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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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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老道的□□分子,红光刚闪起来,加比斯就警惕地偏头,瞬间将抵在两个小孩脖子上的线瞬间往回收成防御状态。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动手的这点时间里,汤姆身上爆裂的红色光圈已经变成像气球一样鼓到了极限!

而下一秒,光圈就无声地在空中炸开!

极为刺眼的光像刀子直接插进了萨利眼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汤姆身上就射出了几条红得像血一样的线,悄无声息地插进了他身边的保镖体内!直指心脏,一招致命!萨利捏了一把冷汗,幸亏他十分巧妙地站在加比斯身边,那致命的红线此刻无一例外,全都被加比斯给抵挡住了!

就是现在!

虽然乔亚也没想过汤姆会在失去手环的情况下还能发动线,但趁他吸引了加比斯的注意力,这一秒就是反击的最佳时间!

他毫不犹豫地发动了线!

这一次他不再保留,数十条线瞬间暴起,他手一斩,插在身上的线立马就断成了两截。等加比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靠着线,一跃来到了汤姆和丽丽面前!

加比斯咬着牙,要不是还在线的适应期,哪怕再来一百个汤姆,他也不会被这么大意,被乔亚抢到反击的机会。

“快走!”

来不及多说,这两个字一扔,乔亚身上的线又暴起了一倍,360度向加比斯攻去!

加比斯刚才一时失误,现在又看到乔亚这熟悉的线,当即也调动全身,迎头冲上,和乔亚厮杀起来!

可汤姆却像是中了邪一样,迟迟不肯收回线!

乔亚边护着两个孩子边战斗,本来就分身乏术,此刻见汤姆留在原地迟迟不走,更是气急!丽丽往外跑了几步,没听到汤姆的动静,回头一看,跺了跺脚,还是冒险折返,使出吃奶的力气拖他。

有丽丽在,乔亚总算能稍微放心一点了,他收敛心神,避开一击之后,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汤姆的声音!

“乔亚!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我会马上离开的!”

这小子总算迈出这一步了!

乔亚分出注意力,一根近乎黑色的线从他身后飙出,就在汤姆和丽丽踏出仓库的瞬间,线就穿透了两扇门,飞快地转起来,两三秒的功夫,就给门上了个螺旋状的锁。

“加比斯·李,”乔亚抹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很沉,“4年前我没有杀死你,是因为我要遵守命令,但今天,我向你发誓,你绝对无法踏出这个仓库一步。”

加比斯也抬起独臂,“要死在这里的人,是你!!!!”

密密麻麻地线从两人身上展开,真正的战斗,从现在开始!

——嘭的一声巨响。

两个孩子刚走到森林边上,此刻听见这声响,都还是忍不住回头。

丽丽眼泪还没干,她很快就强迫自己扭过头,像着魔一样不断地念叨着。

“我们得先离开,要找到丹左,或者其他能够帮忙的人。要先离开,先离开……”

她抓住汤姆,指甲都掐进了他肉里,“我们马上离开,不要耽搁,马上离开。”

汤姆被她这样抓着,此刻也感觉不到痛。两人跌跌撞撞刚走出没几步,就咚地一下撞到了人。

丽丽宛如惊弓之鸟,连来人都没看清,急急忙忙就开始出招。

没想到她刚一出手,拳头轻轻松松就被拦了下来。

“别怕。”

丹左蹲下来,一手一个,抱住了两个孩子。

“不会有事了。”

这一刻,两个孩子惊恐的心终于能够暂时放下,他们紧紧地回抱住丹左,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到绝望的小船,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太阳。

丹左耐心地等他们发泄心中的情绪,过了好一阵,丽丽才胡乱地抹了把泪,拍了拍依旧收不回情绪的汤姆,简单把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之后,就说:“丹左,乔亚还在仓库里,为了救我们,他受了很重的伤,你快去救他吧!”

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授课也以温柔著称,除非丽丽独有的敏锐直觉,不然她是如何认定,自己肯定能救出乔亚。同比之下看汤姆就知道,他略为迟疑的反应,说不定他甚至都不明白,丹左来了能有什么用。

“放心,我肯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的,”丹左笑笑,“但在此之前,我要先问你们几个问题。”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就从他背后的阴影处走了过来,看样子已经在那儿呆了有一段时间了。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感觉到,黑暗中的那个角落竟然一直有个人!

“他是我的朋友。”

丹左简单介绍了一句,那人也不说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汤姆这时才隐隐感觉出来,这人身上有和加比斯一样的危险气味,他下意识靠近了丽丽,希望能听到丹左更多的解释。

可他没等到解释,反而迎来了丹左的问题。

“杀死那两个保镖,你们害怕吗?”

这是什么问题?

听起来和整件事似乎毫无关系!

偏偏丽丽毫不迟疑就回答了,害怕。

丹左目光一落到自己头上,汤姆也硬着头皮回答:“不怕!”

但实际上他内心怕得要死,虽然乔亚告诉过他用线杀人很简单,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做到这一点,而且还是一招毙命!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丝毫不察,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那两个保镖临死的表情紧紧萦绕在脑子里,怎么甩都甩不出去。

丽丽害怕是再正常不过了,可他一个hunter,怎么能害怕这种情况呢?

丹左的目光在他们脸上只停留了一秒,他弧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丽丽和汤姆觉得我可以信任吗?”

“可以!”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

“作为你们的老师,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在信任的人面前,不该说谎。”

汤姆听到他这话,心虚的表情之下,又多了一层羞愧。

“第二个问题,和我这位朋友有关。”

丹左背后那人粗着嗓子嗯了一声。

“他和加比斯一样,曾经是个无恶不作的□□杀手,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成千,也已经上百。”

丹左神色自若,这么爆炸的信息,他也能用着床边故事的口气继续说:“我要去找乔亚,所以打算把你们先托付给他,让他护送你们回去。当然,如果你们害怕,也可以自己沿着这条小路回去。”

这次汤姆比丽丽快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从刚才这个男人一出现,汤姆就感觉到他身上与加比斯无二的气息,就算他是丹左的朋友,自己也不想和这种沾满鲜血的□□分子沾上半毛钱的关系!

男人一听,沉沉地笑了几声。

丹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他看向丽丽,等待她的答案。

丽丽这次的答案肯定会和自己一样!汤姆心里十拿九稳,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在对待穷凶极恶的□□分子上,一定会有着相同的选择!

可汤姆却见丽丽看着自己叹了口气,又转向丹左背后的那个男人,说:“待会儿就麻烦你了。”

“丽丽!他可是……”

“汤姆,这是丽丽的选择。”

丹左拍拍裤子站起来,他和男人交谈了几句,等丽丽跟他走后,才指给了汤姆另一条路,临走前却又留下了一句让汤姆困惑的话。

“汤姆,明天开始,由我替乔亚当你的老师。”

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每一个回答都似乎不让丹左满意,他却愿意重新教导自己了?可他不是hunter,又该如何教导自己呢?

如果丽丽还在,她肯定可以明确地告诉汤姆。能够被丹左重新认同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在最后能够主动离开仓库,明白自保和审时度势,是人保护自己的基础,只有把自己生命放在第一位的人,才有能力去拯救别人。

刚才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及的问题,和汤姆本身无关,丹左想要知道的只有一个,他们是否信任他。

只有信任,才能在他面前说出真话,也因为信任,才会相信他替他们做出的安排,无所谓他说那是个穷凶极恶的□□也好,抑或是杀人越货的逃犯也罢。他们需要做的,只是相信丹左不会对他们不利,哪怕他皮囊底下的真面目是和加比斯一样的疯子,也不会将矛头对准他们。

就像丹左告诉过丽丽的故事,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相,殊不知每个人其实都只看到了真相的一部分。丽丽无法定义丹左的好坏,她愿意相信的,只是丹左不会伤害自己这一点,在她看来,这就是真相。

汤姆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小路上,他无法像丽丽一样洞悉人的内心,哪怕连他自己的内心,他都摸不透。他自认对丹左和乔亚都极为信任,却不知他所谓的信任,脆弱的不堪一击。因此他也不会发现,小路的不远处,右边耳朵只有一小半的男人,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确保他安全抵达孤儿院之后,才转身离开。

乔亚攻式十分凌厉,招招都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发出来的!

加比斯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心里逐渐有了猜想,乔亚的身体肯定还没复原,现在发动线也只是强撑。他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那自己偏偏不遂他愿,一定要拖到他精疲力竭为止!

他立马改了战略,从暴击变成了躲闪。

乔亚察觉出他的意图,身边十几根线聚集成两束,专挑加比斯断臂进攻。

这下加比斯哪还忍得住,断了的这只手臂是他曾经的惯用手,线毫无疑问也落在了那只手上,乔亚的攻击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自己的线已经失去了!

他终于不再躲闪了,脸上溢满了愤怒,下一秒就以线为盾,风一样地冲到了乔亚面前!

乔亚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故意激起加比斯的愤怒,无疑愤怒是战士最好的精神养料,但愤怒也会让他们丧失理智,从而露出破绽。加比斯速度是很快,如果只有线的话,远距离攻击,自己肯定只能和他死斗下去。

他要的就是加比斯主动靠近!

乔亚吃力地接过加比斯这一击,装作不敌,故意漏了个破绽。

加比斯打红了眼,脑内明白那是乔亚故意露出的破绽,却还集中线攻了过去。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就算那是乔亚的设计又如何,他有把握能攻破乔亚的下一步计划!

和他想的一样,乔亚假意露出后背,实则立马借着线的帮助,再空中翻了个身,所有的线笔直朝自己背后插下!

加比斯对此毫无畏惧,他手一抬,线瞬间暴涨成球,这样的防御,任凭乔亚如何攻击,都无法得手!

可命运捉弄,红色的光球仅仅只罩住了他两秒,他手上的线不知为何,突然像蚯蚓一样动了起来,不过一眨眼,红色的光球唰地消失不见!

本来该是硬碰硬的时刻,力量才是唯一决胜的法器。可加比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输在线上。

“噗”的一声,线从背后穿透了加比斯的心脏。

“如果是我自己的线……”

加比斯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还不要命一样地睁大眼睛。

错愕、不甘和痛苦纷纷从他满是血丝的眼里滑过,此刻在那腥红的眼里,断掉的手臂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在月光照耀下,熟悉的,红宝石一样的线又奇迹般重现。

那是他的线!是上帝赋予他的线!

而乔亚看到的,只有加比斯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地往前耸动着右肩。

“我的线是不会输的——”

加比斯说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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