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故随处折了根树枝充当马鞭拍在马屁股上,漫无目的地将宣容带进更里头。
宣容那张嘴没半刻消停的,齐故难以想象镇国侯府的教风该有多差,能把世子爷教成这副模样。
“等我出去了,我杀了你。”
齐故听完栓停马匹,单手将宣容从马背上扛下来扔到一旁的树干上。
宣容比齐故小很多,个头只到齐故胸的位置,齐故遮挡在他面前一手就能捏住宣容的脸,二指卡在宣容腮帮子那逼宣容把嘴张开。
“忍着点。”齐故作势取下宣容腰间的匕首去对宣容舌头下手。
宣容气到眼尾泛红,不停地挣扎,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你敢!”
“唔......”宣容哪肯任他鱼肉,“我要是有个什么,我外祖母一定诛你九族!”
齐故九族尽丧宣容亲舅舅之手,闻声齐故眼中寒意尽现,看宣容的眼神也变了味,“我齐故孜身一人,太后娘娘就是有滔天的本事,也办不到为你再诛我九族一回。”
刀离宣容的舌头越来越近,宣容是真不敢乱动了,那刀就贴着自己的唇角处,他还真怕齐故会对自己下手。
齐故是恨,但冤有头债有主,不会把这事迁怒到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身上,齐故问道:“殿下能安静了吗?”
宣容捏紧拳头,眼瞪着齐故,恨不得把齐故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齐故再次问道:“殿下?”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宣容背在身后的手揪了揪衣摆,想发声又怕说话牵扯到嘴会被锋利的刀子割伤,只能眨了眨眼睛,向齐故传递回复。
齐故看着宣容凶狠的眼神和不得不低头间的别扭之意,“殿下似乎不服气?”
宣容一口气憋在心里,想大口呼出都不行,他都已经想好回去怎么折磨死齐故了!
闭了闭眼睛,尽量将警示的眼神收回。
齐故这才放下手里的匕首松开宣容。
齐故环顾四周,忽地回头看向宣容,见宣容还靠着那棵树不肯走,似是想到什么,齐故轻笑了声拎着宣容瘦小的胳膊肘把人这么一转,宣容想靠树干磨破马鞭的那点小九九被齐故识破了。
这下宣容不动了,与齐故讲起道理,“你逃不出去的,你若现在向我磕头谢罪,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齐故深知这一点,绑宣容的目的也仅是不想让宣容将自己当成猎物般射杀。
再者,齐故可不信宣容真会饶了自己,宣容这人有多毒辣齐故是见识过的,怕是今日过去齐故就会落的跟郭副统领一个下场,或许他会比郭副统领更加凄惨,那郭副统领不过言语上诋毁了宣容几句,他齐故可是正儿八经动了手的。
“想必殿下心里在想,该怎么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齐故一眼望穿宣容那点小九九。
宣容就是这么想的,“不错。”
他不要齐故的命,但他一定会让齐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我便更不能如殿下所愿。”齐故开口道。
宣容不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齐故掂量了翻宣容的价值,如若要挟这位镇国候世子换取出城机会,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正做打算的齐故突然出手一掌打在宣容胳膊上,将宣容推开半米多的距离。
重心不稳的宣容摔落在地,教训齐故的话尚未出口,就被眼前十多个蒙面刺客堵住了嘴。
宣容刚刚站着的地方,抹毒的利箭刺穿了前树。
齐故并非是对他不敬,而是在救他。
能悄无声息混进皇家猎场的刺客岂非等闲,箭是朝宣容来的,那他们要杀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些刺客招式凌厉下的都是死手,更有心思颇多的巧借机会从后方朝宣容下手。
宣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袭来的刺客。
齐故听到身后脚步声,眼看刺客离宣容越来越近,齐故将手里唯一的匕刃投掷而出,直至匕刃没入刺客咽喉。
没多余的功夫再去管宣容,齐故一脚勾起地上被自己从刺客那打落的长剑,挡住朝自己砍来的三把剑。
他们的目标是宣容,只要宣容回到大营,那里的暗卫都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些刺客拿捏不了宣容。
击退几名刺客后,齐故迅速挑开宣容手上的马鞭一边对招一边朝宣容说道:“跑。”
齐故将宣容护送到马边,宣容利落地骑上马。
宣容朝齐故伸了手,“上来。”
齐故挑断来袭刺客的手筋,自己手腕也被划了一剑。
自知再这么打下去自己迟早会死在这的齐故没有犹豫,借了把力落到宣容身后。
宣容驾马前行,将齐故带离这片林子。
手腕上的剑伤开始发作,齐故手颤地幅度变大,不用看齐故也能知道是毒性发作了。
宣容似是感知到齐故的异样,松开一手从怀里掏出瓶药,“吃下去。”
齐故没犹豫,一口闷下。
情况所有好转,齐故这才注意到宣容走的不是回大营的路。
眼看没有追兵赶来,齐故出声道:“回大营吧,那里安全。”
对宣容来说皇帝舅舅身边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对齐故来说不是。
宣容将齐故带至悬崖峭壁处,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跳下去。”宣容朝齐故开口道。
这崖高百丈,人若跳下去必会摔成一滩肉泥。
齐故当然不肯跳。
宣容继而说道:“你若想活,就从这跳下去。”
宣容话中有话,齐故算是听明白了些,这个地方正是刚刚宣容拔箭指向齐故的地方,“殿下是要放了我?”
他本来就没想杀齐故,所谓拿人当猎物,是他诓骗舅舅的。
“你救了我,还你一条生路。”虽然齐故对他大不敬,但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宣容不和他计较。
“从这跳下去约莫三丈有一石阶,边上有锁链,顺着锁链爬下去,往西走这辈子都别回宣都。”该怎么离开宣容都告诉齐故了,就看齐故想不想活。
齐故半信半疑,不怪他多虑,是这宣容恶名远扬不得不防。
齐故开口道:“多谢殿下,后头还有追兵,你不会武,我送你回大营。”
宣容哪会看不穿齐故的想法,不屑一笑道:“无种。”
“殿下可是立誓要将我抽筋剥皮的,这般放我离去不是便宜了我?”齐故言道。
宣容讥道:“怎么?齐二公子追着赶着要做我的玩物?”
齐故不受影响,和宣容相处不久,但他已然习惯宣容这副模样,“殿下本性不坏,为何说话一点都不中听?”
宣容说话何须让别人中听,“别以为救了我,就能对我指三道四。”
“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二,不知殿下能否赐教?”齐故问道。
宣容淡淡道:“嗯。”
“殿下是如何知道这悬崖下,有条通天锁链?”
“我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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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锁链确实是宣容放的,但为什么会放锁链在那他由始至终都没告诉过齐故。
是他八岁时的一年狩猎日,太子骗他说这悬崖下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还魂草,只要拿到还魂草就能复活自己想复活的人,他才会傻到从那跳下去,结果他绑在悬崖石碑上的绳索被太子砍断,他命好摔在台阶上,最后还是太后祖母的暗卫找到这才把他带上去的。
之后他对还魂草念念不忘,偷偷命人打造的通天锁链。
这事除了他和祖母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而那一日,齐故终是没跳下去。
他把齐故带回侯府,名义上齐故还是他养的玩意,但实际不再是这样。
他开始亲近齐故,听齐故的话不再以折磨人为乐,期间奶娘多此劝他杀了齐故,他都没动手,也不允许底下的人偷偷听奶娘的吩咐对齐故动手。
因为齐故让他看到了奶娘和二叔的奸情,他亲耳听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奶娘是如何策划毁了自己的。
奶娘的溺爱不是因为喜爱他,而是为了帮二叔叔夺他的世子之位,把他教坏让他德不配位,从而利用人心将他拉下镇国候世子的位置,让二叔继任。
宣容亲手杀了奶娘。
齐故一贯认为他狠毒,宣容一直没否认过,他就是这样容不得背叛。
但从这事后,他再也没手刃毒打过府里任何一人。
齐故替代奶娘成了宣容最亲近的人。
齐故教他礼仪,教他一个世子该学的礼乐诗书兵法权谋。
宣容学的比谁都刻苦,他立志要成为他爹爹那样的英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宣容外祖母去世消息传来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