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西弗勒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去的了,他甚至觉得那要比以往十几年更漫长,下意识的,他觉得那股疼痛将会无限延长伴随着他永生永世。
比以往更加强大的摄神取念所带来的打击几乎就要破掉了他的大脑封闭术。愤怒的黑魔王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他的记忆以确保他的忠诚不变——那感觉可太糟糕了,强大的力量涌入了他的大脑,像是有把刀子在里面来回翻滚。很快,他的脑袋开始疯狂抽痛了起来。
似乎是对他的记忆还算满意,黑魔王终于放弃了摄魂取念,他开始下一阶段的“考验”了。
西弗勒斯的脑袋撕裂般的疼痛着让他不由得发着抖,他哆哆嗦嗦的思考着、极力辨别着黑魔王话中的意思,然后将一些东西修修改改的告诉了他。
每次多犹豫的几秒总会伴随着一道强烈的钻心咒——这是一种警告。而相似的问题总是反复出现,他不得不提高了十一万分的注意力来避免被抓住漏洞。
剧烈的疼痛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他试着忽视这股感觉然后去思考,去隐瞒,但是他做不到,那真的实在是太疼了,甚至他不止一次的期待着黑魔王在某一瞬间能够真的把他杀死。
看着倒在地上越来越沉默的西弗勒斯,似乎是觉得仅仅是钻心咒的话缺少了点什么,黑魔王好似突然来了兴致,兴致勃勃的开始试验起一些别的魔法,就像在看他这十几年来的死去经历是否会影响他的魔法使用。
西弗勒斯的身上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伤口,血液顺着黑衣袍子渗了出来落到了地板上,渐渐的,他感觉自己被血腥味包围了。
恍惚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黑魔王用带着那种轻飘飘的但万分残忍的话语折磨着每一个没有满足他心意的人,而他却还是那个刚刚毕业、一无所知、走投无路的人。
下午才在魁地奇球场发生的情绪崩溃又一次翻涌了上来,雪上加霜 ,只差一点点他的最后的底线就要被触及了。
翻滚间,那枚小小的、已经被使用过的、装过镇定剂的扣子不知怎么的被他抓在了手心里——大概是某一刻他想掐死自己来阻止这场好像永不停歇的折磨吧——他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终于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握着拳将纽扣死死的扣在手心里。
许是他好久都没有说话,一条火蛇爬上了他的某处伤口,剧痛袭来,西弗勒斯短促的呜咽了一声,身体扭曲了一下后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凭借着这股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他背着身子将纽扣塞进了嘴里用力咬着,仿佛这样还能够得到一点点遗留的药剂,来让他抓住最后的理智。
血液的流失带走了他的体温,思维也逐渐开始飘忽、开始凌乱,到后来,西弗勒斯甚至胡思乱想起来。他企图在每次咒语间隔找到一种疼痛的规律。混乱间他又开始数数,看自己数到几会死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蹦出这些想法,此刻,他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好冷,我要死了吗,好冷啊……
恍惚间他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人影:小小的蜘蛛尾巷前,艾琳?普林斯?斯内普和托比亚?斯内普站在那里、红色头发的姑娘在巨大的树下睡着,霍格沃茨的火车在原野上狂奔,讨厌的掠夺者四人组还有黑湖,莉莉和詹姆相拥的身影,黑魔王,以及他身后仿佛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绿光,还有邓布利多在初见他时那轻蔑冰冷的眼神。
他的心脏在他接触到这个视线后仿佛有魔力一般突然猛的跳了一下,他嘶嘶的吸了一口气,用最后一丝念头把这个视线牢牢的定格在脑海里,试图以此打断这个走马灯——不能再想下去了,不可以……
幸运的,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了卢修斯轻轻敲门的声音,以及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黑魔王蹲在他的身边伸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混着眼泪的汗水。
他朦胧着眼睛看着他没有嘴唇的口一张一合的说着:“西弗勒斯,我忠诚的好孩子,欢迎你回来。”
听到这话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幸好,幸好他没有继续想下去了,黑魔王应该要的就是他濒死来看看他脑海深处到底有些什么。毕竟这股走马灯可不是什么好控制的东西。
再醒来,西弗勒斯躺在了马尔福庄园他常借宿的客房里,纳西莎正替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你醒了?快去找家主去。”纳西莎侧头嘱咐着等在一边的家养小精灵。
西弗勒斯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死里逃生的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尝试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但是脑子里都是一片伴随着刺痛的空白,他皱了皱眉。
纳西莎看了他一眼,将旁边放置的一瓶魔药灌入了他的嘴里。西弗勒斯咂咂嘴,尝出这是自己熬制的灵魂稳定剂的味道——多亏了这个东西,黑魔王才没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给他一发索命咒。
卢修斯匆匆跑来,拥了拥来开门的纳西莎后和她耳语了一句,纳西莎点点头走出门——卢修斯一般会让她去告诉黑魔王一些好消息,毕竟人们对报喜鸟和报丧鸟带来的同一条消息也会有不同的反应。
接着他快步走来坐到西弗勒斯的床边,挥动魔杖把壁炉弄的更旺一点,看了眼终于清醒的西弗勒斯松了口气。然后拿过纳西莎准备好的毛巾给西弗勒斯擦起了身体。
“已经是第三天了,你现在还是有点发热,不过已经给你吃过药了,全是你自己熬的、留在这里的那些。身上的伤口都包好了,几处严重点的还没有完全愈合,不过精神这方面的我也没有办法,都凭借你的药。”
“主人开过几次会,不过现在的你只需要好好休息。你不知道,那天我进去的时候真的以为我来晚了,你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是伤,房间里到处都是你的血。主人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你绝对不会想知道他当时的表情的。”说到最后一句卢修斯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边道。
“庆幸你的脑子最后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吧,主人他把虫尾巴赶出去后对你摄魂取念了,我还怀疑了一瞬对尸体摄魂取念是否可行——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了——然后我才发现你还有呼吸。”
西弗勒斯的眼睛跟着他一起动,卢修斯也没在意他是否有反应,直起身子抬起了西弗勒斯的另一条胳膊擦着,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吓了吓虫尾巴,哦,他去魔法部探消息了,结果和他说完不到十分钟就跑回来了,我就赶紧带着他去找你们了。”
卢修斯给他粗略的擦完了上半身,就把毛巾扔到一边小精灵手里。看了一眼不肯闭眼的西弗勒斯,他向那些放在一旁的空的稳定剂瓶子努了努嘴:“这些是主人给你的,看起来已经完全消气了,你放心了吧?”西弗勒斯显然想要的不是这句话,他继续瞪着眼睛。
卢修斯又看他一眼,想起什么似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摸索了一下拿出一枚带着牙印的小小的纽扣在他眼前展示了下。
“好了吧?还记得这个呢你,还塞进嘴里,这东西吃下去你就完了。幸亏没让主人看见。当初这东西可是用魔法弄在你领子上的,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弄下来的………”卢修斯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是猜到了原因。
西弗勒斯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动了动嘴角比了个谢谢的口型,然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关于这一次的事件,不论是出于情感还是交易,他都已经做到了他应该做的了,剩下的就是卢修斯的事情了。勉强听着欲言又止的卢修斯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后,转瞬他就失去了意识。
黑魔王盛怒之下造成的伤势不太好恢复,有些魔法混在一起造成的伤口比较难以处理,再加上受伤的是食死徒里的魔药大师那就更难上加难了。足足半个月后,西弗勒斯才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与看起来心情还不错黑魔王见了一面后便离开了马尔福庄园,动身前往霍格沃茨。
踏入学校范围内的一瞬间,邓布利多和福克斯就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看起来他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归来
“你还好吧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回他:“嗯,不该知道的他什么也没得到,目前已经重新开始信任我了。”
“不,西弗勒斯,我是在问你,你呢?你还好吗?”
西弗勒斯抬眼对上邓布利多担忧的视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它们与“死”前脑海里闪过的冰冷的视线短暂重叠了一下,眼前的人也好像分出了两个个体在不停交错闪烁。
西弗勒斯快速的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嗯,还好。”
邓布利多的眼睛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下,西弗勒斯感受到了他锐利的眼神,那仿佛能够看穿他的所有伪装,就好像,就好像……他没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把你的魔药储藏室空缺的药材补了补,希望可以帮助到你——哦,西弗勒斯,请原谅我擅自进入你的办公室,我只是太着急了,希望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线索。这几天麻瓜的报纸和预言家日报都快被我翻烂了。”邓布利多看得出他的逃避,皱着眉头绕着他走了一圈说道。
西弗勒斯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再后退,由着他把自己打量了一番,在脑海里交战了半天才终于把两个视线彻彻底底的划开界限。他晃了晃脑袋——这股幻想与现实交错的感受实在是不太好受,会感觉自己像疯了一样。
“你的灵魂很疲惫,西弗勒斯。既然顺利回来了就先去休息,其他的我们明天再说。霍格沃茨可是被誉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呢。”邓布利多冲他眨眨眼,他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狡黠,西弗勒斯听他这话忍不住笑了笑,终于放松了些。
两人一起慢慢的走向了城堡,直到站在了地窖办公室门前西弗勒斯才感到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邓布利多和他道别去见被他丢在校长室的人,西弗勒斯则慢慢的走进自己昏暗的办公室,瘫倒在沙发里。很久很久后他才挥挥魔杖点亮了壁炉——他的身体虽然好起来了但是还是有点畏冷,现在,他有点喜欢上这些温暖明亮的东西了。
在光亮的映照下他起身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摊开了一张空白羊皮卷,斟酌了半天后提笔写下了第一句话:
“1995年4月,里德尔庄园,修改情报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