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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 1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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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纯钧出征,并未如咸安帝所希望的那样难以服众,疏于兵法,而是十分顺利地接掌了长安军,此后用兵如神,势如破竹。

捷报频传,咸安帝面上带笑,心中却未必高兴。

任荷茗身子重,恩贵君便不再让他入宫请安,他渐渐在兰陵郡王府住惯,郡王府的院子也变得更有生气起来,正值秋日,院落里的柿子树叶子落尽,缀着满树橙红鲜透的柿子,无数灰喜鹊跳跃枝头啄食,十分热闹。

薛镇来时,看见这番景象,眼中也染上一丝笑意,轻轻道:“秋风肃杀,唯有你这院子里,倒是活泼可爱。”

“可惜我如今身子沉啦,不能爬到树上去摘,这几个都是凌霜摘的。”任荷茗笑道,薛镇见他笑得甜,目光也难得生出清粼,任荷茗拿起琉璃盘递向她,“镇姊吃一个?”

薛镇挑了一个柿子拿在手中,倒也没急着吃,只是淡淡道:“我来是要同你说,你托付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任荷茗笑盈盈地道:“多谢镇姊。”

他托薛镇做的事,倒不是萧氏暗卫不能做,然而,薛镇是萧氏和薛钰所奉的下一任大晋皇帝,任荷茗要做这么瞒天过海大逆不道的事情,理应与她打个招呼。薛镇听了之后若能同意帮他做,那更是大大的好事,省得浪费萧氏暗卫的力气,她们也能更多地集中精力探察敌情,监控朝堂,协助长安军作战。

薛镇在石桌的另一侧落座,微微笑道:“你啊,胆子是真的大。”

任荷茗笑道:“这话,怀昭公主也对我说过。”

除了周太后之外,最关心广陵郡王的便是怀昭公主了。他知道任荷茗向咸安帝坦白了遗诏的事情,也十分担忧,任荷茗却只笑笑,对他道:“陛下杀心早存,区区一道遗诏是不能保住广陵郡王的性命的。唯有…一死,方能得自在。”

薛镇微微笑了笑,道:“广陵皇姑还对我说了一件事情,我想你一定想要知道。”

“何事?”

“她请求我,将这件事的内情提前透露给宫中的敏贵傧。”

任荷茗撇了撇嘴:“她倒是风流。”

“并不是风流。”薛镇淡淡笑道,“敏贵傧入宫后,曾向母皇提起他幼时吃过的一种野薯,那野薯在皇家菜园种过,又被推广到民间,今岁已得了大丰收。按照户部的估计,若是百姓愿意耕种此种野薯,我大晋的人丁至多可兴旺——”

她轻轻伸出四根手指。

“多四仟万?”任荷茗惊讶地道。

薛镇笑笑:“结合水利,可翻四倍。”

任荷茗眼睛睁得滚圆,薛镇却轻轻道:“敏贵傧向母皇推荐的,并不是一种野薯,而是广陵郡王这些年来,从外疆引进后,费尽心血培育的薯种。”

任荷茗微微一震,旋即明白过来:“敏贵傧曾是…”

敏贵傧被闵家献入宫中之前,曾经是清倌。想来,是与那位广陵郡王庶君敬罗衣有些关系。如此一想,这些年来广陵郡王一直流连风月,想来这风月就是她的地界——京中名声最盛的是燚心楼,而攻心之毒的解药中必不可少的正是燚心草。

薛镇微微点了点头,道:“她虽然未曾多说,但我大概猜想得出,她曾经使得广陵郡的百姓饥饿而死,因此她将余生都花费在了为农民育种之上,希望能使百姓免受饥馑,为自己赎罪。我先前为了民生,除了兴修水利,自然也想过选育良种,但在稻米一项上,想了许多办法,始终突破不大,倒是广陵郡王,走访民间,见百姓常以薯类充饥,剑走偏锋,转而培育薯种,这才见成效。”

薛镇说着,含笑,向来清冷的凤眸中,闪烁着真心欢悦的星光。

任荷茗知道,薛镇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一心争权夺利的皇女,即便她很多时候都没得选择,她还是将许多心血都花费在了研究水利等民生之所需上。有郦聚源的水利,有广陵郡王的薯种,薛镇的夙愿总算得成,将来的大晋,将是一个充满希望、欣欣向荣的大晋,不会受粮食和人丁的限制。

想到将来的愿景,任荷茗亦忍不住心神激荡,灿然笑道:“恭喜镇姊。”

薛镇含笑看向他,旋即又垂了眸道:“我倒是钦佩她就这般将薯种献上。”

任荷茗请她安排萧纯钧和广陵郡王都假死,自然将当年的隐情全部告诉了薛镇。薛镇难免惊讶于,明明有这般深仇,广陵郡王却这般迂回着将薯种献上,在史书工笔中,为咸安帝增添一笔耀眼的功绩。

任荷茗笑笑,道:“其实也不难理解。早一年献上,早一年试种,早一年推广,百姓也就早一年不受饥饿困扰。至于史书中将这一笔记给谁,我想她并不在乎。”

不仅仅是广陵郡王。还有他的外祖母辛彦来,或许还有沈相和和其他许多人。她们没有能力推翻咸安帝的统治之时,也尽了她们最大的努力,纵使将这一笔功绩添给了仇人,只要能保住百姓们的安居乐业,她们也心甘情愿。

“是啊,不必在乎。”薛镇说着抬眼,看向任荷茗,“你总是这样洒脱。”

任荷茗笑道:“我如何算得洒脱。若是真洒脱,心中便不会这般诸多不平。”

“世道不平,所以胸中不平。”薛镇轻轻说道,“是世道的错,不是小茗的错。而这世道,不会永远错下去。”

“镇姊治下的太平盛世,我很想看看。”

任荷茗说着,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柿子递过去,薛镇笑了,用她手中的柿子和任荷茗手中的当作酒杯般一碰,只是她的眼帘垂着,并没有看任荷茗:“好。”

当然,在那之前,还有未渡完的腥风血雨。

苏言豫既有冰麒麟之名,又怎会坐以待毙,只是任荷茗没有想到,她首先针对的是京兆尹王雪子。

“说她勾搭人夫谋害其妻?”任荷茗惊讶地道,眼前浮现起王雪子那面若好玉、灵秀出众的样貌,“她…做了这种事?”

任蕴琭的神情也有些头疼:“应当是没有的。但是——她后府中只一个美侍,名叫缠儿,我曾见过的,只是她从未提过他的来历。从户籍上看,缠儿的确曾是她人夫郎。刑部记档中,她在平城做县令时,办过缠儿的案子,说是这缠儿的妻君常家保嗜酒如命,酒后常常对他施以拳脚,一日就快将缠儿打死时,自己失足摔死了,但缠儿的婆婆公公以他将妻君殴杀为由,将他扭送到衙门,是王雪子亲自勘验现场,推演证据,证明常家保的死只是意外。”

任荷茗听到这里,轻轻扶住了额头。

这故事他听过太多遍,以至于不需要去向王雪子求证,就猜得出大约发生了什么。

必定是缠儿将要被常家保打死之时,随手抄起什么东西将其反杀打死,然而即便他的妻君往日便劣迹斑斑,即便他不过是求生之举,在刑律之上却依旧是杀害妻君的大罪,必死无疑。

王雪子大约是一时不忍,为他造了假案,事后二人又生了情愫,即便知道不妥,还是偷纳为侍。此事中,大约也有薛镇和慎字卫的手笔,正是因此,薛镇才一路为王雪子作保,让她坐上了京兆尹的位子,王雪子也才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薛镇。

“如今刑部声称证据有疑,派了特使去查,在当地找了几个证人,说王雪子与缠儿早有奸情,常家保之所以对缠儿施暴,是因为发现了二人之间的奸情,而后王雪子便与缠儿合谋杀死了常家保,又借由王雪子的县令之位将案件断为意外。”任蕴琭说道,“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拿不到刑部的案卷,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证据,无法为她洗清罪名。”

六部之中,吏部若有事,任蕴琭至少知道其中关节,户部在薛镇手中,兵部如今是任泊峻主理,工部薛钰也有所了解,只有礼部和刑部还牢牢在苏氏手中,苏氏用礼部送走了萧纯钧,如今又用刑部清查薛镇一脉的势力,王雪子就是她们开刀之处。

“必须要想办法。”任荷茗按着额头。

“王雪子是我的结义姊妹,当初她救下朴棱,如今她有难,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任荷茗抬起眼看向任蕴琭:“朴棱一案自不必说,还有许多事都牵连在她身上。”

王雪子是薛镇的人,在燚心楼朴棱与建陵郡王互殴一案上牵扯着任家、朴家和咸安帝最最看重的羽林卫不说,单是她还是平城县令时帮助薛镇摆平的难平被皇商骚扰一案,就牵扯到薛镇深深埋在皇城甚至皇宫之中的慎字卫,兰陵郡王府中薛镇所放又栽赃在燕支鹰卫头上的那场火,也是纵火加欺君的大罪。不得不说,苏言豫果然犀利,即刻便找到了牵连最广的一环,薛镇大部分的谋划都在京中,脱不开京兆尹王雪子,只需逼得王雪子开口,薛镇这一派的势力都会跟着玩完。

他看着窗外萧瑟的秋景,眨了眨眼:“现任刑部尚书,是吕益,对么?”

既然她是苏言豫的刀,就先把这把刀折断罢。

先前任荷茗便从难平处听说,这位吕益尚书是自从身边多了一位名叫小蝶的侧室起,帮助苏氏了结了景陵郡的贪墨案,也因此坐上了刑部尚书的宝座,自家儿子还入了阳陵王府,做了个没有正君压在上头的威风侧君,可见与苏氏利益联结甚深。

既然苏言豫用王雪子的侧室来料理她,那么任荷茗也可以用吕益的侧室来料理吕益。

任荷茗早就留心过这位小蝶,命人查过,如今将结果送去血衣侯处,血衣卫效率极高,很快查出,这位小蝶曾是许再生的爱侍,在贪墨案的紧要之时送给了吕益,只是因为许再生当时的身份只是餮香坊的掌柜,所以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苏言豫从王雪子开刀,本就是打着快攻的主意,从王雪子直接一道牵连薛镇的所有,被血衣侯不适时地戳破了吕益的把柄,咸安帝对刑部的信任全无,以京兆尹之位牵连甚广为由,将王雪子案交到了血衣卫手中,血衣卫再去查王雪子在平城之事,果然核实了王雪子并无包庇,她后来虽然纳缠儿为侍,也并不有违法理。

反倒是吕益,被咸安帝以失职为由革职在家,吏部随即发起弹劾。

当然,咸安帝的不满不是对着吕益的,而是苏言豫和许再生。

即日,苏言豫上表辞官,咸安帝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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