春桦心生怨怼,毕竟他做错事在先,可通过她,也让他愈发明白穷困潦倒的自己与这里多么的不搭。

等进了月洞门,苏顷回身,扫了眼赵霁的做工陋衣,对着春芸道:“春芸,劳烦你一会儿叫人买套差不离的男装,然后叫人烧个洗澡水,再把客房整理一下。”

然后又对春桦道:“劳烦你去账房取两粒五十两的银锭送到正厅。”

春桦立即警惕地看了看赵霁。

不会还要给他银子吧?

“是,老板。”春芸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春桦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说了句“是”,跟上春芸。

苏顷望向赵霁,“时辰不早了,我就自作主张让你住一晚,不妨事吧。”

“不妨事。”

“那好,一会儿你洗了澡换了衣裳。你身上这件若是留就拿手里,若是不留就扔地上,会有人收拾。”

赵霁欲言又止,他本想说怎好意思。但经过方才的接触,他已然清楚苏顷讨厌磨蹭客套,于是将这句话咽下去,换成了句谢谢。

“不用谢,你看除了银子还需要什么,我的想法是拿一个带锁的匣子,你摸一下那粒银锭,然后将其置于匣内,锁上以防任何人动,第二日一早打开,你看如何。”

“虽没试过这样,但我觉得可行。”

苏顷眉头舒展,“那就这样。你在这等会儿,会有人领你,完事去正厅等我,我先去找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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