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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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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涛县衙后/庭,李大将军欹卧紫檀交椅,手边青瓷茶瓯里浮着两片雀舌。

县令弓着腰递过茶碗,殷勤地在旁边招风打扇,恭维道:“大将军当年三日破北宛大营的英雄事迹,下官每每想起都热血沸腾!此番偃州流民作乱,幸有大将军神兵天将……”

李策根本没仔细听他说话,他仰起脖子,一口把茶水饮尽,半合上眼假寐。

大昭立国之初,太祖主张“兵农合一,寓兵于民”,实行农军轮戍制,士兵平时务农,战时出征。但到了后期,由于邻国和藩属国逐渐发展壮大,又加上先帝希望扩张领土,而战斗力逐渐下降的乡兵便不足以震慑诸国,为大昭开疆拓土。所以先帝又采取募兵制,招募职业军人。但由于先朝乾元末年的动乱,皇权并没有被顺利交接,到了高阳年,掌管大昭军队的并非先帝的子孙,而是李策。

李策其人,出身寒微,不过束发之年即随兄长投身行伍,南征北战,他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在军中树立了很高的威望。乾元末年的夺嫡之争,正是他出兵帮助今上继位,而在今上继位之后,军权似乎也理所应当且不容置疑的归于他手。

这当然引来了皇帝的忌惮,君臣之间暗流涌动,相互猜忌。皇帝不断削减军费,裁减兵员,而李策则迫切扩军,用以壮大自身势力。这次偃州民变,他之所以不愿轻易出兵,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点原因是他不想因为这场战争削弱自身实力,而让他人趁虚而入。第二点原因还是想向皇帝敲竹杠,趁机要求增加军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敢让月暄出兵。月暄的祖辈是西南古国的后裔,他们在世宗朝向大昭称臣,被封为南山王,世代镇守云中镇,至今已经将近二百年。大昭历代帝王对南山王一脉十分忌惮,先帝多次对他们进行打压,月暄年少时就曾被强行扣留在京城清都做质子。

李策与月暄素来不合,两个人互相看不上对方。但不可否认的是,李策对这个人的心计与能力心存忌惮,所以当他听说月暄奉召出兵后,很快便带兵南来。他此番南下虽只携两万精兵,却教军旗遍插三十里连营,声势唬人。至于月暄所谓的二十万大军,更是听听便罢。像李策这样的老丘八,只消在城楼上打眼一瞧,便知对面虚实。可见二人此次出兵都多作威慑之用,打起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李策更好奇的是月暄究竟想干什么?自从今上继位之后,月暄只管自扫门前雪,已很少再涉足中原之地。他此番听召出兵,想来不是给皇帝做白工的,日后势必要在清都横插一脚!李策心中暗骂:狗皇帝还嫌清都不够乱,就会搅混水!

那县令见李策心情不佳,忙朝身后屏风那处使眼色。屏风后面很快走出一个水灵灵的小媳妇,看年纪不过十八九,容色虽只三分,情态却有八分娇媚。她穿红着绿,梳了个妇人发髻,腰肢款摆,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朝李策盈盈一拜,温声软语地唤了一声大将军,便伸出一双带了翡翠镯子的柔荑小手去倒茶。

李策懒懒的掀开眼皮一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挥手把人挡开,指着县令笑骂:你个老棺材瓢子,真够埋汰的!

李策说话太糙,县令尴尬地笑了,他见李策对此并不受用,可见人是用不上了,便忙叫那妇人退下,打了个圆场:“乡野妇人,不识礼数,伺候不周,比起京中差得太远,叫将军见笑了。”说罢,他自己过去弯腰把李策的茶续上。李策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这时门开了,李策的副将燕度与一名少年走入。燕度使了个眼色,县令便自觉领着屋内侍者退下,只余三人在内。

李策见状,稍稍正坐,问:“何事?”

燕度尚在斟酌词句,他身侧少年已无所顾忌地跨步上前,大落落地道:“爹,不好了,陛下让咱们即刻班师回朝。”

说话的少年身形颀长,观之唇红齿白,风姿潇洒,样貌与李策有七八分相像,正是其独子,李湍。

“滚,你才不好了,”李策作势要踹他,复又疑道,“司寒笙怎么有胆这么硬气?”

“将军慎言。”燕度听他又对当今圣上直呼其名,忙出言提醒。

李策不以为意,完全不当回事儿。

燕度思忖道:“据说是南山王那边派了人去清都。”

李策指节叩击案几,震得茶汤泛起涟漪,他道:“我军中日夜严防死守,月暄还能变成苍蝇飞出去不成?”

燕度立于一旁,低垂着头,闻言应道:“是从廿四卫出来的人马,虎蛟骑。”

李策一时未语,他慢慢沉了脸,忽然一脚踹翻了挡在面前的紫檀桌子,桌上茶具丁零当啷碎了一地。李策骂道:“月暄这小白脸,果真阴险狡诈之徒!”

李策虽如此痛骂,但月暄的阴险狡诈其实在次,他怒在“虎蛟骑”三字。

月暄的亡妻姓陈氏,乃宁国公之女。陈家世代驻守燕北镇,麾下重骑兵骁勇异常,所谓的“虎蛟骑”就是陈氏远嫁西南的嫁妆。

此事算来已有一十九年。培养骑兵耗资巨大,训练艰难。更何况若耗费人力物力加以栽培,这支骑兵究竟隶属何方?是仍归燕北,还是属于云中?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李策没想到月暄竟然还保留着虎蛟骑的建制。

“虎蛟骑”的威力不逊当年,其疾如风雷,竟能在一夜之间便从廿四卫赶至清都,令人防不胜防。

燕度见李策怒气未消,试探着开口:“此次南山王似乎是要入京为官了,将军以为何如?”

李策冷嗤:“驱虎吞狼之计,焉能长久?司寒笙这么玩儿,日后自有他的苦头吃。”

窗外朔风忽起,卷着残叶扑打雕花窗棂。李策拂袖起身,撞得纸屏风上墨绘的苍鹰陡然颤。

李策负手立于窗前,目光望向远方,沉声道:“归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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