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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他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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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施主,京中的风已然吹到寺中,施主的心便就此定一定吧。”方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姚清规身边,看了一眼桌上写的字,他笑了一下:“姚施主牵心之事太多,情绪又急,字里面便透出来不少。”

姚清规低头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字,原本他的写字习惯并不会有明显的笔画粗细变化,但是他今日却写出了一种力透纸背的劲力感,偏生有的笔画还在行笔的时候,提的过快,枯笔的笔画便多了。

他微微躬身,应是:“晚辈今日心事太多,写字亦未能静心,来日事情定下来,定然重新写一幅给您赔罪。”

方丈双掌合十,同样回了一礼:“姚施主不必如此,写字本就是一种心境的表达,今时今日得的这一句,来日未必能见。诸位香客若来,见字亦皆有各自之心,有缘之人必然能有所明悟,无妨,无妨。”

姚清规看着他手上的佛珠,耳中自然能听出来方丈的声音有笑意,自己写字不专心的事儿也便轻轻揭过了,笑了一声:“是,既然如此,晚辈告辞。”

方丈将镇纸压好,墨的清香在墨迹干涸的同时更加明显。

佛寺里的猫翻着肚皮,不断用下巴蹭着陆审确的手,似乎极其喜欢被陆审确抚摸,一人一猫叫阳光照的暖融融的。

姚清规走出佛堂后,连下楼梯都带着一种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跳,扬了扬声音喊道:“问之,久等了。”

“怎么会?”陆审确听到了脚步声便抬头看他,逗弄猫咪的手停了下来,可小猫咪却仍旧往她手心蹭,她心情迫佳地笑道:“你我今日本来就是来玩的,天色很好,景色也很好,多晒一会儿看看天色,反倒是我的心更安定了。”

不知道是不是此地的秋色比之京城更浓一些,叶子落在地上萧萧瑟瑟,看上一会儿,精神都比在京城里闷着的时候要好许多,她最后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我要去和那边的哥哥说话了,你自己玩哦。”

小猫颇有灵性,眯着眼自顾自舔着爪子,头却没有再拱着陆审确的手了。

她起身,平视着姚清规:“再逛一会还是回京去?我都行,听你的便是。”

“我?”他们两个之中,少有他拿主意的时候,轮到他时候也不触,伸出手举在半空:“执手同游还未曾有过,可否?”

她低头看了一眼,而后洒脱地笑了笑,温热的手握住他略微有些凉的,便下意识地握紧了想给他捂暖一点儿:“走,先前未曾仔细看过寺中风景,这次有劳你。”

“上次住的地方在客院,幽静是幽静,但是诸多香客常去的园子你大抵未曾踏足过。”他看了看眼前的方向,拉着陆审确往后面的门廊里面去。

走得远了,自然人烟少了,松树偶尔一两颗长得便比鄢城内的要高上许多,衬得这片儿更幽静了三分。道途之中偶遇的那位夫人似乎在一处座椅上与另外的女人攀谈,隐隐约约听来是生意和铺子相关的事儿。

她此时说话一改先前的担忧,与姐妹说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扭捏与造作:“我看这天就要变一变才好,我家相公现在在前面上香,我反倒觉得,咱们姐妹才是生在了好时候呢。”

旁边人也在附和,谈话向好,陆审确晃了晃姚清规的手,侧头看了一眼他,便从月亮门儿里退开,之后便只是赏一些普通的秋色了。当晚,两个人赶在城门落锁前堪堪赶回京城。

茶棚子外面儿有一队人围着,见了他们进城,便急往前来,一位脸生却显然是卫御寺中人的士兵窜到马前拦住去路大喊道:“两位大人留步!”

二人视线一转,茶棚里的俱是要员,来一波刺客,都要能把宣国的要员一锅端了的程度。

董敬辰算是其中最为和善的面相,息事宁人的事儿做的次数多了,这时候也自然招招手:“来,这边儿。”

这是中秋后,他们头一场商议,原本是中午星星的亮度逐渐黯淡了下去,京中的流言在百姓之中愈演愈烈,又收到了新的军报,原是想着要找他们商议一二,但是在京中遍寻不到他们俩人的踪迹,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两位已然在一大早便出了京城。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提议的,反正京城门口这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茶棚,一下子聚了这么多‘贵客’。为了安全考量卫御寺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茶博士都只能端着他的大茶缸在外面儿重新支起来了一张桌子卖茶给路过的人。

王隆似乎刚说完一句话,口干的厉害,端了那个茶碗就往嘴里灌:“都等你!忒不让人省心。”

“本就是休沐。”朱瞳知道她能打,一直对她都是和善有佳,又指了指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多余出来的几个板凳:“你俩,先坐,晚点儿让王隆带咱们去酒楼下馆子。”

王隆的肝阳上亢并没有这么快就明显好转,开口还是大嗓门儿:“请什么请,不说了吗,这妮子来这么迟,又顺应流言,就得吃她这顿。”他这些时日把昔日的徒弟带在了身边,于是后桐就在旁边儿站着,见他情绪上来了,下意识就给他顺气儿。

陆审确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看了王隆两眼,便将视线放到了董敬辰身上,等着他给个准信儿。

“说正事儿吧。”董敬辰没有给他们再吵的机会:“八百里加急,今日晌午时候才到的战报,尚岭关守将斩我大宣使臣,并西进往尚岭派兵围困蔡老将军。”

这个时机开战,绝非良策,先前就算过过,此时开战对北荣而言决计占不到天时,但是既然有人敢动兵出混招,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陆审确点点头:“京中诸事已了,我去前线。”

她想了一下,京中的事儿已经基本了却,能到了打仗的时候。

“非也。”董敬辰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严肃的脸上没有表情:“如今的京城群龙无首,你对粮草之事远的需求量比我等清楚明白,若是......”

董敬辰没有把话说完,就被打断了话头?

“留在京中成为后方的定海神针,打仗这种事,有你父兄在,大可以放心。”说话的是刚刚还咳嗽的很厉害的王隆。

陆审确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王隆的这种说话方式,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不喜欢。

从上向下俯视的态度她不喜欢

他们从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成为嫁娶对象这件事,她也不喜欢。

这时候应该彰显野心吗?

应该。

手被姚清规握住,她很轻地回握了一下,而后略略地低了低头,收紧了下颔,低眉敛目的样子似乎是一个谦恭的晚辈,却有十足十的侵略性意味的话语,她道:“王大人,这是你的意思?所以老师您也是支持的?”

董敬辰笑着摇了摇头,事情不是他挑起的,他只是想借个把人手,把这事儿交给更合适的人。

而后王隆却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他近乎是用喊得:“就算是到了前线,又怎么样?弄得满身都是伤?之后你想怎么办?还有人要你吗?”

路人看了过来,站在周遭守卫的士兵也有不少想偷眼看的。

“色厉内荏嘛?啧。”陆审确这张嘴在这时候就显得有点儿刻薄了,却仍旧坐在那一张条凳上,甚至有闲心笑着握了握姚清规的手,先安抚了他一瞬,才道:“王大人,将心比心,我是个武将,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看着同袍手足在前线,我却只能远远地看。”

她说完之后,便静了下来,场面上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姚清规却只觉得百感交集。

在场的人里面,他是唯二的知情人。

她说她不想被困在京城。

想来这也是为何她明明已经从北荣出逃,却甘愿在山寨里面缺药缺郎中的地方过着苦日子,也不愿意去投奔京中已经到了南方的熟人。

就算当时的武功已经彻底废了,她也仍旧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武将来看。

王隆刚要犟,却有人先陆审确一步说了话,姚清规的言语掷地有声,他在桌下将陆审确的手送到了她身前的位置,很轻很请地回握了片刻之后,便松手起身:“王大人,她首先是个人。”

“是人只用做自己该做的,王大人,前线我定然要去的,至于粮草军备,我相信诸位有能力做好,三年前的事儿要是再发生一次,我觉得我的枪法也不是平白练了这么多年的。”

朱瞳抚掌大笑:“哈哈哈!我就说,这个娃娃该去前线!连你徒弟都能从宫里出来给你办事儿,怎么她就得乖乖在京城里呆着?给银子给银子!”

笑声叫才移开了目光的周遭百姓又一次地看了过来。

王隆还在原地僵持着没有动作。

他所到之处,没有人敢顶着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他是钦差,是有着一队极其精良的百人兵马久随身侧的京官,百姓一向敬奉,家里人一年见不到几次,却也在他眼前的时候处处都是透露着小心的样子,被小辈儿儿说这样毫不客气的话,也是第一次。

“你......你真好啊!”王隆在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什么话回击之后,只说出来了这样四个字,觉出来头一下一下地抽着疼,却还是在自己胸口摸着,认命了一般要给王隆掏银子。

“承蒙王大人关心,晚辈自然好得很。”她笑的很恣意,是与往日面具一般的温和微笑截然不同的张狂:“粮道已然大致完备,前线与京城之间自然没有阻碍,南境王大人跑了多年,有劳您老再往南边儿跑跑?免得有哪家将领生出事端来。”

姚清规在一边儿看着,目光落在她身上,感觉没有被烛火照亮的头发丝儿都显出意气风发来。

如果她再夺下一些城池,真叫这个已经割据了几十将近上百年的天下,重新并在一处,便又与这星象更吻合了几分。

城门缓缓地关上,发出一阵阵轰隆隆地木头轴转动声,这动静隔得很近,他们却都是不会轻易受影响的类型,几位大人的表情是充斥着震惊的,她方才明目张胆地叫王隆出京也委实有些出乎这几位的意料了。

“老王,这半年你不在朝中,但凡这妮子是个男娃娃,你的态度都不会如此轻慢。”朱瞳收了银子,摇了摇头:“日后姑娘们也能考科举的话,便有意思咯,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家的小丫头,有没有哪个根骨极佳的,早点开始练武,没准还能赶上一统天下青史留名。”

吊桥已然全然收好,与方才相比,嘈杂的声音小了太多。

董敬辰抚掌大笑,叫他们一下惊出一身冷汗:“将军,名医,明宰......我们这一代这么撑着,后面儿的娃娃可未必愿,收拢权柄多容易啊,杀个把人,仗着兵将在手里又有家小留在京中当认知,就可以像先帝一样,稳稳当当地。”

这话说的,陆审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继任者是个男人,没有人能心甘情愿地看着一直以来被困囿在后宅里的女人,与他们一道分享权力。一时得用可以用一下,就像先帝最开始对陆审确做的那样。

天下即将大乱,一切重新洗牌的时候,确实可以不拘一格地用人,可是未来总有重新归于太平的一天。

半涟在他百年之后,会不会成了拥有权力者的靶子?

王隆的呼吸声是粗重的,这样的思路他也跟得上,是以脸色更黑得难看:“所以,流言愈演愈烈是不是也有你纵容的缘故?”

小孩子吃过了晚饭,偶尔有管得不严的几家放出来的凑在一起念的歌谣顺着风传过来:“小星星,亮晶晶,月光光,照四方,保家保国共安康。穿绣裙,骑白马,望北方,取河山,护民佑民有余粮。”

跑过的娃娃手里举着拨浪鼓,后面儿便有一群一样扎着小辫子的小孩儿跟着跑。

“我家里就剩一个孙女儿了,她顶门立户正合我意。”董敬辰看看已然跑远的娃娃,应的很坦然:“况且我这徒弟能......文能武,我怎么不敢想?小殿下在这儿我都觉得我徒弟更好些。”

他原本说着还想炫耀,结果才转过头去,就看见一边儿站着的正牌儿状元郎。对比起来,某些人满页都是胡乱编造的释义实在是见不得人,一边儿说一边摸了摸胡子掩饰着才说完了。

“后桐,回去了。”王隆使尽了全身的修养,才没有当街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朱瞳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却被王隆甩开了。那个背影在远处看着,带着很浓的萧瑟感,像是寒冬腊月遭了霜打。

“朱大人意下如何?”董敬辰问。

“我吗?”朱瞳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往后靠一靠,但是这茶摊子的条凳没有太师椅的背,他靠了个空,声音有点儿发虚,便去清了清嗓子道:“轮不到我来坐天下,您是当下最有威望的,我置喙便没有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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