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钱听到了秦谦轻轻的笑声，涨得满脸通红。

“不过说起来，我倒还有一个事情想要请教褚兄……”

“货船之事我会保密！”穆钱赶紧打断秦谦的话，他害怕对方追问“老婆”什么意思，他根本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说他有一个满脑子想找美男子当夫人的好兄弟，好兄弟还是个女人？

“我……”

“船上不管是运的灾粮，或是其他什么物什，都与我无关，穆公子放心，我必定不会外传。”

秦谦顿了片刻，笑着点头：“好，多谢褚公——”

马车一阵颠簸，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两人赶忙抓住马车内的扶手，将后背紧贴在车壁之上。

车外传来马匹的长吟，还有车夫慌乱的喊叫。

穆钱即便拉紧了扶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晃动，甚至有一瞬，他感觉整个马车的车身都已经快要翻到地上去了。

直到传来两道马的嘶吼声，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两人却已经被撞的眼冒金星了。

“嘶……痛……”穆钱揉了揉自己的手肘，起身想要去掀车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忽然——”

“别动！！”秦谦立马抬手按住了他，神情惊慌，“褚兄，先不要动。”

穆钱僵住了动作：“怎……怎么了？”

秦谦维持着身体中心，用指尖掀开了一点点车帘。映入二人眼帘眼中的，不再是绿色的山林、蜿蜒的小道，而是半截垮落了青石了山崖。

他们此刻乘坐的马车，正以一个半悬空的姿态，翻倒在山路的断崖边。

“公子！两位公子！”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喊声，“公子你们没事吧？！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穆钱透过车帘缝隙，只能勉强看到车夫半个身子，可就那一半的脸上，都已经爬满了细沙和血痕。

“我们没事。”秦谦不敢有大动作，只能侧着头答复他。他的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声音中却带着几分颤抖。

“公子们先别动，我马上拉你们下马车！”车夫说完，回头把悬崖边挂着的几根粗绳拉了上来。

看那样子，应该是车夫发现控不住发狂的马匹之后，斩断了缰绳，马在狂乱中掉下了山崖，马车则因为惯性被甩到了山崖边上。

车夫拿到绳子后，先是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只好将绳子绑在了腰上，随后又找几块看起来比较结实的青石，边缠边压，最后在另一端末尾系上一颗小石头，走到了马车前，将绳子扔了进来：“来，公子，接着。”

他缓缓道：“公子，以防万一，你们先将这绳子绑在身上，我再拉你们出来。”

一个成年男子，自然是拖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如果马车中途失衡，极大可能，他们二人会将车夫一起带下山崖。

“公子，快点，这马车要坚持不住了！”车夫站在山崖边催促道。

秦谦捡起了石子，犹豫片刻，才轻轻点头：“好……”

他将绳子往马车里拉进了小半丈，在自己右手腕上结实地绑了两圈，再把多余的部分递给穆钱：“来，褚兄。”

“嗯。”穆钱伸手接过，因为绳长有限，他也只能绑在自己手腕上，可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他愣是反复了好几次，也无法把绳结打上。

他这才意识到，从发现自己悬在崖边后，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他反复握拳多次，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没什么效果。在他反复绑绳结的过程中，细细的颤抖逐渐扩散至全身，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正挂在悬崖上，随时都会掉下去，会死。】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中不断回荡，反复折磨着他的意识，让他一直处于紧张和害怕之中，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就在他临近崩溃边缘，一双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褚兄，”秦谦面色冷静，之前音色中带的细颤也消失不见，眼神坚定无比，“没事的，我带你出去。”

只是一句简单的安慰，不知为何，瞬间扫去了穆钱心中的不安，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危险，重新拾回了理智。

“好。”穆钱朝他浅淡一笑，很快就把绳子绑好了。

两人因为马车的翻撞，基本是卡在车厢最里面的角落，只因二人体型相当，一内一外，刚好平衡了马车重量，才让马车悬吊在山崖。如果想要跳出马车，需要二人一同挪动到车厢的前窗处。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往外挪。”秦谦向着穆钱交待，“褚兄，准备好了吗？”

穆钱点头，双手放在车厢底部，寻到一个稳当的受力点，保证可以撑得住身体的挪动。

“好，一、二、三！”

两人轻缓地外挪了几寸，随后维持姿势不变，等到确保马车依旧平衡时，再继续向前。

就这样挪了数次，秦谦终于挪到前窗位置，右手可以勉强伸出前窗，只不过离站在崖边的车夫还是有一定距离，需要从马车跳出去，才能回到安全位置。

“褚兄，你到我这边来，”秦谦朝着穆钱伸出了手。

要保持马车的平衡，又要两人能同时跳离马车，只有先让穆钱靠到山崖那侧，可马车里随意一个动作，都可能导致马车失衡坠下山崖。

穆钱拉住了秦谦的手，将身子往他那边前倾了一些，观察马车没有动静之后，才以一个前跪而后斜蹲的方式，凑到了秦谦身边。直到两人并排坐在了一起，才纷纷缓出了一口气。

“你再往前一些，”秦谦就这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向身前拉了一下，想让穆钱转一下身子，最好能和自己并排站在前窗的位置。

穆钱确实往前靠了一些，却还是坐在秦谦的身后。

“褚兄？”

穆钱看了看前窗的宽度，摇了摇头：“穆公子，你先跳吧。这门太窄，若一起跳，很容易磕碰导致身体失衡，若两人一起掉下去了，凭车夫大哥的力气，是拉不住我们的。”

秦谦望着他，一时沉默。正因为知道穆钱说的是事实，他才无法反驳。

穆钱心有所领地笑了笑：“穆兄放心，有绳子绑着，一旦穆兄安全了，我必然也不会有事的。穆兄大胆地跳吧。”

秦谦没说话，只拉过他的手，确定了穆钱手腕上的绳子确实绑结实了，才缓缓道：“好，我先跳。”

穆钱见他走到了窗门边后，便将自己的身子往内侧的马车壁上使劲压了压，尽力将马车的重心维持住。

一阵青黛色的衣衫飘过，马车外立刻传来了秦谦的声音：“褚兄，快跳！”

穆钱起身正要钻出马车，却听咔哒一响，一直卡在马车下的一块岩壁忽然裂开，马车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往外倾斜。

穆钱抢在马车歪倒的最后一刻跃出车门，然而脚下，早已无法接触那片平坦的山路小道。

“褚卫！！”

作者有话要说：艰难复健，曾经一边上班一边还能日三千的我，为什么现在周末坐在电脑前，也只能日两千了T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