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注意到李耀山出门后，刘氏赶忙跑到侧屋这边，明着要拉着陆圆过去说话，背地里是想趁着李耀山不在，抓紧把亲事换到自个儿子身上。
昨天王铁柱说得话像是在刘氏心里埋下了一颗贪婪的种子，大半夜不睡觉在李爹身边吹枕边风，直到天边渐渐泛白，这才停住话音。
刘氏心里盘算好着呢！到时候她和老头子定好了！饶是那李耀山也不能违抗父母之命！百善孝为先！
眼看毛领马上就要是自己的了！刘氏脸上的笑容没断过！只不过那笑容里多了些别的意味，看起来实在是别扭。
“哎呦我的个老天爷啊！我们圆哥儿怎么长得这么俊俏呀！养得是真好！”刘氏一如昨天的热切，拉着陆圆的小手在自己手里。一脸慈爱看着毛领说，“早上我看你李叔黑眼圈！想来是他心里记挂着师傅一宿没睡！你李叔之前也总跟我念叨想去看你爷爷的！可他的腿你也看见了！我想找你过去跟他聊聊呢！”
陆圆是不想过去的，不想看见王铁柱，他答应李耀山回来一起去正屋，可刘氏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拒绝，好在王铁柱不在，堂屋只有李爹一人。
“李叔。”陆圆进屋喊了声。
“圆哥儿！过来坐！”李爹看见刘氏冲他直眨眼，嘴唇快速开合做口型，问了些陆圆爷爷的生活说到正题上，“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你真的决定嫁给我大儿子？”
爷爷让他嫁给李耀山，他也决定要嫁给李耀山，陆圆像是不明白李爹跟他说得话，不懂要怎么回答，只是小幅度点了点头。
“我大儿子李耀山你也看见了……村子里属他脸长得凶，大体格子也吓唬人，话少脾气也硬……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你俩过日子，叔怕你受委屈……”
李爹说到最后声音也没什么底气了，心里愧疚啊……哪有当爹的这么说自己儿子，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好样儿。
可他腿断了啊……
昨晚刘氏跟他说成亲要换成王铁柱时，他立马拒绝了。
王铁柱好吃懒做，还是个喝大酒的，圆哥儿就是不嫁他儿子，也不能把往火坑里推。
可刘氏再三拍胸脯给他保证，王铁柱是因为屋里面没人管着，圆哥儿嫁过来有夫郎管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来了。
刘氏还说王铁柱兄妹几个都大了，不需要劳累圆哥儿，龙凤胎他们自己还能带，李耀山带着几个弟妹，嫁过去日子不好过。
所以……
“圆哥儿，你看……要不铁柱呢？”李爹艰难说出口，不敢直视陆圆的反应。
“我嫁李耀山。”没有犹豫，陆圆语气无比肯定。
陆圆再迟钝也明白了，两人是要给他换亲。
李叔句句是为自己考虑，句句说的也是实话，可是他听在耳朵里，怎么就那么……
他形容不上来，尤其是在说要换成王铁柱后。
他相信爷爷，也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儿子的不是。
而且王铁柱……李叔为什么会让自己换亲啊？
陆圆突然不想在这个屋子里继续坐下去了，他鼻子嗓子好堵，脑袋发闷，透不过气了。
“我嫁李耀山。”
陆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想重复一遍，大概是心里不服气似的，
气氛一时僵住，屋子里面没人说话。
可如果其他两人仔细注意到，就会发现屋子里有一道微弱急促的气息！憋得气得不行了！故意哼出又及时收回！再哼出再收回……
直到李爹先开口让陆圆先回去，才终止了这场荒谬的“叙旧”。
刘氏本就没相中陆圆!嫌弃他是个娇气不好生养的！可心里不甘心啊！眼看的毛领还有嫁妆在她眼前飞走了！她怎么能忍得住啊！
变脸变得那个快！跟在陆圆后边出来，连拽带说把人弄进灶屋。
“既然马上进门给人家当夫郎了！家里的活计都得操持着！你大嫂马上就生了！我照顾她腾不出手！以后一家的饭你做吧！”刘氏掐着老腰指挥陆圆，满嘴胡咧咧，“中午一大家等着要吃饭！看什么呢！你过来烧火！”
陆圆以前在家里哪儿见过这样的人啊！一时间都愣在原地了！
要说愣还不太准确，他只是觉得画面如此的陌生又如此的熟悉。哦……对了，昨天摔倒后她对李耀根就是这样的面目。
陆圆当亲娘面拒绝王铁柱，换了谁肯定不痛快。
看在是长辈上不跟她计较，不就烧火么，反正他只烧这一次，李耀根都说过了，他们不过来吃饭，所以他以后也不会过来吃的，那烧哪门子的火？
刘氏看他听自己的话，手上拿柴火开始起灶，心里那个得意！想来陆圆也是个好拿捏的！以后那些好东西还是自己的！心里脸上顿时乐呵呵的！回屋里子看龙凤胎去了！
陆圆顺着视线看人走远了，随手拿了个小板凳，两只手托腮乖巧坐着。
一宿没睡，还有暖意烤着手脚，眼皮子有些支撑不住，他又往灶坑里加了几根柴火，趴在膝盖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陆圆是被浓烟呛醒的，睁开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熏得他眼泪一双接着一双，边咳嗽边去把灶坑里的柴火扒拉出来。
已经不在往外冒烟了，可灶屋里的烟一时放不出去，陆圆正想把门正对着的窗户打开，随及而来是刘氏由远及近的嚎叫。
“我的个老天爷啊！哪儿来得这么蠢的！这是要把我的房子给烧了啊！”刘氏喊出来的那个凄惨啊！不知道的以为灶屋被烧光了呢。
“婶子，我——”
陆圆想出声解释，被刘氏呛声打断，一把蛮力推出门外。
陆圆脚被门槛绊了下，摔倒时正被李耀根看见，气汹汹松开妹妹的手，狂奔过去，一个脑门顶在刘氏肚子上。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个小兔崽子！老娘的肚子啊！”刘氏哀嚎几声，手上抓着李耀根的耳朵使劲拧。
陆圆看见两人摔在一起，赶忙上去把两人拉开，拉起李耀根往外带。
“嫂子摔疼没？”李耀根看着陆圆眼睛都红了，还直淌眼泪。
“我不疼，给我看看耳朵，”陆圆鼻子酸酸的，轻轻揉了揉李耀根的耳垂，也不知道刘氏哪里来得力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都紫了，“回去带你抹点药，你大哥给的我还没用。”
可好巧不巧，王铁柱又不知道从哪儿喝大酒回来了，抬头看见陆圆，一身酒气直奔着过来。
陆圆拉着李耀根想躲，但是没能躲开。
离得近了，王铁柱看见陆圆眼泪汪汪，鼻尖发红，委屈无助的模样直接激起男人本能的欲/望，他看都看痴了，直到刘氏在灶屋里嗷嗷喊才清醒过来。
不过，他没去扶自己的老娘，而是去抓陆圆的手腕，想把人扯进自己的怀里。
但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李耀根。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的酒醒了半分，但一个半大小子他还不放在眼里，酒壮怂人胆，不费力将人拎起来，大脚揣在李耀根的衣服上。
李耀根顿时急了，那可是他亲嫂子给他做得！新的！热乎的！两条腿在半空中使不上！但他狠着呢！一个高抬腿正中靶心！
下一秒，只听一道比刘氏方才还痛苦的嚎叫，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抽泣，连后院吃食的大猪都被影响停下来，清澈的黑眼珠满是疑惑，过年了……
刘氏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不对劲，也不在地上继续演戏躺着了，一个翻身利索跑出来，看着王铁柱弓腰的动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指着手指开始咒骂。
此时，李耀山刚刚进院，眼前正是他看见的一幕。
心中的火气登时灼烧起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不管王铁柱现在是什么样儿！他眼睛里只有家人受欺负的一幕！
他不能打刘氏！但他可以打王铁柱！下了狠手的打！
李耀根想干这事干很久了！在一旁蠢蠢欲动！趁机踹还王铁柱脚，心想还是他大哥厉害！他就不跟大哥抢嫂子了！
李耀山常年在山中打猎！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拳头下去！王铁柱的脸顿时肿了老大！
刘氏看儿子被打，哭着喊着老天爷没天理，伸手去捶去打李耀山的后背、手臂，脑袋……
陆圆看见李耀山被打也站不住了，忙松开抱着李耀根的手去帮忙拽开刘氏。
一时间，李家院子一锅乱。
好在李爹建房子时院墙建的厚实，左右邻居也离得远，没让人听到看到笑话。
紧接着，家里才听到声音的屋里出来，要不是王铁柱求饶的声音太凄惨，估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耀河牵着小妹、李爹拄着拐杖、王铁牛夫妻，以及刚从被窝里面爬起来的王玉兰，也就是兰丫头。
“大山住手啊！”李爹走不快，再被眼前刺激的，身子踉踉跄跄，感觉下一秒就要摔倒。
王铁牛是老实憨厚的，知道王铁柱和李耀山的本性，但自家兄弟让人在地上揍，他做大哥，只能帮亲不帮理了，让自家妹子看着媳妇，抬脚过去了。
不过看李耀山揍他弟弟的狠劲儿，心里也突突，他也是去拉架，真要打他也打不过李耀山。
李耀河看王铁牛动弹了，坡着脚挡住他，两人面对着，谁也不让。
眼看王铁柱被打得声音都小了，陆圆连忙去拽住他的手臂。
可李耀山现在就像初尝到猎物鲜血的野兽！眼角爬上血丝！凶相的脸此刻淬了寒霜！全身的肌肉都在亢奋痉挛！
“松开！松开！李大哥！快松开！”
“不能再打了！听到了吗！他要被你打死了！”
“李耀山！”
尾音破了音！小小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李耀山被惊醒猛地松开了手，下一秒转身抱住陆圆，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脏。”声音暗哑，带着极度不安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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