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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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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是宣容下毒毒害皇嗣,凌榆不过是顶罪这些流言蜚语时,徐羿本能的不信。

虽说宣容性格古怪偏激,但绝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辈。

徐羿是真不理解,宣容为何不解释,陛下又为何信这种无稽之谈,帝后离心互相折磨。

宣容说不出话,徐羿是真替宣容惋惜。

昔日赫赫战功留芳美名,今时卸甲交权被缚深宫。

数年前,徐羿和常之一起劝过宣容在齐故登基后功成身退,当时宣容要能听进去,又怎会又今日?

若是长公主和镇国候仍在世,见到此番情景不知是何滋味。

齐故提过宣容出身尊贵,真论起来,齐故得宣容属实可称高攀。

宣容乃是前朝嫡长公主与镇国候之子,而那时的齐故不过是罪臣之子,一介囚犯。

要不是宣容,怕是没有今日的大齐开国之君。

良久,宣容开口道:“重要吗?”

宣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徐羿真不知道怎和他交谈。

“路是我自己选的。”今时这番地步都是他自己的决定,宣容是该自己承受后果。

徐羿不忍道:“真的不能说开吗?”

应该......

不能吧。

宣容摇了摇头。

不是他倔,而是没有用。

撇开他和齐故的事不说,宣容让徐羿在院子里等等。

他没有子嗣,凌榆他是当亲子来养的。

宣容交给徐羿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宣容半数家当。

宣容开口道:“替我给阿榆添点物件。”

一盒子的珍奇,随便一件挑出来都价值连城。

宣容怎么疼凌榆的徐羿都看在眼里,爽快接过锦盒应声道:“好。”

徐羿替他去办事,宣容目送他离去。

这样的场景反复在宣容面前重演。

他这深宫岁月,只剩他自己。

坐在亭台水榭中,望着漂浮在水面上的酒壶,宣容取下挂在横梁上的金丝鸟笼。

笼子里装着一对白鸽。

是他与齐故成婚时的喜鸽。

宣容饲养了它们八年,也关了它们整整八年。

将一把鸟食送进鸟笼内的袖珍小碗内,看着白鸽咕咕低头啄食的模样,宣容不禁伸手抚摸了两把。

在徐羿面前倔强的说出“路是他自己选的”这句话直到现在,宣容心绪久不能平。

当年徐羿和常之兄长对他良言苦劝的场景历历在目。

——“宣容,如今你们是患难与共,但人心思变,何况你与齐故同为男子......”

——“常之兄所言不无道理,宣容别怪徐哥多嘴,你身上流着的可是前朝皇室的血,帝王心术不可不畏啊。”

——“若是你想,我和你徐哥想办法帮你脱身,来时做个闲云野鹤快活一生。”

宣容动摇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常之兄长和徐羿的好心帮衬。

不为别的。

只为齐故。

他们交谈之时,齐故就在暗处。

那夜齐故抱着他一遍遍向他倾诉爱意,告诉他不想独坐皇城失了他,再三向他保证此心不变,天长地久。

宣容心软了。

他陪着齐故登基称帝,即使因文官一句可笑的后宫不得干政交了兵权,他亦甘之如饴退隐于内,恪守宫规。

事到如今,万般皆命数罢了。

宣容自嘲一下,笑枕边人不如旁人,笑他与齐故之间信任全无,往事难以。

若他真想毒死齐故的儿子,他又怎会将毒药藏在自己的寝殿,等人来搜?

他真不知为何阿榆会突然认下这投毒之罪,甚至在宣容没反应过来之时狱中自戕,来了个死无对证。

他唯一能明白的,是这孩子为保全被群臣针对的他,才用自己的命换来宣容的清白。

凌榆为他思想至此,宣容又怎舍得让凌榆背上辱名遗臭万年,故而他去向齐故认罪,所有的罪责他来扛,他仅想让他的阿榆好生安葬。

只可惜被齐故打乱了......

指骨被啄,宣容见是自己出神间弄疼了白鸽,连忙松开它。

他养的小东西脾气还不小。

关上小窗,将鸟笼重挂上屋檐,宣容双手撑在亭栏上,静看乌云扩散天昏地暗。

雷声震震划破天际,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洗去尘间丝丝闷浊之气,最是清爽。

“殿下。”

宣容应声回头。

来的是齐故的孙贵妃,亦是灵犀殿夭折皇子的母妃。

宣容鲜少与后宫妃子相交,一来他是男子多有不便,二来他一想到自己与这些女人分享齐故心结难过不可纾解。

故而,宣容只知孙妃,不知其性。

但想来孙妃找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

毕竟他们之间隔着杀子之仇。

孙妃一袭白衣裹身,素手紧握一串檀木佛珠,精致的容颜未着粉黛犹显清丽,只因丧子之痛添了几份憔悴。

孙妃朝宣容施了礼后,不等宣容开口自个儿走到宣容身边与宣容并肩而立。

“殿下不好奇臣妾为何会来您这吗?”孙妃率先开口道。

宣容好奇。

孙妃看出宣容眼中的不解,笑了笑道:“今日陛下下旨,将凤印交由臣妾保管,陛下让臣妾替您掌管后宫。”

“殿下一定认为臣妾是来炫耀的,”孙妃毫不掩饰,她确实是来向宣容炫耀的,但一码归一码,“臣妾知道您的地位不可动摇,所以臣妾从未肖想过皇后之位。”

孙妃是想告诉宣容,造成这一切与她无关,不是她设计陷害的宣容。

许是都经历了一遭丧子之痛,孙妃觉得自己和宣容同病相怜,所以才会选择来临风殿与皇后交谈一番,“这深宫中的女人,只有爬的高才能给母族带去荣耀,才能保住自己想守护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宣容不是女人,他听不惯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只是本能的因为阿榆的死与孙妃的孩子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能的厌恶孙妃。

看出宣容的疏离,孙妃知是宣容讨厌自己,但也无畏,“臣妾知道杀害我皇儿的凶手不是您,也不是凌榆。”

宣容掌心紧握,抑制住自己激起的情绪,尽可能告诉自己不与妇孺置气,孙妃想要炫耀大可当着满宫女人的面去炫耀,硬是牵连出阿榆,在宣容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宣容恨她儿子恨到入骨,这个女人怎么敢的?

“但臣妾不能为凌榆和您开脱,希望殿下/体量。”只有陛下心怀愧疚,孙家才能因此得佑,孙妃也没的选择。

“殿下放心,杀害我皇儿的人臣妾一定不会放过,”说完不忘照顾到宣容,孙妃又道,“为了臣妾的皇儿,也为您报这蒙冤之仇。”

这些后宫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东西宣容一个字都不想听。

若仅是炫耀那些毫无作用的地位齐故的荣宠便也罢了,孙妃将他视若珍宝的阿榆当做她巩固后宫地位的垫脚石,宣容眼神阴暗了七分。

宣容比孙妃高了大半截,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给宣容的话添了几分份量,“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必将你儿开棺掘坟,碎骨鞭尸。”

真当他宣容性格软弱任人欺凌不成!

孙妃倒确实被宣容的气势所有震慑,但宣容同样踩中孙妃的痛处,女子为母则刚若有人欺负自己的孩子那也是决不能退步的,孙妃浅笑提醒道:“殿下说笑了,吾儿葬身皇陵,您困居深宫......”

没让孙妃说完,宣容嗤笑出声。

能困住他宣容的从来不是这座深宫。

他近日心情不好,非要有人撞这口子上,那也怪不得他了。

笑够了,宣容阴翳神色紧盯孙妃,似是商量般,“若我跟齐故说,你与我有染,你猜齐故会怎样?”

孙妃闻言脸色霎变,听着宣容一口一个大不敬的喊着陛下名讳,连退十多步与宣容保持了距离,女人的名节清白比命还重要,真传出去流言蜚语都够她被诋毁一辈子,到了那时就算不是真的,陛下也会因这些无稽之谈疏离于她!

孙妃谩骂道:“疯子!”

宣容不与苟同,他不过是礼尚往来。

看着孙妃花容失色的模样,宣容料想她应是识趣了。

孙妃就这么防备着宣容,想走又怕这疯子后脚就毁她名节,见宣容半晌没有动静,孙妃深呼了口气开口道:“你可知陛下为何冷落于你?”

这下,孙妃对宣容连尊称都没有了。

孙妃又道:“因为你不识时务,不懂审时度势,陛下端着你不过是因为你和陛下的那点过往!”

总而言之,就是他宣容恃宠放姿,妄图凌驾皇帝之上挑衅君权,不懂收敛性子伏低做小,这才惹得陛下生了离心。

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可怜,孙妃告诉了宣容一件事,“殿下应该还不知道,陛下今日册了位男妃。”

八年来,这后宫中除了皇后宣容,没有过第二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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