瀞灵廷,十三番队副队长室。
“你说什么??!你是被華盈的六杖光牢给锁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志波海燕坐在沙发上发出了毫无形象的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
来访者朽木白哉看到他这放肆的笑容脸黑得像一块炭一样。若不是有事相求,他绝对不能容忍眼前这个人以这样夸张的姿态嘲笑自己。
昨夜華盈从朽木家逃离后,白哉费了一些功夫才挣脱了那个六杖光牢。她并没有学过隐藏灵压的方法,因此白哉只稍稍凝神,就知道她跑去了志波家。
他本欲即刻前往志波家将人接回来,但在动身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此举是否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了。
她今日对他的接触无比抗拒,或许,装作不知道,让她和其他人聊聊,冷静一下会比较好。
于是,骄傲如朽木白哉,硬是熬了整整一天不去过问她的行踪,一直到第三天发现仍旧杳无音讯,这才忍不住造访十三番队,放下了身段向海燕讨要此事的解决方法——毕竟那小子最近在情场也十分春风得意,据说再过不久,就要与他们队里的第三席成婚了。
只是……
“当然好笑啊!你都当副队长多少年了,竟然被一个刚刚学习鬼道,连真央都没有读过的小女孩用六杖光牢锁了那么久吗?????真不觉得丢脸啊!!白哉。”
“……”朽木白哉不悦地看着他,“没有什么丢脸的,纲弥代家与朽木家同属四大贵族,其后代天生就拥有庞大的灵力,華盈在鬼道方面拥有出色的才能,不足为奇。”
“好好好。”
志波海燕看着他一副正经的样子,笑完了也不想再将他的面具撕烂,便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呢?”
朽木白哉理所当然地说:“接人回家。”
“……”
海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了口气,直起了身子,正色道:“我奉劝你不要。”
“为什么?”听到海燕的话,白哉皱起了眉头,“她所不愉之事,我日后会尽力补偿她,可作为朽木家的主母,她不能永远住在志波家吧,这像什么话?况且,你年底不也要结婚了么,从各方面来说,都不合适。”
“白哉,你到现在还用‘不愉’、‘主母’这些词扣在華盈身上么?”海燕很挫败地捂了捂脸,感叹道,“真是的,明明我们俩之间你才是结过婚的人啊,对感情的事怎么会这么迟钝啊?”
“说什么补偿,你能给予什么样的补偿?華盈她,早就喜欢上你了,你不知道么?”
迎头听了一通同辈的训斥,让白哉脸色有些难看,但眼下自己所处理的事情乱七八糟,纵使他想反驳,也拿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论断来。
他只垂头沉默着,看着眼前茶杯上的雾气袅娜,过了许久才回答道:
“我知道。”
“那你喜欢她么?暂且不说到爱的程度,你们这五年相处下来,你对她有过哪怕一点‘喜欢’的感情吗?”
“……”平日里志波海燕总是对他插科打诨,朽木白哉一时间还不习惯这么严肃的他,在面子上他总是很担心自己会落给他什么话柄,但眼下是他主动来找海燕商谈此事,而且……除了志波海燕,他好像也没有其他朋友了,一些内心深处的情绪,似乎不应该保留。
“…………”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般,最终开口:“有。”
“所以啊,如果你是为了什么家族大义之类,我劝你不如就放她……”海燕理所当然地叨叨着,但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白哉的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他再次惜字如金地承认道:
“我说,有。”
……
啊?
听到白哉袒露心扉,志波海燕却傻眼了。
他从来不觉得朽木白哉会喜欢上另一个人,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他太清楚绯真在他心中的分量了,他原本心中计划的是白哉否认,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控诉他将華盈困在朽木家只是因为主母这个身份,再顺滑地给出華盈要他转交的和离书,让他后续自己去高等灵位管理局办理离婚的手续,作为華盈方的发言人,他便功成名就,一切水到渠成了。
但……
朽木白哉这小子…怎么、怎么承认了啊????
“你说什么……”志波海燕愣愣地抬头看着朽木白哉憋屈的脸,依旧有些不可置信他方才听到的话,重复问了一遍:“你是说………………你喜欢華盈?????”
朽木白哉的耳朵尖已经红了,但眼神依旧冷淡,硬着头皮反问道:“有什么问题?”
……
老天爷。
志波海燕陷入了尴尬。
这下他该站在哪一边比较好?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眼下这俩人竟然都对对方有意思,那怎么会搞成今天这样分崩离析的局面的啊?!?!?!?
看着白哉脸上浮现了少有的拘束表情,志波海燕却无心调侃了,只觉得头很痛,无奈地抚了抚额,决定直接摊牌。
“其实……華盈昨天,交给了我这样的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志波海燕从死霸装的内衬里拿出了一个有些皱巴的牛皮信封,上面写着“朽木副队长亲启”的字样,白哉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華盈熟悉的娟秀字体。
她的字一向好看,但隐约察觉到了这封信件的内容,白哉一点也不想打开。
“这是她写的和离书,让一个这么喜欢你的姑娘亲手给你写下这样的东西,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伤人了么?”海燕神色一凛,极少数地换上了很认真的表情,“白哉,她不是‘生气’,尚且不说朽木家收养义女之事,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里,死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还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已经超越了主仆情谊的侍女。千穗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说是華盈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更别说纲弥代主家几乎被时滩屠了满门,这是血海深仇,没有那么容易能放下的。”
“如果你是她,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回朽木家,做一个束手无策的所谓‘主母’吗?”海燕叹了口气,“你既然喜欢她,却无法帮她报仇,那就得等着,等到她亲手了结这一切,你们才有再谈的契机。”
听完海燕这些话,白哉又再次陷入了茫然和沉默。
他不知道海燕所说的“等”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此期间还能做什么。
他只一味地想要找到華盈,想要带她回去,想要对她道歉,想要和她说一些……未能说出口的心里话。
他需要華盈,并非是因为朽木家需要当家主母,他不愿意离婚,也不是为了家门荣耀,是为了自己。
但一直以来,他的骄傲和对绯真的亏欠,都让他无法做出这种交心的行为,心里纷繁复杂着,直到拖成了眼下这种局面。
“这封和离书,我替她交给你,这是我给華盈的交代,我言尽于此。至于之后,你要不要去办理相关的事宜,由你全权决定,我也不便干涉。”
海燕将那封信推到白哉面前,看着他接过。
“華盈已经决定了去灵术院学习,会在志波家住到明年春季灵术院招生之时,她不想让你知道,你也就当作我没有提过吧。虽然我年底要结婚,但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时滩的事不解决,她是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朽木家的。”海燕将茶碗端起来一饮而尽,送客道,“如果你也喜欢她,你应该尊重她的心情和决定。”
“……当作不知道她在哪?”
“当作不知道她在哪。”
朽木白哉蹙眉思忖了许久,心中空荡。
自己的婚姻好像遭受了诅咒一般,每一段都熬不过五年这个大坎。从理智和感情上他都无法赞同志波海燕所说的做法,但眼下似乎出了随她而去外,他别无选择,也束手无策。
于是,在长久的寂静后,他叹了口气,说: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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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宅,书房。
“爷爷。”
茶香袅娜的和室外传来了白哉的声音,银岭停下了手中的笔,示意他进屋:“回来了?”
见白哉拉开纸门,银岭缓缓开口问道:“華盈怎么样了?”
白哉抿唇不言,银岭便往他手中看去,他攥着一封信,上面隐约透着華盈的字迹,银岭当下便有了判断:“她不打算回来了,是吗?”
“我……”
白哉想说些什么,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见他表情这样难看,银岭叹了口气:“算了,这些都是纲弥代家的造化,我们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无愧于心就好。”
“明日你去高等灵位管理局把后续的事情办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往后你的婚事,就由你自己做主,我不再插手了。”
“爷爷,我……”白哉思忖再三,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打算办理和离手续。”
银岭一愣:“……你不办?”
“華盈决定去灵术院学习,纲弥代伯父所托之事,是让朽木家庇护華盈,眼下若是办理和离,时滩定会派人将其暗杀,这样如何对得起纲弥代伯父性命相托?”
“至少……至少等到她,有自保能力之时,再办不迟。”
“……”
银岭眯了眯眼,看着义正言辞的白哉,心里简直想发笑。
这小子显然是动了真感情,居然不想离婚,还试图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忽悠他。
“不和离,往后需要主母出席的场面,你如何向外界解释?”
白哉颔首:“主母因感染流行病后体弱,身体抱恙,不宜出席。”
他只会这一招,虽然不够创新,但很好用。
称病,是他所有借口中经久不衰的杀手锏。
“……”
许久后,银岭很是无奈地笑了笑,淡淡地摇了摇头。
“由你吧。”银岭看着孙子难得为情所困的样子只觉得稀奇,半晌后说,“午后灵术院那边有消息了,近期,你就先将收养事宜办妥吧。”
白哉恭敬地退了一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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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盈在志波家度过了一个相当热闹的冬天。
起初的几天,她日日夜夜被噩梦缠身,千穗在她眼前被拦腰斩断的场景在午夜梦回时频繁出现,每每都将她惊出一身冷汗,心痛得喘息不止地醒来。
见她无法一个人安睡,空鹤便拉着她和自己睡在同一屋,每天和她聊着她的艺术理念和烟火师梦想,在噩梦来袭时安抚着華盈,坚决不让她一个人闲着发呆,渐渐地,这些让她悲愤的事就沉入了更深的心底。
白日里偶尔独处时,她也总会想起千穗,想起小时候和她一起在纲弥代家度过的时光,想起她人前恭敬人后揶揄的表情,和她偷偷摸摸去食堂里拿来食材动手给自己添夜宵时的样子。
千穗没有坟茔,自然也无法祭拜,華盈便将她那根断裂的簪子上嵌着的松石取下,做成了吊坠随身佩戴在胸前的位置,就好像千穗还陪在她身边一样。
见她渐渐走了出来,海燕和空鹤都很欣慰,在他们的热心培养下,她在志波家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
海燕曾和她说,她的灵力生来强大,所以为了让朽木白哉找不到她,她得学会控制灵力和隐藏灵压的方法。虽然她并不觉得白哉在接到和离书后还会想要来找她,但想着多学些什么准备真央的入学考试也没有坏处,便认真地将这些都掌握了。
年底,志波家主大婚。
作为半个娘家人,華盈鞍前马后地和空鹤一起风风光光地将十三番队的三席都美亚子迎进了家门,海燕那天被灌了个大醉,直到宾客全都散去他还抱着马桶在干呕,举着卫生纸非要和華盈干杯,并高声祝福她未来学业有成,声音之大,在狭小的厕所里都有不断的回音。
志波海燕人缘很好,在大婚那日护廷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来了。華盈害怕被认出来,也害怕见到那个人,但也许拜往昔的厚重妆容所赐,在场的队长们无一将她和以前那位高贵典雅的朽木夫人联系起来,她害怕打上照面的那个人那天也意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