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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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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完自爆,吉霄盯着神情动摇的女人。却没等来一句回应。

半晌后,她失望:

“所以走吧,别理我。”

趁方知雨还在愣神,吉霄抽出手,一边揉自己被抓疼的手腕,一边再次转身步向角落。

真不好搞定。看着女人的背影,方知雨想。

但是,她头太疼了,实在不能再在这个刮着雪风的天顶跟对方继续耗下去。

必须做点什么。就像一部电影来到关键情节,需要强烈的戏剧性来替代命运,把主人公直接摁倒制服,一锤定音那种。

该做么做,才足以震撼到对方,让她可以为她停留,别再站上悬崖?

方知雨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入戏。

然后,她朝着女人奔去,从后一把紧紧抱住她——

“我不后悔!”

*

“我不后悔”。

帅气地喊完这四个字不过两分钟,方知雨就后悔了。

刚才情况危急风又大,她是喝多了加上被吹得头疼欲裂,才会那么讲、那么做。

而现在。走在开了暖气的走廊上,没有风,方知雨好像瞬间醒酒,脑筋也变清楚。

她甚至开始怀疑,吉霄刚才是不是故意激将她。

退一万步来说,陪这个人回房间?她怎么敢的。

一路从漆黑的天顶下来,即使此刻走在酒店的走廊上,光照依然有限。而且她一直走吉霄前面,小心地垂着头。

但回房间可不一样——

房间里多亮堂。到时候,她的所有表情都会被吉霄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她这个“间谍”原本就动机不纯,手段又生涩,哪里经得起狐狸似的对手琢磨她。

是,前几个月她藏得很好,那也仅仅是因为吉霄在明,她在暗。

若真要在光下对峙,她哪是对手。

“不进去吗?”

方知雨回过神,人已站在吉霄房间门口。身后人不知何时绕过她划了门卡。门开了,吉霄在她后面问。

这情形,令方知雨脑海不知为什么,很不恰当地冒出“羊入虎口”四个字。

“我……就不进去了,”抓住最后的生机,她推脱。

“也好。”

方知雨把“我只说跟你回房间,又没说要进去”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却被对方这么举重若轻地回应。

如释重负。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外套,吉小姐。”

“你客气。”

倚着门楣接过方知雨脱下的外套,对着已然转身的背影,吉霄慢慢地企口,轻言细语、关怀备至:

“你走了,我才好去跳楼啊。”

方知雨骤然停步。

可恶。她怎么忘了,这人会读心术,打蛇打七寸——

她真是触霉头才去招惹她。

跟着吉霄进门。方知雨满心忐忑,发现里面灯亮着,暖气也开着。

然后,她就想起自己分明还有一根救命稻草:

吉霄的室友,财务总监“铃兰”。

如果铃兰在,那事情就好办了。

然而这个紧要关头,铃兰却偏偏不在。方知雨的心再度触礁。

正发着愁,吉霄步履轻松地从浴室出来,还拿了条干浴巾。

见她过来,方知雨连忙侧身朝墙,总不敢让对方把自己看得太仔细。

她多紧张,吉霄就多坦荡。到她面前一伸手,自然而然就要帮她擦雪水。

方知雨别过脸。

吉霄见状,也不再迫近,只是把浴巾递给她:“那你自己擦。”

方知雨接过浴巾,严严实实捂住自己。

趁着她自作聪明、设法掩藏,吉霄关上门。

“还冷吗?”温柔地问她。

方知雨把脸藏浴巾里,摇摇头。

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却不知道自己刚结痂的伤口在这时全然暴露在猎人视野。

“手怎么了?”

方知雨听到问题,透过缝隙看看吉霄,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她刚才被划伤的手。

“之前不小心打碎了酒杯,去捡的时候弄到的。”

吉霄“哦”了一声,看看伤口,又看看人。

好难得才记得要循序渐进:

“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你刚刚问过。”

“你也没答啊。”

那是因为,她实在不想跟这个人变得“认识”。

可是,如果再回避,就显得太刻意了。

方知雨报出自己的名字。

吉霄听完只问她:“知雨,是哪两个字?”

方知雨顺口就答:“‘好雨知时节’里那两个字。”

“好雨什么?”

“知时节,”方知雨说,“就是那首诗啊,《春夜喜雨》。”

小学生都会背的古诗,吉霄却一脸茫然,还跟她确认:

“‘雨’就是下雨的雨?”

那不是废话吗。

在心里这么悄悄吐槽着,方知雨却再一次得到确认:

这个人是真的醉了,也是真的失忆。

瞬间就觉得,安全了许多。

“突然觉得,我的花名似乎更适合你。”刚想到这,就听吉霄说。

“那又没有。”及时雨这名字,还是跟你更合衬。

“那你花名叫什么?”女人又问她。

想花名时敲破脑袋,有同事从旁提醒:“你名字里有个雨字,要不就叫‘及时雨’?”

她点点头决定采纳,就听同事笑:

“跟你开玩笑的。及时雨我们公司里已经有啦!还是很有名那种!”

当时她还在想,是谁,怎么个有名法。后来才知道,是吉霄。

有那么一刹那,她想,原来如此。

原来,她叫“及时雨”。

“及时雨”不能用了,又陷入思索。同事再次建议:

“不然就找卡通人物?像我,就叫丸子,因为《樱桃小丸子》。”

这方式好像不错,于是她随手抓了个来。然而到了该她对吉霄作自我介绍的时刻,又多少觉得有些羞耻:

“……我叫蓝猫。”

吉霄果然笑出声:“《蓝猫淘气三千问》那个蓝猫?”

方知雨声音都小了:“是啊……”

“你都想问些什么?”

见方知雨不解,吉霄继续:“不是要问三千问吗?”

原来这个人醉了,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但是,她确实是想趁她醉,问她一些在清醒时听上去很怪的问题。

方知雨把脸藏得更深:“我问了,你就会答?”

“肯定啊,”她面前的女人许诺,“难得有人把命换给我,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吉霄又在开玩笑了。但方知雨还是忍不住想,有谁曾经像这样跟她说过要“好好珍惜”她吗?即使只是玩笑。

很多年间,她的周遭都很安静。是来宁城这两年,身边才出现了一些人,有了些热闹。

但是,他们都说她呆木,土气。像嫌弃一件破洞的旧毛衣。

她好像永远追不上时运,离开了老家,却依然被困在云雾中。不像眼前这个人,生动,明艳,真像一场应时的及时雨——

她多羡慕她,能活得这般随心所欲。

这个说自己“正当行乐”的人喜欢同性,且今晚喝多了。或许就是因为酒醉,她对她说的那些玩笑话才都显得有些奇怪。什么跟她回房间会后悔,什么她喜欢女人,什么会“好好珍惜”她……明明今天才第一次搭话。

分寸拿捏得太暧昧,甚至像是在撩拨她。真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

然而,无论吉霄的本意如何,她都必须绕开。因为她不是能畅快行乐的人。

道理很明白,心却无法遵从。心想抓住这个今后或许不会再有的机会,让吉霄有问必答:

“你之前……为什么跳楼?”

“喝多了,没站稳。”

“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不是为了谁伤心?”

“不是。”

“那你以后喝完酒,能不能就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去吹风,也不要到处跑。”

吉霄听得莞尔,笑着跟她许诺:“没问题。还有什么想问?”

方知雨从浴巾后露出一双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人。

“你现在……开心吗?吉小姐。”

这问题让吉霄明显愣了愣。

方知雨忙解释:“因为你刚才在天台说,你是正当行乐的年纪,也说喜欢自己的工作,所以我就在想……”

话还没说完,先被吉霄握住她的手拉过去——

“开心。”

这一拉来得太突然,连头上的浴巾都落下。方知雨再无处可藏,完全暴露在吉霄视野,惊然地看着她。

心跳无法平定,女人还要在这时盯着她继续:

“要是你像刚才那样抱住我,我会更开心。”

她再呆木,也听出这话里的意味,连忙朝旁避开吉霄的注视。

但又担心:“如果我不抱,你又要去跳楼?”

“不会哦,”这次她倒蛮有分寸,“有些事不能耍酒疯的。你要是不愿意,就不要。”

想起天台上某人的英姿,方知雨忍不住说她:

“你也知道你刚才耍酒疯?”

吉霄笑笑。

“所以呢,”她问短发女人,“你愿意再抱我一次吗?蓝猫小姐。”

果然,这个人就是在撩拨她。

人都有七情六欲,吉霄更是个中高手。年底事业部忙死人,无暇寻乐,她正闷得慌吧?

她一直看着吉霄,所以什么都知道,包括她的取向、品性、甚至喜好。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很清楚,但凡吉霄今晚清醒些,或者但凡这个时候,吉霄有任何别的选择,都绝对不会找上她。

吉霄不喜欢她这样的。

“你会后悔的。”

“后悔什么?”女人看着她,“后悔因为你,让我今晚过分开心?”

胡扯。

她压根就不是她的菜,她很清楚。她是那杯注定会被吉霄扔掉的茶。吉霄喜欢的是咖啡。

但是,眼下,这个人之所以会冲动到连自己的喜好都忽略,原因有且只有一个——

“你喝醉了。”

“我没醉。”

“那这是几?”

盯着方知雨伸出的单根食指,吉霄无比认真地作答:

“二。”

这傻子。

但是,也正是因为再次确定她真的醉了,方知雨才敢一步迈向女人——

再一次,紧紧抱住她。

情投意合的成年人对上了眼,暗示只需一次。之后便如流水般自然,亲近、碰触、再动情拥吻。

总在看着她、研究她。距离最远的时候,是看到公司拍的广告,里面扫到了吉霄,几个镜头;

距离最近的时候,也不过是给她一杯咖啡。她接过去,说谢谢。

从没想过有一日,会像这般被吉霄紧紧抱拥,跟她贪婪地亲吻。

这种机会以后不会再有。

就算下一秒行星撞地球,她也不会放手。

真感谢今晚吉霄喝多了,感谢修罗场,感谢那枚限量打火机,感谢洒了一身的红酒……

不是这样、那般,事情都不会如此发展。

她那么害怕靠近,却又那么希望某一天,这个人抱紧她。

亲吻真甜啊……比想象中还甜。

大美人的口红究竟是什么色号?

不重要了,反正现在都染到她唇上。

还有吉霄的香水味。被她外套包裹那一刻,她就注意到了。这香气让人想起冬雪、春雨,想起覆盖又消缺的苔藓,想起她抽的烟,想起梦。

很清淡,淡到你想再靠近一些,想如果包裹她的不是外套,而是这个人,能不能把这阵香理解得更透彻、更深刻。

现在,终于,她在她怀中。因为暖气,未擦尽的雪和空气中的香融到一起,变成温热的潮湿,粘着她们两个人。

这氛围多好,她却吻得有些笨。手段生涩,幸好有狐狸全程领她走,喂她饮下迷魂汤。

魂被勾走了,肉*体的感觉却都在。一副浓汤把她整个人浸润到发胀,酸涩得由表及里,心飘飘然……

她心甘情愿。

多甜腻,多舒服,多像一部不属于她的好电影,正演到风月时刻。

这出戏真好看,就是走向突然成谜,都怪演员分心,经不住诱惑乱了节奏。

但她无法拒绝——

直到她们吻到床上。

方知雨仿佛一梦醒来。

散成沙的注意力突然回溯,被情迷意乱遮掩的恐惧也终于闪现,顷刻就笼住她、撕咬她。

明明上一秒还沉醉其中,这一秒却觉得胸口憋闷。

现在一分钟跳多少下?她的心脏。

床就像一口棺材吞没了她,也吞没此刻沉迷于她的人。

她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一旦感觉恐惧,神经就开始变得敏感。神经圈住她的心脏,收紧绳索,用力往下拉坠,叫她无法呼吸——

方知雨恐惧地偏过头去。

察觉到她的异状,吉霄也停下。却仍抱着她,还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吻她尚新鲜的伤口:

“怎么了?”问她,“换不过气?”

要解释说来话长。

比起解释,方知雨更想立刻从床上逃走——

无论找什么蹩脚理由。

“……吉小姐……其实之前在楼下,我把红酒撒在毛衣上了……”她紧张地说,“必须现在去洗,因为没带备用的。”

她要是不这么说,女人都不会这时就直接掀她毛衣,一边吻她,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那脱了吧……明天穿我的。”

方知雨无力招架,不知怎么就又顺了对方的心意,乖乖地抬高手,被吉霄脱得只剩一件单衣。

“但你明天一早要开会?之后还要出差……”这状况下,今晚做什么都不合适吧?

“是啊,”吉霄答,重点却显然没落到方知雨期待的方向,“就是因为要出差才带了很多衣服,不愁穿。你不还都没事。”

方知雨皱眉,想问题不在那。吉霄就在这时趁虚而入,拥过她:

“可是,你怎么那么清楚我的行程?”

被女人的抚摸惹得面红,方知雨艰难地应对这一问:

“我在行政部啊……要订酒店的。”

见吉霄仍继续,方知雨突然想起她分明还有一根救命稻草:

“要是铃兰回来撞见怎么办?”

“……对哦。”

到此,吉霄终于停手,也终于得以近距离看清楚跟她拥吻到床上的短发女人——

此刻,她双眼湿润、唇瓣鲜红,看向她的目光满是炙热。

帮她擦擦唇角,吉霄不禁在她脸颊上又是一吻:

“我去另开个房间。等我。”

方知雨见缝插针:“这时间不见得有房了……”

“那就换别家。”

见她志在必得,方知雨终于不敢再乱找借口,直接出手拖住女人:“别去,求你……”

吉霄早看出她打退堂鼓,蹲回床边:“为什么?”

见方知雨不答话,女人拉住她的手捧自己的脸,神情可怜兮兮:

“你抱了我。而且你明明说了,不后悔。”

目光多真诚,姿态多卑微。被大美人这样祈求,谁能不心软?

方知雨也只是个平常人,动摇到连她的脸都不敢看:“吉小姐……”

“我还是觉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花名。”

“我知道的……及时雨。那个,对不起。我不是后悔,只是……”

吉霄盯着她,一脸看你能怎么解释的表情:“只是什么?”

方知雨神色苦恼,对女人很是抱歉:

“我是死鱼。”

“啊?”

方知雨的眼眸垂得更深。

但是,再难启齿,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问题跟吉霄描述清楚:

“我是性冷淡……就是说,我那方面有功能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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