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程砂突然想到上回他在里世界看到的那个永远看不清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咦～好渗人，能看清才恐怖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周说。

“不过能看到孔向殷最后倒入的房间是314，我住315，那不就是，我隔壁……”森靖补充道，然而他根本没怎么待过那个房间，第一晚跑一楼去了，第二晚在这里。

叶秋暝恍然大悟，“那看来三楼的故事有了。”

程砂还在思索那个影子，然而一时也想不出来，但是他又发觉似乎大家过剧情的方式和他不太一样嘛。

“话说，你们的剧情里好像没什么选项？为什么和我的不太一样，感觉你们就像附着在角色身上的眼睛，可我却……无法感受到角色的情绪，只能通过她的肢体反应判断。”

“可能又是你特有的机制吧。”叶秋暝说，就像上期那样，程砂那个安静如鸡的系统，不过这回他们的系统似乎一同安静如鸡了，就该在别的地方做文章。

程砂一想也是，遂又问起森靖，“话说，森靖你有带回来什么东西吗？”

森靖自然知道程砂问的是什么，但是摇头，他这边的支线是不会有东西的，这点彼此心知肚明，这样程砂就有理由再问一遍阿欣了，“看来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阿欣，你能再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去到那个空间的吗？”

“本来是打算过来沟通一下参与事项，结果听到有人喊自己，开门，眼前一片红色现在想来是那个新娘，然后……然后就干了一场婚礼筹备日结，还没工资的那种！”

听起来蛮惨的，程砂注意的却是，她这个开头和第一夜他们在一楼时蛮像的，都是碰到鬼怪，然后被强行拉入剧情，不过这种拉入是主动的，没有生命危险的。

然而当随机拉入的人数到达标准，后面没被拉入剧情的人再次碰到鬼怪扑上来，这危险性就待定了……难道被强行拉入剧情还是一种幸运吗？

实际被拉入支线的人在过完剧情后还是会被放进表世界被鬼怪追，还通常放到走廊于是转角遇到爱，参考叶秋暝和森靖。

拉入主线者，根据程砂自己的亲身经历，则应该在剧情结束后……出现在，里世界。

但阿欣不是的。

“你确实从剧情出来后，什么都没拿到对吗？”程砂盯着娃娃脸少女又问了一遍，得到阿欣更加疑惑的摇头。

“不是，究竟要拿到什么，她一个小姑娘被突然袭击，然后进了那个地方，本就够紧张了，再说，刚才阿欣的描述里，她就是以附身的方式待在别人身体里而且完全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到哪里去给你们找东西？为什么要为难别人呢？”小周颇有些气愤。

被莫名扣帽子了，但程砂懒得跟他说，他逃跑过来还是叶秋暝和程砂搀扶的，不然就呆愣到原地还不知道会发生啥呢。

程砂及时闭嘴，只是心内已经有了想法，但不好说出来，等回头单独和队友说。

“程砂也不过是再确认了一遍，并不是刻意针对谁，况且，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叶秋暝微笑开口，他的话在理，笑容也让人如沐春风，通透的暖色眼瞳却开始出现那种不顾他人感受的锋芒。

程砂就知道，叶秋暝又要疯了。

“或许，之后我们都要因为找不到某样东西，无法脱离这栋公寓楼，而明天，这里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变化。”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出头不让别人问清楚吗？这里牵扯的可不止一条人命，不想活的当我没说。”

句句带刺，直戳心窝，直接开炮。

“你！你这人……”

“我说错了吗？不是你先开始说的？”

程砂再在此时打个圆场，啊，没想到啊，打圆场的居然是你，“算了算了，我不过是问了一句，阿欣还没说什么，你俩先吵起来了，何必呢。”

阿欣也尴尬笑说：“大家还是和谐一点吧。”没办法，她被程砂cue了，此刻不得不出面说句话，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出头。

而后，阿欣小声对小周说了声，“谢谢。”

虽然这小子要什么都不说，她就只当好好回答了程砂的问题，此刻突然借帮她说话的由头反而将阿欣与程砂、叶秋暝的关系搞得尴尬起来。

想来，森靖也是那对情侣一头的，那么……

阿欣就很尴尬呀，这纯粹是小周情商太低了，又因为小周帮阿欣说话，她不得不收了对方的好意，起码不能再把一个还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又推出去，不然就彻底被孤立了。

她的“谢谢”令小周面色终于一缓，强咽了口气，哼道：“哼，反正说不过你们两张嘴。”

程砂拉了把还欲说些什么的叶秋暝的手走到一边去，“别内讧啦。”他凑过去轻声说。

这才是程砂真想阻止叶秋暝替他出头的反应，而不是等对方把话说完再出来打圆场。

话都说完了，还有拦着的必要吗？可见程砂是想看到叶秋暝为他出头的，甚至觉得叶秋暝的话相当动听。

如果有一个人替他怼，他就懒得说了，虽然本就懒得多言。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森靖问。

森靖隐约察觉到剧本出了问题，因为上次程砂突然出现，他们物理超度水鬼，其实一切都非常顺畅。

这次却没有这个流程，一般而言，如果一切顺利，现在这新娘已经被超度了，而第二个剧本碎片也应该被拿到，可是没有。

“待在这里吧，这是安全屋，那个新娘不会进来，再没搞清楚一切事情之前，还是在这里待到白天再说。”程砂回答。

安全屋也并不那么好待，整个下身都泡发在水里，这房间像个泳池，四周除了那个梳妆台无处可依，相信没谁会想靠着那摆件睡上一觉，不是因为不安全，单纯是有点膈应。

于是都决定通宵，虽然没人主动提及通宵这事，但浑身都是湿的，又不能靠着，万一睡迷糊直接被淹没岂不成下个水鬼了？

这关卡怎么倒班，总让人睡不好，程砂皱眉，之前还能换房间，这下真只能白天再睡了，或者直接没睡意也是好的。

不过，假如玩家会在二楼没有睡意，那么如果是这个关卡内的普通npc会表现得有睡意吗？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正常人，哪个正常人通宵一夜会睡不着的？

然而，第二天，程砂蓦地惊醒，他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墙角眯上眼睛，旁边的叶秋暝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他当洋娃娃抱。

他本来是是惊慌的，大脑开机运转，但一转头看到叶秋暝因为自己的动作揉着眼睛醒来，“啊，睡着了？”

程砂直接弯起眼睛笑，阳光恰好透过半遮的窗帘照见他通透的皮肤，好像他们并不在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里，只是在现实，在一个普通的清晨，他的眼睛笑成月牙，因为被叶秋暝一脸懵的模样逗笑了。

叶秋暝并不急着观察周围，只是接着靠在程砂肩上，就像他最开始表现的那样毫不警惕，只要周围有程砂，不过另一人已经开始滴溜溜睁圆眼睛观察周围了。

“嗯……没有水了？”

“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姿势就会被淹死，我记得昨晚那个泳池如果蹲下来绝对会被淹没。”

但是一到白天，这个安全屋内一屋子的水消失不见，甚至墙上都没留下任何水渍，周围仍是没有任何家具的，空无一物的，这次真的空了，就连那个死亡摆件梳妆镜都凭空消失不见。

程砂看到其他人也陆续醒来，皆是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睡着，泡发在水里的情况下也能睡，这本身就不合理，好像根本不受控制。

话说这水泡不烂叶秋暝的手机，但泡在身上是真的不舒服，双腿有真切的潮湿和阴冷。

然而程砂再看自己身上，以及昨天明明浸满冷水的外套，哪里还有水？

他们不知何时睡着，不知道室内的水何时消失，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水渍就一干二净，或许一到白天就会这样，一到白天，这个房间会变成正常的空室。

程砂估计现在正常了，率先打开房门，果然走廊尽头窗户直直照进光线，可见整个走廊已然空无一物，新娘不见了。

他们陆续走回房间，只是阿欣还试探性快速掀开房门看，只待一发现不对劲就踏马直接关门，好好好，房内又变得正常，梳妆台变回柜子，也没有喜床了。

然而阿欣依旧看那个柜子不顺眼，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小周已经走进房间并长舒一口气，“看来是恢复正常了。”

程砂走到她身边突然说了一句，“甄别你听到的声音，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因为可能会出现很多种噪音，有点吵”

阿欣，“啊？”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描述的，我进入里世界的经历吗？”

阿欣点点头，程砂放心了，也跟着点头，却再没多说一句便回了房。

什么谜语人，阿欣百思不得其解，好在程砂似乎并未将昨夜的小插曲当回事，阿欣松了气，心情终于有些好，进房间的不情不愿也稍微舒缓。

其实，她更想和程砂他们待在一起，不想自己进房间，可惜不太好意思开口，人家已经进自己房间了。

……

房间里，叶秋暝问程砂，“你为什么突然对阿欣说起那些话？”

“因为阿欣昨晚是出现在走廊的。”程砂说。

“但我经历过一次，明明经历完主线剧情，应该出现在里世界，辅助表世界的人超度亡魂，可阿欣没有出现在表世界，我们发现她时，她已经被新娘追了。”

程砂总结，“两种可能，第一种事态又发生变化，这是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意味着一楼的规则全然失效，我们又要重新寻找解决办法了。

“第二种，先假设一切没有改变，有没有可能，阿欣并没有完成一切程序，有哪里被中断了，所以也没有按照常理，在结束后进入里世界而是直接被传送回表世界，还直接出现在鬼怪面前。”

“所以她没拿到剧本碎片，是因为剧情没过完被中断了？”

程砂回答，“不好说，但一定有程序没有进行完，我们需要这个人再尝试进入剧情一次，但没必要勉强”

他昨晚之所以点到即止，没有在确认阿欣没拿到剧本碎片时就要求人家尝试再进入剧情，是因为发现进入剧情时，实际上玩家都曾经历过鬼怪的攻击。

这只是程砂的猜想，不一定对，虽然他会尽量保证让阿欣再度脱身，万一玩脱了呢？

程砂没有资格要求人家为所有人进行一项有风险的行动，仅仅因为她一个人能让所有人受益。

万一，阿欣就是不愿意呢？没人有资格强迫他人强行服从集体利益，难道牺牲一个人而拯救大多数人，就是最伟大的事吗？万一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愿意，也不知道自己会牺牲呢？

程砂不想评价这事，但他不会去做，所以根本没说，不想去跟阿欣说：为了救所有人你必须怎么怎么做。

程砂倒宁愿是自己，这样方便，然而最终被选择进主线剧情的，却是阿欣。

“怪不得昨天晚上你问了她是不是没拿到东西就戛然而止，也没和小周吵。”叶秋暝说。

森靖于是发问，“可她终究必须进一次剧情不是吗？如果她没有说谎，那么就必须再进一次剧情证明确实有东西没拿，而且我们的确需要剧本碎片。”

“她会的，别忘了疯子是什么人，如果玩家永远缩在安全屋里，那新娘永远进不去，这无法为他提供乐趣，就会开始逼玩家走剧情。”

就像程砂发现程公馆的真相后，开始自觉避免走被何管家找到的认亲剧情，然后疯子就看不下去找来，只不过没让他再重复轮回，而是找到了新的玩法。

这就衍生出另一种恐怖的可能，那就是把安全屋拆了一了百了，程砂不觉得疯子会这样，这样一切都结束了，那他一开始还把程砂扔进现实干嘛？不就是为了看程砂多挣扎一会，再多欢愉一会吗？

“你是说，阿欣还会再进一次主线剧情？”

“很大概率会，新娘都还没超度呢。”程砂回答叶秋暝。

“而且，你记得我俩都在过剧情时，森靖在同一时间正在干嘛吗？”

叶秋暝马上反应过来，“他有一段和水鬼的追击战。”

“没错，昨晚森靖和阿欣消失时，我们最开始也在被追，可是后来找到安全屋，于是追击停止，不久后，阿欣就错误地出现在表世界走廊。”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失去了持续的追击，才令主剧情进行到一半就中断呢？而阿欣也被鬼怪追击了一阵，这正好支撑住还未返回的森靖进行完他的支线。

不过，这一切推测都得建立在，阿欣确实没说谎，根本没拿到剧本碎片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