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保佑雍州百姓事事如意的如意佛。”老方丈道。

“笑话，一座塔？活的？还是什么如意佛？老和尚，编也编的好听点。”入秋装作嗤笑的样子。

老方丈冷哼一声：“信不信随你。”

“呵，那我就从白塔开始炸！”

老方丈又合上眼睛，无论入秋再怎么用激将法，都不说话了。

入秋咬唇，吩咐人暗中监视老方丈，但是不要限制他的行动了。那几座白塔肯定是老方丈的命脉，知道她将对白塔动手，老方丈紧张之中很可能会暴露什么。

吩咐好这边，入秋火速带人去后山白塔。

太阳西下，九座白塔倒映出整整齐齐的九个影子，入秋认真观察了一下，这几座白塔样式一样，大小，高低却是各不相同，最大的那一座矗立在正中，其他八座成环抱姿势错落在四周。

“师姐，现在开始炸？”

“开始吧，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石塔显然和炸房子是不一样的，惊得念周几乎是逃难般得跑出禅房，看见白洛才松了一口气。“是那几位女施主弄出来的？”

白洛也是心有余悸得点头：“听声音的方向应该是在后山，我们去看看？”

白洛话音刚落，又是震天得一声响，吓得两人都是一机灵。这声音，禅房是待不住了。“好，我们边上看看。”

女修士们手持符箓，站成一圈，对着这九座白塔就是狂轰乱炸，不一会儿后山就硝烟漫天。

白洛和念周齐齐捂住自己的口鼻，站在边上，探着脖子想看看，又不敢往前去，唯恐被误伤。

“好了么？好了么？”作为一个小和尚，被炸了家，念周倒是毫无心理障碍，反而有些激动。

白洛的眼睛和这些普通修真弟子不同，一眼看出里头的情形。“没好吧？”白洛不确定，九座白塔还是好好得立在那，也就是四角的花边掉了几块砂石。

硝烟散去，入秋也看见了。

“师姐，怎么办？这石塔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爆炸符完全没有用。”女修士皱着小眉头，苦恼道。

入秋倒是没有意外，老和尚那么信誓旦旦得语气，这白塔越难毁掉，那么越和她师妹失踪有关系。

“大家退后！”

入秋拔出腰间的长剑，这剑的品阶极高，是她们一行人出门时，师尊以防万一特意借给入秋的。

入秋深吸一口气，长剑劈下，“草木枯荣！”

剑光闪过，草木惊变，地上被划出一道深深得剑痕。

“这就是修士么？好厉害！”念周感叹，“可是为什么白塔没有被劈开？”

草木枯荣，劈开了草木春秋，劈开了山石土地，然而白塔却是依旧巍然不动。

入秋皱眉，走进看这白塔，塔上绘着精致的花纹还有大殿上供奉的如意佛佛像。那些佛像有些持着长枪，有些持着草药，有些坐在高头大马上，有些在施针救人，无一不是李佑安的样子。“我的草木枯荣竟然只留下一道剑痕。”

“来人，去把那个老和尚绑来！”入秋喝道。

“是！”

“……师姐，你看那白塔上面是不是有东西？”入秋旁边的一个小师妹疑惑得看向入秋草木枯荣劈过的地方。“它是不是在动？”

入秋望去，白塔上的剑痕处出现一条黑色的线，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条线就变粗变长了。

念周有点害怕得往白洛身边靠靠：“那是什么东西啊？”

白洛皱着眉头，那黑色的东西让他很不安：“好像是水状的黏稠的东西从那条缝里渗出来。”

就在念周和白洛交谈的时候，那黑色的东西已经盛满了整个缝隙，让后从缝隙里往外滴，一滴两滴，中间是黑色，晕开的那一层竟然是血红色。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口鼻，那黑色的东西太臭了！

入秋小心得靠近那座白塔，此时那股黑色东西几乎可以说是争先恐后从缝隙里涌出来，发出咕咕声，每一声咕咕像是把里面更深的东西带出来，发出更浓烈的恶臭。黑色东西流的越来越快，不过那么一会儿就将整座白塔染黑，又从塔底积攒，顷刻就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池子。

“老和尚带来了么？”入秋站在边上，心中打鼓，她感觉到这些黑色的东西很危险，危险到她可能陨落在这里，但是她所有的师妹都在看着她，她要带着她们找到小味，然后一个不落得回蓝山。

“师姐，带来了！”

入秋给了师妹一个眼神，师妹马上配合得将剑架在老方丈的脖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老方丈看着白塔涌出的东西，表情片刻得松动，整个人竟然放松了，一直念着的经也不念了。“你们竟然触怒了如意佛。”

“老和尚，做什么装神弄鬼的！”

“愚蠢的修士，就用你们自己的生命平息如意佛的愤怒吧！”老方丈全然不管脖子上的剑，冷笑着。

“老和尚，你说清楚，若是我们死了，你也逃不过！”入秋狠厉道。

老方丈一点都没有被威吓道：“放心，我们一个都逃不掉，我们都是如意佛的祭品！”

入秋还想说什么，忽然旁边的师妹喊着：“入秋师姐，小心！”

入秋赶紧回神，只见刚刚还离她很远的黑水已经到她面前，黑水似乎也“发现”她了，喷出一股几丈高的黑水，直朝入秋而来，入秋马上横剑抵挡，宝剑将黑水拦腰切断，还没等入秋松了一口气，那断在空中的黑水似乎是有生命一般，继续朝入秋而来。

“师姐，小心脚下！”

入秋心惊，头上的黑水如付骨之蛆，无法摆脱，然而脚边的黑水也如潮水般上涨，一下子就漫上了入秋的鞋，入秋想抬脚离开，却感觉脚上有千金万金，挪动不了分毫。

“师姐，我来帮你！”

“别过来！”入秋大声喊，却已经来不及，九座白塔已经全部变黑，那么多的黑水都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灌满了整个后山，没有反应过来的人，脚已经站在黑水里，反应过来的人御剑飞到了空中，然而衣服上却多多少少沾到了一点黑水。

“师姐，我们在往下陷！”有些师妹已经吓得哭出来。

入秋头上满是汗，然而自己却动不了丝毫。御剑上空的人想去拉旁边的同门，然而却是没有丝毫的作用，地上的黑水像是沸腾的火焰，一毫无征兆得向上翻滚，粘上飞剑，飞剑上的人看了一眼，只粘上一点点黑色，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粘上的黑水一下子变得千金重，瞬间将人拖入黑水中。

站的远一点的白洛忙拉着念周往后退。

“这是什么东西啊！”念周手忙脚乱，“那些施主怎么办啊？”

白洛皱着眉头，这黑水奇臭无比，熏得白洛头昏脑涨，难受得不得了，看着情况似乎比那些被黑水粘上的人还要严重，清波绫不受控制得自己出来，环绕着白洛，缓解他的难受。

“白洛，你怎么了？”念周注意到白洛的不对劲，忽然看到自己鞋底溢出的黑水，强忍着镇定，“白洛你先走，我可能走不掉了。”

白洛此时只觉得耳边有无数厉鬼的声音，吵吵嚷嚷，阴森而恐惧。白洛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黑布，他听不见念周的声音，也看不见黑水已经粘上了他的脚底，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刹那，白洛失去了意识。

“如今施主面前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之人，施主可以选择杀了他，也可以选择超度他，只是超度需要七七四十九日，这四十九日他每天都会杀十人。不知施主如何选择呢？”

“大师，佑安愚笨，不知道如何选择。”

对面的人轻笑：“贫僧会杀了他。”

“杀了他？”白洛狐疑。

“一边是一条人命，一边是四百九十条人命，贫僧愿意脏了自己的手，超度众生。”

白洛听到自己叹了一口气：“佑安若是有大师这样果决就好了。”

“佑安辞官后，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你看我这样子，长久留在瑞都是不可能了，也就带着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到处走走吧。”

“那不如与贫僧一道四海云游，寻求修炼之道？”

白洛不受控制得鼓了一下掌：“那可太好了！你平日总说我是修炼奇才，不用刻意修炼，修为就会增长，可是我自己对这一切……诶，本以为我最终的结局是战死沙场，没想到啊……”

“世事难料，兰因絮果，这是佑安的机缘。”

“说得对，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传说中的仙宗！”

古寺幽静，白洛回头看了一眼，似曾相识，恍如隔世。白洛心有所动，“只有一座白塔么？”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白洛恍惚意识到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不远处的石板路上，有一个蓝衣男子，直身而立，看见白洛的时候，干净一笑，眼中似乎藏着一朵优昙花，此刻在缓缓盛开。

白洛愣住，情不自禁得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心跳快的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