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一中打了放学铃，应如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走进去去班级。
教室里的同学走了一半剩下一半。
剩下的一半里就包括程云风，他在最后一排靠边的位置磨磨蹭蹭装书包。应如是在后门小玻璃上看了一会，推门进去：“程云风。”
他扭头，惊喜溢出：“阿是！”随即表情换成担忧：“你下午怎么没来？出什么事了？”
上午的时候应如是告诉他中午回家吃不和他一起吃饭了，他就另找的伴。到下午上课，他就一直没来，一中不允许带手机没法联系他，程云风担心了一下午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现在整个大活人好好的站在他面前，脸上没伤，也没臭着脸，心情貌似还很不错。
应如是摇头，“没什么事，下午睡过头了不想来。”
“少放屁！你小子到底怎么了？”程云风不信，他会怕迟到？追着他到座位上不轻不重给了他一拳正中胸膛。
“真的，不骗你。有事我就说了。”
他才不会说于朝夕的事，于朝夕肯定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还是不对劲，你没来，新来的转学生也没来，你说你和她是青梅竹马，那你们……”程云风摸着下巴眯眼思考。
应如是整理课本的手一顿，以为他要把出事的话题转移到于朝夕身上。结果听到的是：“我靠！应如是，你跟她不会约会去了吧？”程云风一巴掌拍上课桌向应如是求证自己说的对不对。
程云风动静太大，招来没走的同学频频回头。
“……”他脑回路真清奇。
应如是扒拉下他挡着自己装课本的手，心里暗暗松口气道：“没有约会。你这脑子整天想什么？”
他的脑子就不会往正道上想想。
不是约会，程云风想不出别的了。他作罢，看应如是确实是没什么事回到自己座位上。
应如是此时装好了自己的书包去前面于朝夕的座位上。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座位，回神给于朝夕装课本。
女孩的课桌里面空荡，只有一个瘪瘪的黄色书包。
于朝夕的课本都在桌子上整齐摞成一摞。他清点桌上需要带回去做作业的课本，一本本塞进书包。
这时，冬扬优出去回来了。
她没想到应如是在这，再加上心虚看着应如是的眼神左右躲闪。
应如是装完站起来给她让出空地却没和她说话。
冬扬优坐进去内心纠结很久，决定还是问一问于朝夕吧。上午自己和她说的话好像是有点重。
“应，应如是。于朝夕没什么事吧？”她小声惭愧询问。
应如是迈出一只脚都想走了，冬扬优叫他，还是问于朝夕的事，看来她也不一定非常讨厌于朝夕。“她没事。下午突然肚子疼没来，我陪着她去医院了。”
他看冬扬优低下的头，又嘱咐一句：“别多想，不是因为你。”
那就好。冬扬优呼出一口气放心。
“于朝夕就是话多点，她人很好的。”
“嗯。”她知道，她不是讨厌于朝夕，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生来性情凉薄，能与谁真正的交心。
应如是只能说这么多，剩下的就要看于朝夕怎么发挥，冬扬优怎么回应的。
高中生功课多，两个半鼓的书包被应如是一个肩头背一个。
程云风追出去一把搂上应如是脖子低声说，“原来你是陪你那小青梅去医院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主动和冬扬优说，什么意思？哥们，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程云风看破一切的眼神套他。
“冬扬优嘴比你严，跟你说了就你那脑子指不定怎么瞎想，我刚到教室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胡乱想一通说我们约会，真说了我陪她去医院你是不是得胡说成我们双方家长都同意了。”应如是侧头瞟他说。
呃……他好像是会这么干。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对人家女孩有没有意思，喜不喜欢她？”
应如是停下，他望着太阳渐渐西下，白天湛蓝云密的天空染上一层红，天上的群鸟结伴飞过。
秋风吹过耳边，他感受到一丝凉。
应如是抬脚继续前行，留程云风自己风中凌乱。
于朝夕打开门，看到应如是背着两个沉重的书包双手插兜俯视她。
“拿回来了？”女孩看着他说。
“喏，你的。”应如是扯下黄色的书包带子给她拿进屋子。
于朝夕：“谢谢。”她去厨房拿那两个洗干净的杯子伸到应如是面前。“杯子，我都洗干净了。”
他低眸瞅着，透明玻璃杯挂着点滴未干的水珠，女孩白嫩的手指紧紧捏着。
“你想好好学习，不如以后我给你补课吧。”
答非所问。
于朝夕眨着大眼睛，回味这句话。
他不嫌弃自己笨吗？她放下杯子，指了指应如是又指向自己：“你，给我，补课？”
“我这么笨，无论学习多好的人教起来都吃力，你教起来会崩溃的。”
“于朝夕！”他突然音量提高叫她的名字。
吓了她一跳，于朝夕呆在原地不说话。
两人僵持着，应如是别过头就知道她没心没肺什么都不记，“你一点也不笨，你很棒。”
于朝夕想起来了，她以为应如是是说着玩的。
“你以后也不许再说这个词，相信自己好不好？”
应如是轻轻拍她的胳膊。
于朝夕的心像是有小猫在挠，痒痒的。她征愣片刻，点头。
“今天就补吧，我马上过来。”应如是拿着杯子出门。
“书包给我吧。”于朝夕冲他伸手。
那双小手又白又柔，书包这么沉，会把她的手勒出红印的。
应如是放餐厅凳子上，“放这，我马上回来。”
于朝夕目送他走出去，两家就是对门，几米的距离，于朝夕还关什么门，她右手提起应如是的小黑书包左手提起自己的小黄放进卧室书桌，站在门口等他。
应如是放下杯子去书房和林萍打了声招呼出去，他看到于朝夕倚靠着楼道的墙等他。
脸上浮起一抹绯红，“走吧。”
于朝夕点头，她先迈进去应如是跟在后面。“去我屋，书包已经拿进去了。”
应如是一转头确实没有了乖乖跟她去卧室。
于朝夕合上门，让他坐。
应如是没坐，四处环顾着屋里的摆设。
她倒是女生，屋里有一种清甜淡香味。应如是眼睛扫到床上，定睛在那个黄色蜂蜜小熊上。
他惊喜上前一大步，指着：“我能……”
“看吧。”于朝夕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微抖着手拿起来。双手轻轻抚摸上去，柔软的毛，熟悉的样子是他好几年前费劲力气弄到手送给于朝夕的。
是这个小熊，没错！没想到于朝夕还留着。
应如是拿着到她面前刚要张口，于朝夕抢过去：“这只小熊是我最喜欢的，你不可以抢走。”
应如是摸了她的熊好久，于朝夕以为他也看上了要抢走。
他笑出声，看女孩这么护着，不错的心情再加上一喜。“这本来就是我送给你的，为什么要抢回来？”
“啊？你送的？”抱在怀里的小熊于朝夕拿起来反复看记不起来。
“不对！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不是你。”女孩像浑身带刺的刺猬不让他靠近紧紧搂着小熊。
应如是解释说：“是我让李阿姨带给你的，你要搬走的那几天我感冒发高烧不能去送你，我就让应景替我把这个小熊给阿姨带给你。”他怕于朝夕不信，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
于朝夕看他诚实不像撒谎。好吧，信他一次。
“那谢谢你啦，我很喜欢它，每天晚上都要给它盖好被子睡觉。”女孩抱紧在胸前欢笑说。
于朝夕阴霾的心情过去，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开心。
应如是低头笑了两声，“那写作业吧。”
书桌前，一男一女并排紧挨着讲题。男生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等腰三角形，女生在旁边低头注视着。
应如是：“先看这道题，要求算出BC的长度，我们可以加一条辅助线进行……”
他吧啦吧啦讲了几分钟，在题最后结束得出的数字问于朝夕：“最后结果就是1！懂了吗？”
“……”鸦鹊无声。
该回复的人撑着脸颊手指绕着头发丝眼睛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
应如是手肘碰了她一下回过神。“嗯？”于朝夕受到惊吓，慌张看题。
空气静默，于朝夕低垂的头忍不住看应如是为什么不说话了？她眼神四处飘散，和男孩一不小心对视。她压制住内心的慌张，讪讪开口：“怎么不讲了？”
“讲完了。”
“……”
啊？！这就讲完了，她云游到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没回来呢。
“没听懂，再讲一遍。”于朝夕理直气壮要求。
是他自己要补课的，她已经提醒过了自己笨不好教，应如是想教就得承受她听不懂的后果。
“好。”应如是耐心微笑。
“答案就是1！”“懂了吗？”
这一次于朝夕认真听了，听到了一半还没会又神游天外去了……
“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走思。”于朝夕拍桌子立誓。
应如是信了她的鬼话，再讲了一次。
第三次，相对前两次好一点，最起码于朝夕整道题思路理解了。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
她再一次拍响桌子，激动跳起来。
“哦耶！我终于会了！”
应如是目光追随着她，看她像个袋鼠跳来跳去跳上床又跳下来，眼里漾出不可自抑的笑意。
“快下来，接着下一道。”他语气像哄孩子。
于朝夕会了一道就不想再往下学了，她想起还剩下没吃的翻糖蛋糕和应如是商量：“我能不能先吃完剩下的蛋糕？”
应如是摇头，“不能。”于朝夕会了一道就泄气可不行，必须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于朝夕站在床上，应如是站在地上。尽管应如是比她高出一个半的头，此刻站在床上的于朝夕比他高出可不止一个半的头，她居高临下看着掌握在手中的猎物：“可是我饿了。”
对，她饿了，应如是总不能不让她吃东西吧。
“好，吃完继续下一道。”
于朝夕兴奋跳下床，去找蛋糕。应如是摇头笑了笑：“贪吃鬼。”坐在书桌前做自己的作业。
一讲题于朝夕就走思磨蹭，照她这个速度，一晚上讲会一种类型的题就不错了。
他基础好，男孩到高中偏理科，于朝夕做的那些题他看数字就知道选什么。所以做起来毫不费吹灰之力五分钟做完半张卷子。
等于朝夕端着蛋糕进来，应如是全神贯注做最后一道大题。她在旁边不出声盯了半天，直到最后一个数字写在卷子上，他合上笔帽舒出一口气：“完了。”
“是完了，我要完了。”于朝夕俯身在他耳边轻呼。
应如是吓一激灵，猛然扭头差点和于朝夕来个嘴对嘴，就差二厘米的距离。
于朝夕也吓着了，两人同时向后退，她退坐到床上张大嘴瞪大眼。
靠！她的初吻差点就没了！还是应如是这个……
烦人！
于朝夕眉头紧皱，瞪他。
应如是心里莫名期待……不不不，他在想什么？
打住！
“吃，吃，吃饱了？”他说话都结巴。
“我给你送蛋糕，我把凯蒂猫吃了，这几个字你吃了吧。”于朝夕羞得不敢看他，侧头伸手。
“右边是你的叉子。”
“哦，哦哦。”应如是也不顾及面前的食物爱不爱吃，他囫囵吃下去缓解尴尬。
最后一个字被送进嘴里，于朝夕不眨眼盯着他吃完，见缝插针：“吃完了就继续吧，快点！我现在特别想学习，我爱学习。”
“好好好。”应如是狂点头。
两人并排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