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灿妃娘娘选择将亲子养在宫外，又学着老大帅广纳孤儿以掩人耳目，避免与敬爱的皇后姐姐产生纷争。然而，一切宁静在她再度怀孕时戛然而止。尽管皇上子嗣众多，才人院中也是新生儿不断，皇后亦未曾显露异样，但灿妃的再度有孕，却让皇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喜悦，这喜悦溢于言表，传遍整个宫廷。然而，好景不长，灿妃不幸小产。皇上欲晋封其为贵妃，却被灿妃婉拒，最终荷贵妃得以晋升。此后，灿妃娘娘明知皇后所赠之物皆含剧毒，却仍装作毫不知情，一一服下。”老常侍将这些秘辛娓娓道来，又向邓恺舟笑道：“王君想不想当君后？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复仇便易如反掌。”

邓恺舟闻言起身，目光震惊地望向老常侍：“弑母之仇，誓要报复。其余之事，常侍大人不必挂怀。王常侍今日所言我都记下了，保重。”

老常侍又躺回草堆，笑眯眯地补了一句：“王君何不再往里走走？说不定能遇见熟人呢。”

邓恺舟走出牢房，向内张望，转头询问亚斯：“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人吗？”

亚斯摇头：“王君，我只到过这里，前面的地方我也没去过。”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邓恺舟问。

亚斯点头：“王爷说了，您想去哪儿都行，只要保证您的安全。我跟着您。”

邓恺舟拎起腰间的珠子，继续向内走去。渐渐地，他隐约听到虚弱的呻吟声。那声音来自地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地上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待邓恺舟走近，那女子猛地冲到栅栏旁，却被锁骨上的铁链束缚了脚步。她看清邓恺舟的面容后，立刻跪下来磕头。邓恺舟这才注意到，这女子已断了右手。不远处，一堆被啃咬过的人类骸骨触目惊心。

“怕吗？”

邓恺舟曾在村落中处理过尸首，对于眼前的场景并未感到过多的恐惧，只是心中有些震惊。而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猛地一惊，还未等他回头，就被蒋邵叡紧紧抱住。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他，让他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是谁？”邓恺舟目光转向还在不停磕头的女人，眉头微皱。

蒋邵叡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嘴角勾起：“她是伤了东君的人。”

邓恺舟闻言，转过身，目光紧紧锁住蒋邵叡。他注意到蒋邵叡身着官服，头戴冠帽，显然是刚从宫中归来。他拉着蒋邵叡的手腕，向外走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她是木芭佳佳？那地上那堆被啃得几乎只剩骨头的尸骨，就是她的妹妹木芭福丽？你最近每天晚上沐浴，就是因为你在这地牢里看木芭佳佳吃尸骨？”

蒋邵叡轻轻挑眉：“我只是想让害你的人不好过罢了。”

邓恺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蒋邵叡，眼神复杂。而蒋邵叡则趁机凑近他，轻声说道：“我错了，东君。”

邓恺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向外走去。直到走到能够看见阳光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蒋邵叡说道：“你没错，别因为我的仁慈而委屈了你自己。我想带着阿初去竹苑看看搭的架子。你先去忙你的吧。”

蒋邵叡看着邓恺舟离去的背影，没有跟上去。他只是瞥了一眼亚斯，亚斯便立刻凑上前来，汇报了邓恺舟今日在地牢中的一举一动。听完汇报后，蒋邵叡沉思片刻，转身带着侍卫们再次走进地牢。

他走到最后一间牢房前，看着木芭佳佳那张空荡荡的嘴巴还在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叫声。他示意侍卫打开门锁，然后拔出侍卫的佩刀，走到木芭佳佳面前。木芭佳佳比画着请求蒋邵叡杀了自己，但蒋邵叡却笑了起来：“我怎能轻易杀了你？杀了你怎么能恶心到你们南疆的蓝雅花呢？不过，本王也不能留你在地牢里了，东君会不开心的。来人，把那堆人骨烧热，按照她的身体部位烫在她身上，然后一起丢到才人院去。”

“啊！啊！啊！！！！！”

身后传来木芭佳佳凄厉的惨叫声，蒋邵叡却不为所动。他走到王常侍的牢房前停下脚步，看着牢房内的老人微笑着对他起身行礼：“王爷安好。”

蒋邵叡歪着头看着牢房内的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王常侍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得很，只是今晚恐怕不太好睡了，太过吵闹了些。”王常侍笑着回道。

蒋邵叡嘴角微扬：“那就劳您再忍一忍吧。明儿个帮我去才人院送个礼，然后您就自行回宫去。别的就不用我交代了吧？”

“谨遵王爷旨意。”王常侍跪下行了大礼。蒋邵叡又在门口看着跪着的老人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蒋邵叡在正厅处理完公务也不敢回卧房。他能察觉到邓恺舟对自己某些行为的微词，却苦于找不到解决之道。直到夜色深沉，他才缓缓步入小院。邓恺舟正坐在屋内，专注地搓着丸子，见到蒋邵叡归来，轻轻抬头，声音温和：“这天气闷热得让人难受，这些丸子我打算串起来给你挂着，既能祛暑又能避蚊。”

蒋邵叡轻轻合上房门，径自去更衣，散开发髻，悠然坐在邓恺舟对面，静静地看着他摆弄那些形似浆糊的物什。

“东君，还在生我的气吗？”蒋邵叡轻声问道。

邓恺舟停下手中的活计，将东西妥善放置一旁，用帕子仔细擦拭双手，目光温柔地看向蒋邵叡：“你之前答应过我，会离开京都，这个承诺还算数吗？”

蒋邵叡郑重地点头，邓恺舟见状，再次追问：“你并不想当皇帝，对吗？”

蒋邵叡的回答坚定而明确，邓恺舟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蒋邵叡连忙上前，接过邓恺舟手中的帕子，替他细心擦手，温柔地说：“我明天就让人放了王果，东君，别再生气了。”

邓恺舟低垂着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其实，我一直很惶恐，蒋邵叡。我究竟有何能力，能让你如此上心？毕竟，你之前也曾两次放弃过我。”

“东君，你还是不信我。”蒋邵叡轻声叹息，“这不怪你，是我过去痴于复仇，忘了本心。”说完，他将帕子放回架子上，本打算前往书房过夜，却听邓恺舟轻声开口：“这么晚了，明天还有朝会，早点歇息吧。天气热，你去把窗户打开，晚上有风，睡得舒坦些。”

蒋邵叡收回迈向门口的脚步，转而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待窗户支好，邓恺舟已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蒋邵叡快步走到床边把自己的衣服褪去只剩亵裤，便躺倒在邓恺舟身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后脑勺的轮廓。

邓恺舟的声音略显沉闷：“别盯着我的脑袋看，一品阁的尹老板应该没了吧？”蒋邵叡将头凑近邓恺舟的颈后，轻轻蹭了蹭：“嗯，早就解决了。怎么突然问起一品阁了？”

“想去逛逛成衣店，定制点东西。”邓恺舟答道。

蒋邵叡伸手拨开邓恺舟的发丝，轻吻他的颈侧，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不光是一品阁，他们这一族的产业现在都归我了。你想要什么，直接让人去店里取便是，不必亲自跑一趟。”

“我想自己逛逛。”邓恺舟坚持道。

“那就去逛，不用带钱，直接让他们把账单送回来就行。”蒋邵叡深吸了几口邓恺舟身上的气息，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邓恺舟轻轻抚摸着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既然你不问，那我就过几天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