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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谁才是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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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聚英大会结束仅有不到一月的光景。

自打花灯节归来,蓟翎便极少去鸿鹄号。他如今法力远超聚英大会的一众修习者,自知若是再比下去就显得欺负人了,倒不如将机会留给需要大展抱负的有志者。

既不去鸿鹄号,蓟翎便长在了福邸,向小山打趣:“不然就搬过来住在一处,免得来回折腾不利于冼之的身体恢复。”

没住一处倒也差不太多,一大早蓟翎就顶着黑眼圈搬来两个火盆,小手炉也备了好几个,又逢初七,从头几日起他便紧张得觉都睡不好。

再瞧傅法尊倒是轻松自在,上午去了趟鸿鹄号,蓟翎紧跟着也到了。傅鹤指点修习者,当即示范了套剑法,蓟翎便拎起葫芦灌了两三口酒,倚着树干不言不语闲逸听风,二人宛若画中两角好景,一动一静,动的胸中如有定海柱,静的眼中自起千层浪。

有修习者得良机与傅法尊切磋一二,心神激动之下手中剑失了分寸,带着术法脱手而出直袭向傅鹤,墨绿身形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微侧,众人不见身动,但见乌黑的发丝拂过剑面,那把长剑便横在傅法尊身侧一动不动,他握住剑柄反手递给那名修行者,修行者惶恐地接过剑,拱手道谢。傅鹤淡笑颔首,随即满堂喝彩,也嚇得蓟翎挺直脊背,打了个战战兢兢的酒嗝。

日头已经快掉到山谷,蓟翎踱步到傅鹤身侧,扬眉示意“累不累?”

傅鹤笑着摇头,挪动几步格外温顺地跟上蓟翎,两人并肩于夕阳下漫步回福邸,自此归于一景,亦成画中全景。

福邸挨着盛阳轩,盛阳轩挨着满抒楼与醉玥轩。

满抒楼作为藏书楼,聚合众家典籍拓本,内置七层藏典室,设有木梯,又称七格满抒楼。它落在盛阳轩旁侧,当年重建聚英院,后院重新做了规划,新落了几处院子,武敬廷直接选了盛阳轩。

七格满抒楼当中一层内无一物,四面围窗,窗边各有小塌,仅可坐不可卧,该层位于七层之上,被称为第八层。武敬廷坐在八层一处窗口的小塌上,目光远眺,意识亦随之飘远。

目之所向,是李锦瑜葬身之处。

李锦瑜与武敬廷本是同门,几年前魔族大举进攻人族,李锦瑜于大战中身陨。尔后的两三年李家掌家重病卧榻,长子李锦瑜陨落,次子李锦道剃度不问世事,这李家掌家的位置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在了李家小儿子李锦琇的手里。他骄奢无度,很快李家的门生都自行散去,更有弟子宁愿领罚也不愿留在李家,李家从内到外逐层瓦解,渐渐式微,近两年已经彻底消失在术法大家行列。

只是,鲜有人知李锦瑜在死之前为武敬廷挡了致命伤害,毕竟在世人眼中两人素来龃龉。

武敬廷记得那天的魔兵可真不少,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般,割不完,挖不尽。普通魔兵不比他们术法高的修习者,麻烦的是魔刺,一旦被刺中,很难生还,因此打的异常艰难。

李锦瑜,他的师兄,满背黑紫的魔刺,又粗又大的魔刺几乎将他那师兄扎成变异的刺猬。

那魔刺是替他挡下的。

李锦瑜同他讲了许多话,似乎比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讲的话都要多。武敬廷半托着他的脖颈,他师兄的后背满是魔刺,简直无处下手。李锦瑜脸色发青如同路边被踏得稀巴烂的青草,低声缓慢道:“我中了戮午,师弟。”

武敬廷面色铁青,闻言并不答话,掌下的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李锦瑜体内。

勾了勾唇角,李锦瑜握住他的掌心,阻断武敬廷的术法:“师弟啊,你从不叫我师兄,你打小就不服我,可是我知道你这个人,谁为你做点什么,你就会记着一辈子。我李锦瑜从不做亏本生意就算死也要让我的好师弟欠我一辈子人情。”

李锦瑜从未想过为天下为苍生,他的志向始终如一,不过是想扬名立万坐在最高的位置供人敬仰。曾几何时,他还劝过他那个一根筋的二弟李锦道,为大义就不要被感情束缚,如今可倒好……

“师弟啊,我瞧着下届的联合盟主之位定是你的了,我可真亏,”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继续道,“你可知当年傅冼之的戮午是谁下的吗?”

武敬廷紧盯着那张挂满冷汗的脸摇头,李锦瑜瞧着他严肃的神情不由得扯起唇角:“是我那三弟。”

当年,李锦瑜碰巧见到了那个放蛇的人,那是李家内门弟子,修为不低,被父亲李行指派为他三弟所用。他知晓后便知会了父亲并提议公之于众还傅冼之一个公道,因为此事不但断送了一个普通修行者修习术法的大好前程,甚至会要了傅冼之的命。怎料李行当场给了李锦瑜两个耳光,只打得人嘴角挂血,尔后李锦瑜便被勒令回李家后继续闭门思过,不想好如何做掌家便不许出来。

被关了整整两个月的禁闭,李锦瑜才踏出房门,他的回答李行甚是满意。

即为掌家继承人,便要不择手段护住家门名声。众生如草芥,我辈为珍馐。

“师弟,我中了戮午。”

他讲完便不作声了,半响听到武敬廷颤声道:“那也不该你来还。”

李锦瑜笑得浑身发颤:“师弟,这叫孽力回馈。”

他一开口,嘴角的血断线似的滑落下来,武敬廷忍不住抬手擦拭:“别说话,你会没事的。”

李锦瑜只是笑:“师弟你当知戮午无解,我不是傅冼之,我抗不过去的,但我不想活活疼死。”

他凑近些又道:“师兄求过你吗?”

武敬廷摇头。

“师兄求你别拦着。”李锦瑜道,随即猛然催动法力将后背的魔刺推出体内,一根接着一根,毫无间隙,直到魔刺全部从后背脱落,他打着晃站起身。

都说魔刺出体,气就散了。近十根魔刺入体出体,气还在,他想自己可真幸运。

月被泼洒了染料似的,血红。魔兵打到哪里了?灭了几个村?还是已经退回归峡?都与他无关了,他想躲在这里,挺好。

“师弟,我都快要去了,你还是这么闷。”李锦瑜也不看后头的武敬廷,自顾自地向前走,他身体打着斜,像刚上岸就被撞懵的螃蟹,更似喝了几桶的醉汉。

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武敬廷大步跨到他跟前,作势要扶他。李锦瑜抬手刚要阻止扶向他的手,转瞬又将手放下,顺从地靠在武敬廷身上,道:“我累了。”

“我带你回去,回家去。”武敬廷喉间涌上酸涩,艰难地开口。

“家?”李锦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拍了拍武敬廷,“你坐下,让我躺会儿吧。”

扶着人躺下,武敬廷的手仿佛用尽了这辈子的温柔和小心翼翼。很快,两人靠坐的地上积起了几滩红色的水洼,它们活泼地汇聚到一块。

“这个家我喜欢,”李锦瑜目光望向远方,“若是满抒楼再高点,说不定站在上面就可以看到我的家,”接着又笑道,“可惜七格满抒楼没有第八层。”

他右手一下一下轻拍着武敬廷,微微仰起头,眼睛跟着乌云跑啊跑,跑着跑着就满目灰雾了。脖颈硬了,手也拍不下去了,嘴一开一合的没了音:“乖,叫声师兄……”

躺一躺,人就没了。

躺一躺,也没等来半声师兄。

聚英院重建,在武敬廷的大力提议下,满抒楼扩建了第八层。

满抒楼第八层落成之际刚好又是初七。也就是在当日失了心神的武敬廷险些被修缮用的木板砸到,碰巧被傅冼之撞见,他飞身拽住武敬廷打了个转,木板瞬间砸向傅冼之的后背,随即被傅法尊扬起的掌风击得粉碎。武敬廷霎时僵住,这抹墨绿的身影护他的动作与夜夜入他梦中的场景如出一辙,他瞳孔微缩,口中不自觉地低唤:“锦瑜师兄……”

几乎是喃喃自语,傅冼之却听得一清二楚。

已是第四坛酒下肚,顶楼坐着的武敬廷视线开始模糊,仍依稀辨得出正从坤山回走的那抹墨绿身影,就如渐渐暗下的天日里最亮的星光,一看就认得出。

初七,是傅鹤戮午发作的日子。而每年今日的初七,是李锦瑜的祭日。

蓟、傅二人路过满抒楼时,武敬廷刚好自楼中缓步走出。

傅鹤脸上白得不见人色,他这会儿戮午已然发作,只是不想蓟翎担心一直强撑作若无其事。行至此处,已是忍到极致,身体开始不自主地打晃,左手也覆上了右臂。

见状,武敬廷迅速奔至傅鹤身前,他脸颊发红,失了以往的沉稳,言语含糊颠三倒四却极致温柔:“师兄不疼了,不疼了师兄……”

傅鹤怔了一瞬,立即知晓他缘何如此。

被戮午折腾得几乎使不上力,傅鹤唇上血色褪尽,额间汗流如瀑,仍一字一顿道:“武敬廷,我不是李锦瑜,你不必在我这里找补。”

掌风扫过,直击得无防备的武敬廷后退数步。蓟翎放下手,扶住傅鹤,转而怒目直视武敬廷,仿佛被碰坏了心爱的宝贝。

“抱歉。”武敬廷仓惶而去,那背影比满抒楼里无人问津的藏本还要寂寥上十分。

他转过满抒楼,路过盛阳轩,不知道归于何处时,便见醉玥轩中飘出一抹白色身影,那抹身影直奔向他,担忧地询问。他听不清人说了什么,也听不见似的,所有的一切都糊成一片,糊作那抹夜夜梦见的身影,那个穷极此生也无法再见一次的人。

紧搂住怀里的人,抱起,大步踏进醉玥轩,摔在塌上。

“武大哥……武大哥你怎么了?我疼……呃!”

隐含着痛楚与欢愉的声音贯响醉玥轩,点燃了唇唇欲动的春思情念,转而又枯败了心中的希望之泉,也终至彼此于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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