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年完全在射程范围之内,他甚至听到了上膛的声音。
砰——
对着林以年开枪的人倒在了地上!
林以年猛地睁开眼,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赶到了!!
斜前方教学楼上的狙击手开枪,又一个恐怖分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人骂了一句,快步上前粗鲁地将林以年踢跪在地,他扯着林以年的手,正当他把手铐套在林以年手腕上时,林以年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狠狠扎在他的小臂上!
男人痛苦的哀嚎,松开对林以年的掣肘,林以年瞅准时机,脚尖踢起地上的枪,随即抓在手里,掐着男人的脖子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可林以年忘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笃定林以年不会随意开枪,男人用肘向后狠狠一击,林以年疼得弓起背,只觉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间。
男人开始连续不断地用肘攻击,林以年虽然学过一段时间的武术,但蛮力不敌人,就在男人挣脱束缚时,林以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血花四溅,喷了他半边脸。
林以年藏在尸体后面,子弹没入□□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狙击手没了声响,恐怖分子有备而来,不仅仅只有这几个人。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以年一边开枪向后退,一边观察四周,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躲避的隐藏点,而且还有不少抱头发抖的小孩子,他正飞快地想着应对措施,对方突然没了动静,林以年来不及疑惑,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圆球滚到他的脚边,他低下头,等他看清了是什么东西,瞳孔瞬间紧缩,立刻把男人的尸体扔在上面,迅速向一边扑倒。
“轰——”
手雷爆炸,黑烟弥漫开来,林以年咳嗽着从地上撑起身体,他眯着眼睛,耳鸣得厉害,四肢像与大脑分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动作。
他摇摇头,耳鸣声像是胶水堵在了耳膜上,在朦胧模糊的烟雾里,他放佛听见程有微在叫他,但看不清,努力去辨别方便,耳鸣嗡嗡中出现一阵脚步声,有远极近,林以年转过头,后劲突然一疼,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
疼。
这是林以年最直观的感受。
眼皮犹如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视觉的剥夺放大了其他感官,后背、胸肋、腹部、小腿,全身各处无一不在叫嚣着,痛觉神经被放大,林以年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小腿伤口溢出,划过皮肤,滴落在地上。
林以年大脑混沌,分不清自己在哪,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这样疼,他睁不开眼睛,身体地保护机制让他想去收拾一下伤口,他动动手臂,却感觉到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像是铁皮封闭所有的动作,没有出口,杂乱无章的片段不断在脑海里起伏。钢琴声,鸟雀声,小孩子,枪声,爆炸的手榴弹,“一个会弹钢琴的亚洲女人”,以及在他意识消失那刻听到的一声“年年”
……
所有地情节拼接在一起,林以年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和韩嘉然差不多高的M国男孩。
男孩看到他醒了,立刻裂开一嘴白牙,十分开心地跑开,边跑边喊:
“杰克斯!杰克斯!他醒了!我们的直播可以开始了吗?”
男孩跑了出去,林以年不明所以,他被绑在了凳子上,身上的绳子绑的很有技巧,挣扎只会越紧。
林以年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厂房,头顶吊着三个大灯泡,从斜照进来的昏黄阳光判断,现在已经接近傍晚。
除了他之外,屋子里还有四个人,全部蓬头垢面伤痕累累,和林以年一样,手脚被绑在凳子上。
五个人围成半个圆,最中央放着一台电脑。
林以年看了一圈,并没有程有微,松了一口气。
在看清其余四个人的长相后,林以年的精神又紧绷起来。这些人无一例外是热衷于慈善活动的国际知名人物,其中在林以年右手边的那个人,是芬兰最顶尖的乐队指挥家,十分优雅的一名欧洲绅士,程有微以前带林以年参加一些国际活动和音乐会演出,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与他所想的一样。
加上中间的电脑和男孩离开前说的那句“直播”,林以年隐隐猜到了那群人要做什么。
不清楚警方何时能找到这里,林以年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手腕来回磨蹭几下,衬衫袖子缝隙里掉落一枚小巧的刀片,开始慢慢隔手腕上的绳子。
不多时,跑出去的男孩带着四个成年男人走进来。
男孩说:”杰克斯你快看!“
中间的高个男人拿着一把短刀,身后三人背后背着一把冲锋枪。
男人淡淡说:“我看到了,纳恩。”
他走到林以年身边,弯腰轻声说:“你好,我们刚刚在学校里见过,我记得你会西班牙语,我叫杰克斯。”
杰克斯肤色较深,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浓眉,两侧下颌线留有一圈浓密的胡子。
林以年抬眼,平静对他对视,周遭死一样安静。
杰克斯笑了,扫了一眼他浅淡的红眼尾,说:“恭喜你,能够清醒的看到这场视觉盛宴。”
林以年没有答话,灯光落在他脸上,留下一小片暖黄。
杰克斯打了一个响指:“纳恩,这个人一会儿你来审判。”
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立刻跳起来,高兴地应了一声。
“观看愉快,钢琴王子。”
慌神间,林以年背后的刀片割伤了手,他紧抿双唇,竭力稳住心神。
有人打开了电脑,厂房里的场景立刻出现在电脑屏幕里,画面旁边的留言板上各国的文字不断刷新。
这是一场直播
不是在暗网,而是一场面向全球的sha人直播。
杰克斯站在电脑前,对着摄像头说:“就是这些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虚情假意对我们进行施舍,目的是让我们退化,永远被他们奴役,他们拿我们的生存能力换取名声和利益,又让我们跪地感谢,妄图取代伟大的乌托神,他们该死!”
小小的屏幕和网线,总能极其人们心底最恶劣的一面,一时间,不同语言的“死”鲜红一片,铺满整个留言板。
林以年眯起眼睛,手上加快了速度。
杰克斯转身张开双臂,大声喊:“救赎者们!审判开始!”
纳恩和另外三人眼睛里绽放出犹如朝圣的光芒。
杰克斯走向最旁边的一个人,锋利的短刀在灯光下折射冷冰冰的光。
男人惊恐地看着一步步逼近地杰克斯,嘴里不断说着“no,no ……”,他使劲挣扎,只带动椅子晃了两下。
杰克斯抓着他的头发,男人被迫后仰,脖子完全暴露出来,杰克斯一手提着短刀,一点一点割开了他的脖子。
浓稠殷红的鲜血不断从破裂的血管中涌出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覆盖着每一丝空气。
男人最后只能发出咕噜的血泡声,很快,他的头身分离了。
杰克斯举起不断滴落鲜血的头颅,另外四个人爆发出庆祝的欢呼声,同时留言板上也迅速刷新。
第二个,第三个……
林以年是第四个。
纳恩接过短刀,朝着林以年走。林以年第一次见一个孩子的笑容能用阴森恐怖开形容。
林以年眼睛越过纳恩,看向杰克斯。
阴沉湿冷的工厂房里,一抹红眼尾像朵被铁皮割伤的残破玫瑰。
“等一下。”
杰克斯突然叫住纳恩。
纳恩停下,疑惑的看向杰克斯。
“纳恩,我改变注意了,”杰克斯边走边说;“我来审判他,你审判最后一个。”
纳恩面露失望,但并没有任何反驳,听话的把刀递给他。
杰克斯站着,居高临下的俯视林以年。
林以年紧绷着神经,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月光下的钢琴王子?”杰克斯笑,摸向林以年线条流畅的脖颈,食指和中指在大动脉处停顿了一下,开始慢慢往下滑。
“你和月亮很般配。”杰克斯说着,解开了林以年胸膛前的两颗扣子。
他肆意的摸着林以年脖颈处光洁白皙的皮肤,竟有些着迷:“在月亮下审判你是不是更合适一点?”
“……我觉得”林以年突然开口。
杰克斯正在描绘他的锁骨,听到他的声音,无意识地:“嗯?”
林以年抬头,眼睛注视着杰克斯,笑了起来。
“现在审判你更合适。”
杰克斯没从他的笑容里反应过来,只见林以年手臂在眼前一晃,一抹锋利白光一闪而过。
多年舔血生活,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杰克斯双臂在胸前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随即感到手臂一阵剧烈的疼痛。
就在这一瞬间,林以年飞快拔出他腰间的手枪,扣下扳机,一枪打在电脑屏幕上。
电脑屏幕碎成蜘蛛网,立刻黑了下去。
变故发生的极快,其余三个人反应过来,纳恩大喊一声:“杰克斯!”另外三个人举起枪对准林以年。
杰克斯抬手让他们停下,拔下深扎在手臂里的刀片,鲜血混成一滴,慢慢向下滴落。他说:“你很聪明。”
林以年枪口朝向他,沉静道:“过奖。”
杰克斯手指夹着刀片左右看了看,扔在地上。
林以年双脚还被束缚,他坐在凳子上,说:“你最好老实一点。”
杰克斯说:“我无所谓,你可以开枪试试。”
纳恩立刻叫他:“杰克斯!”
林以年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没有声响。
这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可惜,你失算了,”杰克斯不紧不慢地从他手里拿过枪,挂在食指上转了两圈,说:“这把枪,我向来只放一颗子弹。”
杰克斯慢条斯理地打开弹夹,在手枪里面塞进一颗子弹,重新卡在自己腰间,转过身,吩咐道:“再去拿来一台电脑,信号屏蔽系统让那群人快点做。”
纳恩恶狠狠瞪了林以年一眼,跑了出去。
杰克斯又说:“拿铁丝绳给他绑上。”
两名手下收起枪,找出铁丝绳,扣着林以年的双手,一圈圈缠了上去。
林以年没有反抗,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有抱着走出去的打算。他手上的绳索割开了,但没有办法快速解开脚上的束缚,且不说屋外究竟有多少人,以他的能力,还不能同时解决四个手持热武器的成年人。
首先打坏电脑,因为林以年清楚,这些所谓的审判活动,最重要的是示威和煽动,没有了观众,他们的“审判”就没有了意义。而且,他们既然敢光明正大的进行直播,为躲避警方的追踪,电脑安装有特殊的屏蔽系统,再去对一台电脑编写一组新的代码,多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就算最差的结果发生,他没能成功夺下抢,被当场击毙,也好过让家人看到自己被残忍杀害的画面。
杰克斯倚在门口抽烟,说:“把他的眼睛也蒙上。”
林以年被绑的很紧,铁丝勒进血肉里,黑布条遮挡住了视线,只能听到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凛冽的寒风夹杂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他的小腿微微发僵。
精神长时间的紧绷,大量高强度的运动,汗水早已湿透全身,又经过冷风一吹,林以年有些昏昏欲睡,他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他还不能睡。
可是加上视觉的消失,林以年意识渐渐模糊,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时间慢慢流淌,林以年模糊的意识中,可能是一两个小时,也可能是一两秒钟,外面突然爆发巨大的轰炸声,连带屋内也震了几下。
林以年瞬间抬起头,疲惫的精神一下子清醒起来,有人找到了他们!!
枪击火拼的声音混杂不断,越来越靠近门口,咣当一声,门被关上了,几秒后,又是一声轰炸,铁门爆破开,激烈的枪声近在咫尺,弹壳掉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声音渐渐小了,空气中没了震动,似乎趋于平静。
砰、咚。
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林以年敏锐的捕捉到那一点声音,心下一沉,用力挣扎起来,凳子吱吱作响,铁丝在皮肉里越陷越深,林以年不敢停顿。
那声音前不久他听见过,是手雷落地的声音!
越慌越乱,只有铁丝线不停在皮肉里翻转,时间很快,林以年猛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