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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狼心遥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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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风卷着枯叶撞进殿内,雕花窗棂外一树残枫在风中摇曳,暗红的叶片落在青砖地上,像干涸的血迹。

沈知挽倚在龙榻边,素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尚且平坦的小腹。锁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昏黄的烛光中投下蛇纹般的影子,仿佛要将她腹中未成型的骨血也缠入这无解的囚笼。

殿外传来枯枝被踩断的脆响,侍医提着药箱躬身而入,跪在榻前三尺处,额头紧贴冰冷的青砖:"臣为沈姑娘请脉。"

萧景琰斜倚在玄漆凭几上,墨狐大氅的毛锋泛着幽光。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玉韘,突然指尖一顿——

"咔"地一声,玉韘裂开一道细纹。

侍医的指尖刚搭上沈知挽的腕子便剧烈颤抖起来。

"沈姑娘...胎息稳健,已有三月..."

萧景琰忽然低笑,拾起一片飘落的枫叶在掌心把玩:"爱卿的脉枕,是用什么木料制的?"

侍医僵在原地:"回、回陛下,是紫檀..."

"紫檀..."他若有所思地碾碎叶片,汁液如血般渗入掌纹,"烧起来应该很耐燃。"

侍医的冷汗"啪"地砸在地上。

"胎向平稳就好。"萧景琰突然掐住侍医的后颈,逼他看向案上燃着的烛火,"若龙嗣有半分差池..."

烛芯"噼啪"爆响,映得他眼底明明灭灭:

"朕便让太医院所有人,都尝尝什么叫'药石无医'。"

锁链"铮"地一声绷紧。沈知挽低头,看见萧景琰用染着枫叶汁的手抚过她的肚子,在素白寝衣上留下五道暗红指痕:

"这孩子若敢像你一样不乖..."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朕就把他养成最锋利的匕首。”

窗外残枫最后一片叶子坠落,正落在殿外铁笼上。笼中饿了三日的苍鹰,突然啄断了束缚自己的金链。

侍医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唯有秋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的声音。

萧景琰的目光落在沈知挽的脚踝上——那里被金链磨出了红痕,细嫩的肌肤泛着淡淡的淤血,甚至有几处结了薄痂。他眸色微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韘,半晌,冷冷开口:

"既然都怀了龙嗣,朕便不锁着你了。"

沈知挽一怔,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回你的长乐宫好好养胎。"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龙胎若有什么闪失——"

他忽然俯身,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暗色:

"朕要整个长乐宫的人陪葬。"

沈知挽指尖微颤,却仍强撑着与他对视,声音轻却坚定:"萧景琰,我会好好生下这个孩子……请你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萧景琰盯着她倔强的神情,忽然冷笑一声,伸手解开她脚踝的金链。锁扣"咔嗒"松开,露出那圈被磨红的肌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道红痕,力道轻得几乎像是怕碰疼她,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猛地收手,眸色骤冷。

沈知挽刚要起身,却被他突然打横抱起!

"萧景琰!"她惊得攥住他的衣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再乱叫,朕就把你锁回去。"他冷嗤,手臂却收紧,将她牢牢锢在怀中,大步朝殿外走去。

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廊下,沈知挽的发丝如冰冷的丝绸缠上萧景琰的脖颈。他眸色骤暗,手臂肌肉绷紧,仿佛在克制某种暴戾的冲动——这女人连头发都带着蛊惑人心的本事。

"萧景琰!你……"她最终低声妥协,不再挣扎。

萧景琰垂眸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乖。"

秋阳斜斜穿过廊檐,在他玄色龙袍的蟠螭纹上流淌,金线折射的光晕笼住她苍白的脸——

像囚鸟误认了开锁的时辰,在笼门将闭未闭的瞬息里,错觉了自由。

——

【长乐宫】

殿门在萧景琰身后轰然闭合,他站在长乐宫的石阶上,秋日的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盘踞在瑟瑟发抖的宫人身上。

"都给朕听好了——"他的声音低沉,却似寒刃刮骨,一字一句碾过众人耳膜,"沈知挽腹中龙嗣若有半分闪失……"

他抬手,指尖轻轻抚过长乐宫殿前的青铜鹤灯,那坚硬的铜铸羽翼竟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朕便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皮,是如何一寸寸从骨头上剥下来的。"

话音未落,他倏然收指,那青铜鹤灯的翅尖竟被他生生捏碎,铜屑簌簌而落,砸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宫人们跪伏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石砖,连呼吸都凝滞。

"是、是……奴婢们定当以命相护沈姑娘……"

萧景琰冷笑一声,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翻飞,转身离去时,靴底碾过那碎裂的铜羽,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

殿内终于归于寂静。

沈知挽猛地掀开锦枕,指尖触到冰凉的缎面时,心骤然沉了下去——

空的。

"青荷!"她声音微颤,却又压的极低,"我放在这里的东西呢?"

青荷慌忙捧着一个黑漆螺钿木盒过来,跪在榻前低声道:"姑娘别急,奴婢收着呢。"她咽了咽口水,声音更轻,"前日奴婢整理床榻时,见枕下透出暗红色的光,像……像血丝在游走……"

沈知挽指尖一颤,接过木盒的瞬间,竟觉得烫手。

青荷继续道:"奴婢刚要碰,窗外突然刮进一阵风,一片枯叶落在上头——"她的声音发抖,"那叶子……瞬间就焦成了灰!奴婢吓得不敢动,等红光散了,才敢将东西收进盒里……"

沈知挽缓缓打开盒盖。

狼牙项链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原本光滑的表面此刻布满细密的血丝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拓跋律。

她无意识地攥紧狼牙,尖锐的齿尖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没人发现就好。"她最终只低声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她从妆奁深处取出一枚赤金缠丝坠子——这是她及笄时母亲给的,中空的设计本是用来装香丸。指尖拨开暗扣,"咔"的一声轻响,狼牙被放入其中。

金链贴上锁骨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心口一烫,像是有人隔着三百里荒原,将掌心贴在了她心尖上。

——

同一时刻,北狄草原。

拓跋律策马踏过枯黄的草浪,弯刀上的血珠随颠簸滚落,在落日余晖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腰间新夺的青铜令牌撞击着马鞍,发出沉闷的声响。

忽然,心口漫开一股陌生的暖意——像是有人从身后贴近,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发尾扫过他的后颈,带着记忆中那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猛地收紧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掌心重重按在胸膛上,狼形刺青下的心跳快得发疼。

……沈知挽?

阿隼策马追来,皮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大王?"

"无妨。"拓跋律一把抓过对方手中的战利品,虎牙无意识碾过下唇。远处草线起伏处,小狼突然飞奔而来,缺了一角的右耳在风中抖动,琥珀色的眼珠里盛满落日余烬。

它绕着战马打转,时而仰头望向南方,像是期待那个素白的身影会突然从草浪间出现,像从前那样轻抚它残缺的耳朵。

暮色渐沉,少年君王突然抬手抚过自己的虎牙。指腹摩挲着尖锐的齿尖,恍惚间又尝到那个女人肩颈鲜血的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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