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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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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雨从洗手间出来,听到有人按门铃。开门一看,原来是谭野点的咖啡到了。

提着咖啡走向中年男人,方知雨坐下,就听谭野问她:

“你真的不喝?我这杯可以给你。”

方知雨说不用。她原本就不喜欢喝咖啡,何况谭野点的还是冰美式。

她今天来例假,吃不了生冷。小腹此时正在隐隐作疼,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翻江倒海。得快一点完成今日份的见面。

她想快一点,谭野却不慌不忙。咖啡喝了好一阵,才跟她继续聊起刚才的话题——

“所以说现在查了一通,却没发现及时雨有什么问题。”

“是的。”

“那之后打算怎么做?”

“不太清楚,”方知雨答,“但是应该已经知会及时雨了,听说是打算让她本人想想办法。”

谭野想起那天他去公司还跟吉霄打过照面。之后陆羽大叶就出现。三个人跟他一阵寒暄后就委婉送客。关起门来开小会,原来是谈这事。

“老陆骨头还是软啊,出问题的是及时雨,他却把大叶也叫来沟通。看来他虽然和大叶有些分歧,却还远远不愿离开人家。”

方知雨不明白:“可是不是没查出什么来吗?”

“翻墙哪有那么容易查?何况及时雨那么细致,”谭野说,“做奶茶又不是搞高科技,今天出的配方明天就烂大街。这一行要不要翻墙说实话完全看个人。有能力做起来,你就是新的传奇;没那个能力,你就是过街老鼠。”

方知雨听得更担心,因为她不清楚吉霄在这场风波里的角色究竟是什么。她是真的起了二心,还是完全无辜,跟那些套牌店没关系。

随后她就想起那个冬夜,吉霄说,她人美心善身体健康,还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也怀疑那些店就是及时雨开的?”不禁问谭野。

“因为她有能力啊,加之西部区她熟悉,”谭野说,“过去三年,她和叶家兄弟一起把烟雨的运营体系凭空建起来,供应、渠道和队伍都养好。就连资金来源她也不担心,有她老同学王乐云嘛。”

方知雨不说话,但她脑海里全是王乐云这个人。从美国名牌大学毕业后,王乐云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一个新加坡的富二代。男方家里在当地赫赫有名,资本雄厚。

去年,吉霄带着这个王乐云来总部见过陆羽。王乐云对烟雨香茗很感兴趣,想把这个品牌引入新加坡。

但是几次接触下来,陆羽没能跟她达成合作。

听谭野说,陆羽不是没打算在海外开店,而且他也觉得东南亚是个很不错的起点。但合作方是吉霄的同学,这令他很忌讳。

烟雨香茗在江浙一个小镇起家,创始人陆羽中专毕业后,打过很多工,辗转才来到的宁城。原本就喜欢喝茶的他对当时刚兴起的奶茶连锁店很感兴趣,进了一家知名品牌做了好几年,从门店小工一路做到管理岗,混下了一身经验。之后陆羽辞职还乡,用自己的积蓄加上从亲朋好友那筹措来的资金,在当地大学门口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奶茶店——

那就是第一家烟雨香茗。

烟雨香茗的第一轮发展离不开小镇村民的支持,因此公司里也存留了陆羽诸多亲信。

在陆羽派眼里,他们是讲义气、共进退的同乡人;但在大叶这个后进驻公司的专业人士眼里,陆羽唯亲是用的思维,早晚会成为烟雨发展的阻碍。

就拿王乐云来说。她明明是个很好的合作人选,陆羽却还是因为心存芥蒂选择了放弃,让烟雨出海的计划在去年悬置,这令大叶十分不爽。

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吉霄疑似自立门户的举报。

“想把店开去东南亚,背靠的西部区就变得很关键。”谭野说,“所以及时雨要是真翻墙,陆羽会很头疼。但是他更害怕及时雨做的这些事,大叶早知道。”

方知雨又开始听得云里雾里,问:“为什么?”

谭野看着懵懂的方知雨,内心升起满足感。因为这种满足,在这个工作经验不足的小姑娘面前,他向来好为人师。有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他也爱往大了指点,比如烟雨里那些明争暗斗,她一个做杂务的并不需要知道。但谭野就是喜欢讲给她听,更喜欢看她认真领悟、若有所思的样子。

最妙的还是,他不担心她把这些事说出去。因为在烟雨,她全靠他,也只有他。多理想的听众。

唯一可惜的是这小姑娘不喜欢他。只有谈及与工作相关的话题,她才会用这种自下而上的目光仰望他,等待他的教导——

“因为及时雨是大叶的爱将,”谭野耐心给方知雨解释,“如果大叶早知道这回事,却没做出任何行动,那就代表对这事情他是默许的。甚至极有可能是他在及时雨背后坐镇。要真是这样,大叶之前叫咨询公司来搞的什么组织架构调整,目的也就不纯粹了。他们真有可能带着队伍另起炉灶、抽空烟雨。”

这下方知雨听明白了。但事情这一面她不感兴趣。烟雨未来会如何发展于她这颗可有可无的螺丝钉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吉霄,还有王乐云。

从谭野那第一次听到王乐云这名字后,方知雨就去社交平台搜了她,一直暗中关注她的动态:

王乐云过着最典型的贵妇生活,夏天避暑,冬日出海。但是今年过年期间,她却带着小女儿回到了寒冷的宁城,她的家乡。

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照片中,女人笑容自信、光彩熠熠:

她美丽高挑,还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刚想到这,就听谭野说,王乐云这段时间应该也在宁城。

方知雨当然知道,毕竟一直关注她。

不仅如此,她还因为一个偶然听到了吉霄的电话,知道她周六晚上要去寰宇酒店见一个女人,对方是吉霄的老同学、有男人。“我想你了。”在电话中,吉霄曾经这么对女人说。

方知雨心事重重,怀揣着私心跟谭野咨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及时雨去见王乐云……对她而言会是个好的选择吗?”

“怎么可能是好的选择?”谭野用老师教学生的口吻答她,“本来就有出走之嫌,还跑去见老板否定过的资方,什么意思?只要她还打算留在烟雨,并且想升职,就不会在这时候这么乱来。”

“但她和王乐云是同学,见面很有可能只是为了私事啊?”方知雨说,“而且陆羽又不是千里眼,说不定根本不会知道。”

“为私事什么时候不能见面?非得选现在?她蠢吗?”谭野直言,“是,套牌店的事总部打明牌了,但这不代表陆羽不会继续盯人。她远在西部区都能被查,何况在宁城?退一万步来说,升职前都是越审慎越好。我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嘛。”

方知雨听得更加不安。

“怎么,及时雨真打算去见王乐云?你听丸子说的?”谭野问她,“她们什么时候见?”

方知雨心中有鬼,答没有,说她只是假设一下。

幸好她在谭野心中对待工作态度积极,好学肯问。而谭野呢,喜欢被她问。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查到现在,我是一点动静不知道,最后居然要从你这听说……”又听谭野感慨,“看来老陆对我还是信不过。”

在烟雨暗流涌动的局面中,谭野看似是陆羽找来的投资人,其实两边都不站。方知雨知道,他这个人,只认钱。

非要说偏向,他目前甚至更倾向于大叶:

跟大叶一样,他也判断现在对烟雨而言是绝佳的发展时机。

三年发展,五年上市——这是当时陆羽和大叶决定合作时一起定下的目标。现在三年发展是实现了,接下的两年,他们原本应该齐心协力朝着另一个目标奔赴。

然而他们虽然各有所长,却都饱怀私心:

一个有情怀,有使命感,却精打细算,总想保住自己的国,害怕他人背叛,宁用庸人也不用外人;

一个有能力,操盘专业,却冷静无情,打着吃掉融资就全身而退,拿钱进入下场游戏的算盘。必要的时候,随时都能抛下烟雨这个品牌。

在谭野看来,这两个人相互角力互相制衡,才是最有利于烟雨发展的局面。但是去年,陆羽在公司海外发展上的决策令他很失望。

现在又出了及时雨这事情。

对此谭野暂时还看不通透,但他觉得陆羽和大叶绝不会在现在决裂。不仅因为陆羽组织了三人面谈,还因为现在就分道扬镳对两边都没有好处,他们可不是笨人。但及时雨也不是笨人。

那套牌店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爆出来?真的只是个乌龙?

刚在独自考量,就听小姑娘问他:“谭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谭野嗯了一声,随即就抛出个问题把人留住:“对了,我听说之前你帮区域上的人去交票,还闹出了乱子?”

方知雨一愣,心想怎么这种小事都能传入他的耳朵。但怎么想也不觉得会是铃兰跟他提及的。

“是的……”她答。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以后能推就推吧,”谭野提点她,“别到时候做顺手了,背黑锅都不知道。”

谭野跟方知雨讲,自己上一个“爱人”当时也是放在行政部,做前台。但那小姑娘不会做人,到处漏话炫耀,让大家猜出了身份,在公司遭万人嫌。

“我倒没所谓,反正我那点事儿谁都知道。她就惨了,被人穿小鞋,跑厕所里躲起来哭,三个月都没撑到。”谭野说,“但你跟她不一样,你说这份工作很稳定,你很喜欢,想一直做下去,不是吗?”

“是的。”

“那做事就留心些,尤其是区域上的人,少招惹。”

“我知道了。”

“其他没什么。”谭野说,“你们头头莫愁对你也满意,说你不多言语,人又细致,不像你们部门那个丸子,大大咧咧。”

方知雨想他们都误判了丸子。丸子是喜欢八卦,但她很专业,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反倒是她——

不多言语?那要看是对谁。比如现在,她就直想跑到吉霄面前告诉她,风雨将至。小心驶得万年船,那个叫王乐云的女人,于公于私,都希望你不要去见。

“最近有什么电影?”又听谭野问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

“《流浪地球》。”

“那不是春节档?”

“加映了。”

谭野这才点头:“好看吗?”

“好看。”

“那就这部。”

方知雨一听,就知道他是打算跟自己年轻的情人去。脸上流露出反感的神情。

察觉到她的面色,谭野说:“你打算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用那种厌恶的目光看着我?”

方知雨言简意赅:“没法停止。永远。”

“就因为我是有妇之夫?”谭野问,“不觉得你对我很不公平吗?在这件事上我老婆理解我,情人也理解我,就你这个小姑娘非要用苦大仇深的眼神仇视我,好像我犯了什么大罪。”

“你就是犯了罪。”

谭野想到了别的上面:“……也是,……”又感慨,“命运真残酷,我明明不是有意的。”

说完又扮好人,跟她说生活上有什么不便,随时提出来。工作上也是,不用太大压力,更不用把自己搞得那么忙。比起那些,更希望她健康,快乐,在这座陌生城市里照顾好她自己。

“听我老婆说,你在宁城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就你孤身一个。”

方知雨答“是”,但其实是有的,那种她宁愿没有的亲戚。

她却极自然地跟谭野撒了谎。

现在,她说谎的技术是越来越高明,演技也大大提高——

命运真残酷,她明明不是有意的。

谭野看看手机,终于放人:“行了,你走吧。”

听到这句,方知雨拿起一旁的黑色渔夫帽给自己戴上。

“周末愉快。”最后,男人对她说。

*

从连锁酒店出来,方知雨看看钟点。她算着时间,步履匆忙,赶着去换乘公交,跨区奔赴下一家酒店——

跟情人会面的选址也能体现一个人的风格。有人选经济酒店,纵使他腰缠万贯,比如谭野。

谭野订酒店的最大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跟方知雨见面,而是为了某个女人。对方不是在她来之前离开,就是在她走之后来。

在谭野眼里,那女人是他的掌中物。酒店好坏不重要,够用就行。

有人选星级酒店,周围吃喝玩乐应有尽有。人生得意须尽欢,更何况是与美人共度,比如吉霄。

寰宇大酒店,“时雨”跟多少女人的终点。

一个多小时后,方知雨到达寰宇附近。

最终,她又在那家24小时便利店里坐下——正对着寰宇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她不该来这的。不该来印证她害怕的事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方知雨深吸一口气。

强出头的这种事跟她二十多年养成的逆来顺受完全不符。但是今天,她必须强出头。

人生被逼到某一刻,非要去做一件你不擅长的事。当觉得怯场的时候,你不妨这样告诉自己:

接下来的一切都只是电影。你不是你,你只是那故事中一个飘然的角色,可以走进,也可以随时抽离。

何风曾经告诉过她,焦虑症最有效的解法不是药物,而是自救。

它是恐惧过剩,变成了病;它是面向未来时,人给自己下了诅咒。对即将来临的未知,人升起的不是期许,而是恐惧,这种恐惧通过神经系统发射错误信号,捏造出躯体的不适,让你像把失控的手*枪,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身体出现警戒症状,其实都只是过度自保,都只是为了告诉你:

前方危险。前方即将来临的未来,很危险。

药物是有效果的,但长期用药带来的依赖性会加重病症。所以最安全有效的疗法反而是自救,是让自己想明白,不危险,不会死。即使进入下一秒,进入未来,也没有关系。会很安全。

“症状爆发时,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药到病除,帮你立刻缓解,”何风说,“但是你可以尝试让自己依次去做四件事——”

是的,她能做到:面对,接受,飘然,等待。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电影,她必须入戏。

如果只是戏,那么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卖惨,发疯,装无辜……

只要能让吉霄今晚的约会作废,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唯一艰难的就是哭戏。

方知雨的眼睛很易感,总会迎风流泪。但流泪并不是哭泣。

真正的哭泣需要很强的感染力。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

上一次真心实意的哭是在何时?为了谁?方知雨记不起来。

如果无法很好地哭,那么至少希望今晚刮大风。被激出来的眼泪,吉霄会相信吗?

方知雨止不住紧张。因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太过于冒犯,如果演得糟糕,后果会很惨烈。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都比安静来得有趣。

真好,她安静了十几年的生活,终于要有些波澜了。

入夜。方知雨看看时间,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

她是五点过到的。到现在等了足足两个小时还多,根本就没见到吉霄出现。

又怕是她中途去洗手间,不小心错过了?或者买杯面的时候。其他时间她没有离开过玻璃窗,一直盯着。但谁知道呢?

更烦的是,下雨了。

春雨令视野变得模糊,夜也越来越深。生理痛也开始兴风作浪,让方知雨不禁问自己——

她在这里做什么?

是担忧吉霄的前途才来的吗?是的,但又远不止如此。她更担忧的分明是吉霄和王乐云早跨越了同学关系,担忧吉霄今晚会在这里行乐,跟一个已婚女人。

这担忧或许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吉霄不会沾熟人朋友。可是万一呢?什么三不沾,都是别人总结,吉霄可没亲口讲过。世事没有定数,不然吉霄也不会败给“万一”,在年会那晚酒后失态,跟她这个同家公司的人吻上。而且她还对王乐云说,很想她。

行乐不是坏事。能随心所欲行乐对于一个人来说甚至是幸事,说明她没有身处泥泞、陷在谷底,说明她看向未来的时候不是一片云雾。

所以吉霄跟谁去酒店可以——

唯独王乐云不行。

可是,她只是希望吉霄开心。那她怎么确定跟王乐云一起吉霄就一定会难过?说不定吉霄什么都知道,还是选择了王乐云呢?

不过是听来三言两语,就执念到要来这里堵人。真的等到吉霄来,她又能同她说什么?说我一直暗中观察你?说我知道你今晚会见谁是因为偷听了你的电话?还是说我从谭野那里了解到了许多。即使单从升职方面考虑,今晚这个人你也是不见为好,无论你有多想她,都请不要去。……

这里面哪一句,她能讲给吉霄听?

说来这些年她也经历了不少,应该比谁都明白一个人的际遇,另一个人无能为力。

那她还在这做什么?

方知雨捂着小腹起身。然而她刚走出便利店,又停步。

一刻钟,就再等一刻钟。等到八点整,如果吉霄仍不出现,她就回家躺着。喝杯红糖水,吃颗安眠药睡觉。躲进雾中,躲进梦里,之后吉霄会跟有夫之妇谋怎样的略、做怎样的事,都再跟她无关。

但是,反之。如果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

吉霄出现,那就是命运。

命运既来,她便不再逃避。

方知雨面无血色,继续盯着小巷对面的入口。

这一刻钟究竟是长还是短?她不太清楚。或许是因为其间她一直发呆,一直想象她非常不愿见到的那个画面。想象一颗石头朝着一面窗户飞去,她在心里喊,别让她看见。

让她阻止那个可能发生的坏结果,或者让她提前转过身去,就这么离开。

别让她看见,一切因为无常来袭而轰然倒塌的那一刻。

方知雨回过神,再看手机,已经剩下不到两分钟。

而此时,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依然空空如也,只有春雨在三月的晚上落下。

最后一分钟。马上就能回家了,解脱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肚子很疼,早该跟自己和解。

方知雨看着时钟,数着秒数。心想又是这样,数一个60秒,竟然不是为了确定心跳次数,

而是为了吉霄。

然而,就在分秒将尽之时,方知雨数着7,6,5。那辆熟悉的白色suv就在这时碾着她的心脏出现。

方知雨的心彻底沉没。

时运轮转了。被她掐秒等到这个人。时运让她站在雨里,透过车窗看到穿得一身雪白的吉霄,和这么晚了还戴墨镜的女人一起。

真的无语。全世界几十亿女人,为什么选她?吉霄,你一定会后悔的。你甚至可能像我一样陷入噩梦,到了这个年纪依然会梦见寸照放在棺材里,石头撞向窗户。

方知雨一头扎进雨帘。

跑得太急,下阶梯的时候,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脸朝地那种。

果然倒霉事从不会一桩一桩来。时运还不在她这边,事情总不能很顺利。

等她狼狈地爬起,终于奔到酒店正门,刚好错过时机,隔着旋转门眼睁睁看着吉霄跟女人一起离开前台,上电梯。

好不容易笨拙地进去,方知雨慌乱地到前台,问刚才两个长发女人开的房间是多少号。

“抱歉小姐,”服务员神色复杂地看着满是泥泞的她,“这是客人的隐私。”

“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

“去求得客人本人的允许。”服务员说,然后关心满脸脏污的她,“您……需要毛巾擦一下吗?”

她或许是需要,但不是现在。现在急需一条妙计,去体面且礼貌地阻止将要发生的一切,阻止吉霄寻开心,并且让吉霄能够理解、能被说服,而不是唐突生硬地打断别人,惹对方厌嫌。

可她什么都想不出来。她一个高中生。

一想到吉霄可能跟有家室的人相拥,想到她们躺倒在床,被棺材锁上,方知雨就感觉更加焦躁。

在焦虑症爆发前,她颤抖地拨出拨出语音通话。无人接听。

她是没办法了,才会尝试那个她早就搞到、却一直没使用过的号码。

这一次,终于,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女声。

“喂?”

“及时雨……我是蓝猫。”

“蓝猫?”对方显然讶异了,“你哪来的我的手机号?”

“公司里联系方式是公开的,何况我在行政部……”方知雨皱着眉头说,“而且,这个不重要。”

那边沉默片刻,问她:“那什么重要?”

“我会告诉你什么重要……”方知雨说,“所以能请你见我一面吗?……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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