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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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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比前一日,见习官几个聚在了韶华轩。

严家仆侍忙里忙外地张罗,今儿是他们家公子的生辰,决计不能出现差错。聚英院时隔八年再开,严少权算是头次在外庆生。

他儿时每到生辰,严家比过年都要热闹上几分,城里有点头脸的都会上门道贺。严家也大方,设宴招待,从早吃到晚,尽显阔绰。长到十五六岁,远近皆知严家小郎君名唤少权,大家门第长孙,写得一手好字,习得一身功夫,琴棋诗画信手拈来。外貌虽称不上英俊倜傥,但谁又在乎这个,毕竟人家出身尊贵,少年有为,刚到适婚年龄,保媒说亲之人就踏破严家门槛,每逢诗会,必有大家闺秀围观,只盼瞧上严小郎君一面。

成年后的生辰虽不如之前那般夸张,但对于严家倒也是马虎不得的。这不他人在聚英院,礼物一样没少,韶华轩院里几乎摆放不下。严少权一身锦绣华服,手中捏着封家书,前几日就到了的,是他那温婉的妻子差人送来的,信中皆是温言软语与思念之情。

严少权不同于武敬廷,虽年龄辈分都不算大,却已成婚多年,成了几个中唯一成家立业之人。再观武敬廷,在前几年就继任了掌家,可以说是身份地位在各大家门第中当属第一,然而武盟主非但未成婚,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姻缘拒之门外。有人调侃,这武盟主不如别了俗世,剃度修行,倒好过总被人惦记。自然也有人不屑,称他不如那李锦道,做不到不问世事,超脱红尘。

却不知各人皆有心之所向,各自的堪不破,各自的不可说,不得与外人道也。

几个到时,宴席已经备好。分别落座,严少权自然是主位。宴席过半,仆侍拿过去忧琴恭敬地摆放在严少权面前,便见严少权双手抚琴,缕缕清音绕着他的十指打着优雅的旋儿飘到众人的耳中。

这首曲子不是严少权作的最好的,却是他最得意之作。他十五岁初次来聚英院时,在雅室与两三个志同道合乐友闲玩,兴致高昂之际随意拨弦作了这曲儿,曲毕,见一人翩然而至,盛赞此曲,问曲何名。

严少权素来腼腆,慌张道随便弹的,无名。

那人眼眸清亮道:“可叫《凿光》,”末了拱手补充,“唐突取名,还望海涵。”

后来严少权才知道他们渊源颇深,那人叫傅冼之,已是法尊,而傅法尊是他的亲表哥。

曲罢,严少权起身向着傅鹤的方向微微俯身:“一曲《凿光》给表哥赔礼。”

傅鹤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那日在天下豪场被灼华刺伤时,要严少权给他奏《凿光》,这孩子倒是记着了。

他想起刚见到严少权那会儿,他这表弟当真就是个孩子。他佩服严少权会弹琴会作诗,世人皆道严少权外貌平平,傅冼之觉得他特有文化,自认为严少权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韵。

那段时日,傅冼之不知怎么的沉迷诗啊词啊。像画啊琴啊这种从娃娃学起的本领,他自觉让他学来为时甚晚,字他倒是识些。有时候也学着严少权那些文人墨客的样子,在亭中踱步,听雨打荷叶,捏着笔杆大半天,再瞧纸上空无一字。

低头轻笑,傅鹤回过神:“少权弹得更好了,礼物我收下了。”

他还是没叫他表弟。

严少权心下失落,面上就露了出来,他连忙掩饰地轻咳。

傅鹤自是瞧见了,心中暗叹,这孩子如今都成家了,过几年约莫着就要继任掌家,却还是这般不会遮掩,没学得他那父亲的一丝一毫。

严甫健在时数次强调让傅冼之认祖归宗,严正在严甫身陨后继任掌家,将严家上下打理得风生水起,却仿若忘记了傅冼之的存在。严家对他避之不及,他又何必舔着脸往上凑,去寻于他本就没什么味道的亲情。

话题扯到《凿光》,这几人也是多少知道些,就又聊到了那时的聚英院。楼观嗓门高,小黄鹂似的,说不完的话。说到趣处,众人皆开怀笑,其乐融融。楼观捡了好几件事儿,属傅冼之的事儿最多,在座的傅无垠听得入神,多是他未曾经历过的事,一时心神松懈,跟着笑出声来。

“你也在啊,”楼观心直嘴快,话没经思考就秃噜出来,他在傅无垠和傅鹤间看了个来回低声叨咕,“不像啊,我怎么就眼盲给认错了呢?”

傅无垠自被识破后,依旧白衫纱笠,与武敬廷同去鸿鹄号。天下豪场比试一事虽为多数修习者所知,但因着傅无垠依旧那身装扮,众人不由得错愕,便有人大胆猜测风华客原本就不是傅法尊,没谱的事儿一个个传过去,传到聚英院外就变了样,说风华客本就是傅法尊的大徒弟傅无垠,这些年风华客积德行善的事迹都是出自傅无垠之手,皆道从前看轻了傅冼之这个大徒弟。话传回聚英院,楼观急了,傅鹤倒是眉头都没皱一个。

前几日起,傅无垠便不再戴纱笠。扮不了师父,他便想让武郎多多瞧瞧他原本的脸。

道渊挨着傅鹤左手边坐,傅鹤侧头过去低声好奇地问:“李锦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再回聚英院,他来的当日就起了烧,半昏半醒间被抱到了福邸,那时傅鹤便猜到李锦道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道渊不答,他脸上浮现出鲜有的柔色,眼神透过聚英院层层的楼宇,望向即将被坤山掩住的落日。八年来,它晨升夕降,他梦了他千百万回。

不曾、不肯、更不敢对他有一丝奢望,当他被相思折磨得即将全线崩塌,原本踌躇的双腿刚想不顾一切踏进神域时,那人却神魂俱灭,自此便不依不饶夜夜入他梦。再相逢时,他的压抑,他的按捺不住,如潮水般涌动,终在一日他想奔涌向那日日所念之人,却猛然惊觉,他的那点小心翼翼终于变成了他的人间求不得。

校阅台的那场比试,他们几人的法术都远超于当时的蓟翎,却无人抢得过蓟翎奔向傅鹤的步伐。蓟翎对傅鹤的密切关注、极度重视,就像身体里安装了机关,时刻观测着那本就属于他的猎物。

傅鹤重伤醒来后,对蓟翎的依赖与熟稔,是他们远比不过的。若说原本的傅鹤是棵挺立的松柏,内含傲骨也处处温和为人避日;如今遇见蓟翎的傅鹤便是青翠的柳条,就算有千丝万缕心绪,那柔软的枝条却只缠绕在名为蓟翎的一棵柳树上。

李锦道察觉道有一丝目光正越过傅鹤直刺向自己,目光里没有猜测没有窥视,只有笃定,直截了当地揭开他暗藏在心底的一缕奢望,却又仅仅是瞥了一眼他裹紧的心绪便淡然地撤离。李锦道没抬头,但极其确认这道目光出自何人。

蓟翎坐在傅鹤的右手边,他仅是扫过去一眼便已洞察李锦道心底藏的那点心思。蓟翎对自己的猎物有着异常敏锐的反应,任何出现在傅鹤身边与他粘着同类气息的活物,他一闻便知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这顿饭吃得各人各怀百种心思,吃到最后就只听到楼观高亢的声音。仆侍又添置几碟精致的小点心,上菜的小仆瞧上去年龄不大,刚来严家不久,因着机灵直接被派给了严少权,这会儿为了表现连连抢过菜碟,这新来的点心几乎都是他上的。这小仆倒是有点特别之处,脸颊瘦得脱相,衣衫的料子称不上华贵,倒是设计了很多弯弯道道,这处绣个花儿,那处别个朵儿,别处插个羽,飘过之处荡起奇香,挺俊个少年楞是搞得像个招蜂引蝶的干瘦花老鸨子。

香荡得四处都是,授粉的蜜蜂都没这般力度。傅鹤喉间发痒,抿紧下唇。他想起来了,想起是哪里的味道。或许那里比这高档得多,香气中夹着汗味,后来……又混着血腥气。

对,是吃人的味道,也是反抗的味道。

凡事不禁嘚瑟,小仆荡到武敬廷跟前也不知怎的,脚底就打了滑,瓷制菜碟脱了手直奔向武敬廷。堂堂武盟主只消侧个身便能躲过这飞来之物,哪想到向来体弱的傅无垠横臂就是一挡,纤弱的手指登时染上一片红,一红就是五根。

小仆未料出此变故,吓得连退数步,直退到傅鹤近侧。刺鼻的劣质香味毫不犹豫地钻进傅鹤的鼻子里,他眉头微蹙,偏头掩住唇,压抑的咳声透过指缝,沉闷地响起。

蓟翎抬起手臂挡在傅鹤脸侧,隔掉那小仆散出的气味,口中不客气道:“离远点!”

严少权连忙吩咐人将惊慌失措的小仆带下去,又差人取来两把大蒲扇,将残留的香气往外扇。

傅鹤被蓟翎护在身侧,挡了个严实。清爽的桃花香气直入肺腑,傅鹤嘴角微勾:“好了,不难受了,胳膊放下吧,过会儿该酸了。”

蓟翎偏头细细打量人,确认他脸色除了常年病弱的苍白并无其他异样,才放下手臂。

几人经了这番都将视线转向傅鹤,个个问上几句贴心的话,武敬廷虽未开口,但目光倒是一直停在傅鹤身上。

傅无垠低头抬着沾满血迹的手掌,神色晦暗不明,心中一道声音反复回荡:傅冼之你该死,炼癸,你该死啊。

傅鹤气喘匀了也就没了啥大事,余光扫到埋着头半分不动的傅无垠,客气地打断对他嘘寒问暖的几个人,起身坐到傅无垠旁边,手伸进袖中,再次拿出时,面上便如同涂了半层霜一般雪白。他轻轻托起傅无垠受伤的手,手掌微抬,法力自掌心而出,傅无垠受伤的手指被柔和的银光包裹,不消片刻一丝疼痛也无。

猛地抬头,傅无垠的眼球爬上两缕血红,冷冰冰道:“你该死!”手掌随之拍向傅鹤。

掌根微转,傅鹤对上迎面而来的掌风。

此刻,傅鹤仅仅解锁他作为人的法力的十分之一,他怕伤到傅无垠,在出掌瞬间仍卸去大半法力,顿觉胸口剧痛。傅鹤的嘴角缓缓渗出血丝,他的好徒儿竟是用了全力。

不对劲!

傅鹤蓦然对上傅无垠的双目,似要在那双眸子里探出个究竟。那血丝仿佛怕他,拐着弯慌不择路迅速地自傅无垠的眼球上褪去。

“师父……”

“狼心狗肺!”楼观这声吼得能掀起韶华轩的屋顶,吓得傅无垠脸一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傅鹤扶着蓟翎的手站起身,环顾一片狼藉的生日宴,颇为歉意:“少权,哪天我给你做一顿补上,当做生辰礼物吧。”

“好!提前谢过表哥!”原本低迷的严少权突地挺直腰,那双不大的眼睛都变得熠熠生辉。

在韶华轩消磨了一大天,回去路上楼观随口问了句:“冼之,这么多年怎的都不见你过生日?”

“不记得了。”傅鹤笑道。

福邸,塌上。

蓟翎捧起傅鹤的脸颊,在其额间虔诚地落下一吻,郑重道:“我的冼之,无灾少痛,一生顺遂。”

生辰,每年我都陪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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