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华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龙纹,眼神复杂地望着蒋邵叡:“你小时候,真的很像你母亲,那份倔强中带着一丝慈悲,那时候的我,其实并不太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像我。邵叡,在我的所有孩子中,你是最像我的一个,这个皇位,迟早会是你的。”
蒋邵叡抬头望着高台上的父亲,尽管他并未步入暮年,但脸上却已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我不愿意成为你,也不想变得像你一样。”
蒋毅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像不像,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但你要知道,你最终还是会听我的。就像你上次杀了南疆那些人一样。”
蒋邵叡的肩膀微微下垂,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傻子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不过是有人绑了恺舟,想借我的手除掉木芭罢了。我猜得没错吧,父皇?”
蒋毅华点了点头:“他们必须死。南疆那边的人想让蒋晔回去当王,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只可惜,你没能杀掉蒋晔。”
蒋邵叡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奇:“如果我真的杀了蒋晔,才人院的人肯定会认为我对兄弟下手,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那岂不是正中了你的下怀?到最后,我可能不得不把才人院的兄弟们都杀光。但我为什么要如您所愿?”
蒋毅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才说你像我。”
蒋邵叡抬起头,直视着父亲:“那父皇肯定知道,恺舟不能死。恺舟在哪?”
蒋毅华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你应该问朕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而不是关心你的王君在哪里!”
蒋邵叡毫不退缩地看着父亲:“那父皇肯定也知道,恺舟不能死,他死之前我肯定会死。”
“巫蛊之说,不过无稽之谈,朕岂会信此?”蒋毅华冷笑,随即话锋一转,“朕已布局,将以假遗诏诱太子谋反,你静候佳音便是。虽说你不出手,朕亦能助你登基,但朕更愿你主动出击。”
他笑眯眯地看着蒋邵叡:“不过,叡儿,你是怎么猜到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蒋邵叡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母亲不是皇后杀的,难道是你?”
蒋毅华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怎么可能是我!如果灿茹不死,你就是太子!她会是皇后!我是皇帝!我所爱的人,必须是尊贵的!”
愤怒过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那个太监果然太刻意了。药是皇后准备的,虽然不能说是她亲手杀的,但那些药确实掏空了灿茹的身体。我只是想让她体面地、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罢了。”
蒋邵叡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说到底,还是你。”言罢,他转身欲走,却被皇帝的一声怒吼定住了脚步:“给朕站住!你就不想你母亲的骨灰了吗?你就不想见邓恺舟了吗?”
蒋邵叡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挑了挑眉:“我说了,恺舟若死,我亦不存。你想借我的手除掉皇后和太子,最好对恺舟好一些。”说完,他推开门,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蒋毅华气得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盯着蒋邵叡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异常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兴奋与雀跃的情绪。他大声喊道:“小古,带人拦住邵叡,怎么做你自己处理。随时派人给朕汇报情况。”喊完后,他转身向青鸾宫快步走去。
当他赶到青鸾宫时,只见木青正在给邓恺舟戴上南疆特色的首饰,并吩咐身边的女官学习如何将她日常画在眼下的绿色纹饰画在邓恺舟的脸上。邓恺舟因为服用了药物,身上绵软无力,只能歪靠在椅子上。
木青见到皇帝的到来,赶忙迎上前去,跪在地上行礼:“恭迎皇上,望吾皇安康。”
蒋毅华缓缓走到邓恺舟身旁,轻轻抬起他的脸庞,左右端详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确很像,没有人会怀疑。来人啊,把他仰头绑在这凳子上。”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周围的常侍们迅速涌上前来,拿出绳子将邓恺舟的四肢牢牢捆在椅子上,脖子则卡在椅背上,动弹不得。刚才还在专注地为邓恺舟画纹样的女官被这一幕吓得手中的颜料四溅,而木青则冲到皇帝脚边,跪在地上,紧紧拽着皇帝的衣角,声音颤抖地哀求道:“皇上!皇上!王君他还服着药呢,没有力气,别这样绑着他,求求您了!”
邓恺舟的脖子被捆在椅背上,他斜着眼睛看着蒋毅华,眼神中却毫无波澜,仿佛已经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有所预感。蒋毅华从身边的常侍手中接过几叠纸,又拿起旁边的茶壶,将水浇在纸上,然后狠狠地盖在邓恺舟的脸上。
木青见状,眼泪夺眶而出,他在地上疯狂地磕头,声音已经沙哑:“皇上!皇上!别杀他,您答应过父亲的,别杀他!皇上!杀了他,叡王会疯的!”
蒋毅华冷漠地注视着邓恺舟的反应,观察着他手指动弹的幅度。随后,他从常侍中叫来了一名略懂医术的小太监,让他检查邓恺舟的脉搏。接着,蒋毅华再次向邓恺舟的脸上糊上了第二张纸,然后是第三张纸。
邓恺舟由于服用了让身体无力的药物,本就已经虚弱不堪。当第二张纸盖在脸上时,他已经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座大山般憋闷。他的手脚都被绑着,无法挣扎,甚至连张大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耳边只能听见木青撕心裂肺的哭声,到了最后他已经好像是本能被激发一样开始摇头挣扎,他鼻腔里充斥着纸上的水好似回到了上辈子被塞币入水时的场景。他心里默默地想着,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痛快呢?
那名小太监两次提醒蒋毅华邓恺舟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但蒋毅华却无动于衷。直到最后,小太监喊道:“皇上,王君他失禁了,不能再憋了!”蒋毅华才一把掀开了盖在邓恺舟脸上的纸张。
邓恺舟满脸水渍,眼白上翻,眼下的绿色纹饰被泪水浸染开来,显得好不狼狈。会医术的常侍见状,连忙上前对他身上的几大穴位进行拍打,邓恺舟这才猛然呼吸起来,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清明。蒋毅华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门外,冷哼一声:“想必他是骗我的。”说完,他甩了甩袖子,走到一旁,示意常侍们给邓恺舟松绑。
木青连忙抱起从椅子上滑下来的邓恺舟,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邓恺舟闻到了空气中的腥臊味,只能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靠在木青的怀里。
这时,一名常侍匆匆进来禀报:“启禀圣上!叡王在与古常侍交手时突然口吐鲜血不止,然后就晕倒了,差点就没了气息。古常侍连忙喊了御医,没过一会儿又恢复了脉搏,但人还没有苏醒,现在被古常侍安排在明皇子的院子中。”
蒋毅华摆了摆手,示意常侍退下。他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然而,老皇帝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地上躺在木青怀里的邓恺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人啊!把他衣服去了,朕要看看他是不是酿人!”
几名常侍冲上前来,粗鲁地将木青拉开。邓恺舟倒在地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常侍们胡乱地撕扯,最终他无所遮挡。最后两位常侍各拖着邓恺舟的两条腿拖到蒋毅华面前,在众人的目光下,他的身体被无情地审视、被打量。然而,这一切只换来了蒋毅华的一声叹息:“不是酿人啊,蒋邵叡这个蠢货,竟然把自己的命拴在你的命上。”
突然,门外又进来一名常侍,他对地上邓恺舟赤身被【笑】的场景视若无睹,跪在地上焦急地禀报道:“叡王醒了,但是……但是他好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往金殿那边去了。”
蒋毅华看了看地上闭着眼睛、满身狼狈的邓恺舟,疑惑道:“不是吐血晕厥了吗?这么快就醒了?走,去金殿看看。”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青鸾宫。
压住木青的人终于松开手,木青急忙爬到邓恺舟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他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都是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邓恺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