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绯心知狼群狡黠,擅于分进合击,若不速战速决,恐被它们拖垮。她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雪地,身形如燕般腾空而起,长刀出鞘,寒光一闪,刀芒似匹练划破长空,直斩而下。领头的灰狼躲闪不及,喉头中刀,惨嚎一声,轰然倒地!月绯落地,刀尖轻触雪面,稳住身形,衣袖随风翻飞,英气逼人。
狼群受激,咆哮震天,两头恶狼分别从左右扑来!月绯横刀一挡,刀锋与狼牙相撞,火星迸溅,震得她手臂微麻。她身法如风,倏地侧身,避开一狼扑击,刀锋斜挥,精准划开另一狼肚腹,血光四溅,狼身哀嚎着滚下雪坡,拖出一道鲜红血痕。
然而狼群悍不畏死,三头巨狼紧接着又齐齐扑来!月绯挥刀斩杀一狼,血花飞溅,刀锋饮血,然侧方一狼爪如利刃,撕裂她右腿衣袍,霎时皮肉绽开,鲜血汩汩,染红战靴。她咬牙忍痛,刀势不乱,反手一刀,斩断一狼前肢,血雾弥漫。
池鲤护着昏迷的司澜音,背靠巨石,剑光如流水般舞动,护得公主周身密不透风。她素衣迎风飘动,肩头却隐隐渗血——方才一狼偷袭,爪锋划过,伤口皮开肉绽,痛得她眉头紧锁,仍咬牙挥剑,剑气凌厉,逼退群狼。
月绯瞥见池鲤受伤,心头一紧,强提一口气,刀锋斜撩,逼退一狼,左臂却被另一狼猛咬!她低喝一声,右臂发力,刀光一闪,狼头应声落地,鲜血喷涌如柱。她甩开狼尸,伤口却寸寸崩裂,血流不止,痛得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狼群见同伴接连倒下,凶性大发,一头巨狼瞅准时机,咆哮着扑来,獠牙直逼月绯咽喉,腥风扑面,杀气森然。月绯欲闪身避让,伤腿却骤然无力,刀尖卡在雪中,气力将尽,眼看命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弓弦骤响,利箭破空,宛如流星划过雪幕,精准射穿巨狼的颅骨,箭羽尽没,巨狼一声未吭,便被贯穿钉进冻土,庞大身躯轰然坠地,砸得雪尘飞扬,鲜血顷刻染红大片雪地。
月绯抬头的刹那,整片雪原的风声都在那人指间凝固。
但见一人立于雪坡,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翻卷如墨云,他屈指搭上第二支箭,裹着扳指的手指擦过铁弦,绷紧的弓身发出颤响。
他身后侍卫列阵而下,刀剑破雪声却湮没在弦惊一刻。箭矢连发,撕开飘雪在劲风中鸣叫,残存的狼群夹着尾巴呜咽后退,哀嚎远去……
月绯力尽,不得不半倚雪堆,这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她气息急促,额间渗汗,雪花落于发丝,衬得容色愈发秾丽。
“王姬!”池鲤低喝一声,顾不得昏厥的司澜音,不要命似的冲向月绯。
她跪于月绯身侧,欲探她伤势,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王姬,你撑住!”
月绯半睁着眼,嘶哑笑道:“唉,撑不住了……”说着还有心情开玩笑,抻着脖子嚷嚷:“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
恰在此时,司澜音被寒风刺醒,悠悠转醒,冻得瑟瑟发抖。她揉眼一看,见月绯倒于血雪,衣衫血污,吓得魂飞魄散,扑上前泪如雨下:“阿绯!你不要死啊!”
月绯听着像在哭丧,嫌她晦气,强撑精神,抬手捂住她嘴,喘息道:“行了,别嚎了!不过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一道高大的身影踏雪而来,影子笼罩住月绯头顶。月绯勉力抬头,仰头的瞬间,雪光刺得她瞳仁微缩。司阳的玄色大氅被北风掀起猎猎锋棱,他眉弓压着霜气,睫毛上悬着的雪粒在鼻梁投下冷峭的暗影。当对上月绯投来的目光,他睫毛忽而轻颤,喉结滚动时牵动嘴角细微的弧度,像春汛迟来。
她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殿下,果然是你。”
司澜音闻声回头,泪眼婆娑,见是司阳,她扑上前,哭道:“小叔叔,求你救救阿绯!”
司阳目光掠过月绯的伤势,眉头微蹙,似有不忍。忽地,他蹲下身,动作轻缓却不容抗拒,修长手指探向月绯额头,掌心温热,触及到了她滚烫的肌肤,低声道:“你发烧了。”
月绯脸上陡然发热,像是被他的掌心烫到了,旋即发觉自己头脑昏沉,寒意刺骨,四肢如坠冰窟。她勉强抬手,触及自己烫红的脸颊,指尖冰凉,衬得脸颊愈发滚烫。
司澜音又嚎哭起来:“阿绯!你可别吓我!”
月绯立刻制止:“住口!”她问司澜音:“你那婢女泱泱何在?”
司阳见她脸颊烧得愈发红艳,截住话头:“我已派人去寻。你该尽快回去用药。”
说罢,他解下玄色貂氅裹上月绯,衣上残留的体温裹挟着沉檀香淡淡扑鼻,丝丝缕缕缠住她的鼻腔。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臂弯收紧,月绯倚在他怀中,意识昏沉,目光掠过白茫茫雪色,喃喃道:“我竟不知……上京的冬这样冷……连我也……”声音渐弱,似梦呓低语,带着几分萧索。
司阳循她目光望去,见雪林苍茫,寂寥清绝。月绯的耳廓贴在他胸膛,感受到他在自己头顶说话时传来的震动:“此时的南郡应仍有绿意吧。”
那声音低沉轻缓,隐约有几分缱绻,实在催人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