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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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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养父和我爸......"沈青禾声音发颤,"一个养了楚医生的女儿,一个养了林大哥的女儿。"

阳光穿过纱窗,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冬梅的眼泪砸在结婚证上,晕开了"楚"字的一撇。沈青禾用拇指给她抹泪,抹着抹着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我打听过了。"沈青禾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林家当年住在青峦村西头,楚医生下乡巡诊时借住他家......"

林冬梅想起养父醉酒时念叨的话:"你娘...念书人...漂亮着呢......"原来不是胡话。

铁柱的欢呼声从院子里传来,两人赶紧分开。小家伙举着个纸风车冲进来:"姐!吴奶奶给我做的!"

晚饭是吴妈拿手的红烧鲫鱼。铁柱坐在两个姐姐中间,小嘴叭叭个不停:"青禾姐姐,你家的糖醋蒜比卫生院的好吃!"

"慢点吃。"沈青禾给他挑鱼刺,"明天带你去实验室玩显微镜。"

"真的?"铁柱眼睛瞪得溜圆,突然扭头问林冬梅,"姐,青禾姐姐是不是要当我姐夫?"

林冬梅一口饭呛在喉咙里。沈青禾拍着她后背,笑得直抖:"小鬼头,谁教你的?"

"王秀芹姐姐说的。"铁柱理直气壮,"她说青禾姐看你的眼神,像村东头二狗子看新媳妇......"

吴妈端着汤进来,闻言差点打翻碗。林冬梅红着脸给铁柱塞了块排骨:"吃饭都堵不住嘴!"

夜里下起小雨。沈青禾坚持送他们回招待所,一把黑伞下挤着三个人。铁柱困得直点头,林冬梅只好背着他。小家伙趴在背上嘟囔:"姐...青禾姐身上...有妈妈味......"

伞下的空间突然变得逼仄。沈青禾的胳膊挨着林冬梅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路过一盏坏掉的路灯时,沈青禾突然凑近,在林冬梅额头上轻轻一吻。

"晚安。"她的声音混着雨声,轻得像片羽毛。

林冬梅僵在原地,额头那块皮肤火烧似的。铁柱在背上咂咂嘴,睡得正香。

第二天一早,沈青禾就兴冲冲地跑来:"我有个主意!"她摊开笔记本,上面画着个简易厂房草图,"咱们自己搞药材加工!"

"哪来的场地?"

"我爸老战友的废弃仓库!"沈青禾眼睛亮晶晶的,"就在城郊,离药材市场近。"

林冬梅摸着图纸犯愁:"设备呢?"

"二手的。"沈青禾翻到下一页,"我已经联系了省药械厂的处理品。"

三天后,城西的旧仓库真的挂上了"青峦药材加工坊"的木牌。沈青禾用红漆在墙上刷了"发展中医药事业"的标语,林冬梅则带着铁柱把院子里的杂草拔干净。老药农张伯送来套旧蒸药灶,说是公社卫生院淘汰的。

"丫头,试试这个。"张伯从褡裢里掏出包黑乎乎的药饼,"按你说的九蒸九晒,金线莲的苦味去掉了。"

沈青禾掰下一小块尝,惊喜地抓住林冬梅的手:"真的不苦了!"她转向张伯,"张爷爷,这法子能教教我们吗?"

老药农捋着山羊胡直乐:"冬梅丫头早会了!她养父当年跟我学过。"

第一批金线莲饮片出炉那天,沈院长拄着拐杖来参观。老人家看着两个姑娘忙前忙后,悄悄抹了抹眼角。铁柱拽着他衣角问:"沈伯伯,我能帮忙吗?"

"能啊。"沈院长摸摸他脑袋,"你当质检员,尝尝药苦不苦。"

小家伙当真每批都舔,苦得龇牙咧嘴还要装严肃:"合格!"逗得大伙直乐。

傍晚收工时,沈青禾在账本上记下第一笔收入:县中医院订购的五十斤金线莲饮片,每斤两块八。林冬梅数着皱巴巴的钞票,突然说:"该给铁柱买新书包了。"

"买!"沈青禾大手一挥,"再给你扯块的确良做衬衫。"

铁柱举着风车在院子里跑圈:"我有新书包喽!"冷不防撞上个穿干部服的人。

"抱歉抱歉......"沈青禾扶住来客,突然变了脸色,"李科长?"

药材公司的李科长掸着衣摆上的灰:"沈同志,听说你们这儿......"他环视简陋的厂房,"搞得有声有色啊。"

林冬梅下意识把铁柱护在身后。李科长从公文包里取出个文件袋:"公司的新决定,全面收购你们的金线莲产品。"

沈青禾狐疑地接过文件,扫了两眼就皱眉:"收购价一块五?市场价的三分之一?"

"特殊时期嘛。"李科长推推眼镜,"而且...你们有经营许可证吗?"

沈院长咳嗽一声:"小李啊,我记得省里有扶持乡镇企业的政策......"

"沈老!"李科长赶紧鞠躬,"您别误会,我就是个传话的。"他压低声音,"周...周某虽然停职了,可他连襟在商业局......"

林冬梅和沈青禾对视一眼。送走李科长后,沈院长叹了口气:"明天我去找老战友说说。"

"不用。"沈青禾咬着嘴唇,"咱们按正规流程申请。"

夜里,林冬梅发现沈青禾还趴在油灯下写材料。她端来洗脚水,轻轻按对方肩膀:"歇会儿吧。"

沈青禾反手握住她:"记得咱们在山上挖的第一株金线莲吗?"她眼睛映着灯火,像两丸黑水银,"那会儿我就想,这姑娘真厉害......"

林冬梅耳根发热,蹲下来给她脱袜子。沈青禾的脚踝纤细,皮肤在灯光下像细腻的瓷器。她掬起热水浇上去,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冬梅,等听证会结束......"

"嗯?"

"咱们去给楚医生...咱妈上个坟吧。"

水盆里的月亮晃碎了。林冬梅低头揉着沈青禾的脚,眼泪砸在水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铁柱的梦话从里屋传来:"姐...书包要蓝色的......"

省医药管理局的门厅挤满了人。林冬梅攥着发言稿站在角落,白衬衫领子浆得发硬,蹭得她后颈生疼。铁柱蹲在地上玩玻璃珠,时不时仰头问:"姐,啥时候轮到咱们?"

"快了。"沈青禾蹲下来给铁柱系鞋带,蓝布裤的膝盖处已经蹭上了灰。她今天把辫子盘成了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林冬梅第无数次检查布兜里的银锁片和照片。窗外玉兰树的花影投在大理石地面上,随风晃动得像水波。她盯着那些影子出神,直到听见主持人喊:"青峦山金线莲项目听证会现在开始!"

会议室里飘着茶水和香烟的混合气味。长桌后坐着七位评委,最中间的白发老者面前摆着"专家组组长"的牌子。林冬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旁听席第一排的王总工程师——他今天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和身旁的干部低声交谈。

"首先请省药材公司代表发言。"

王总整了整领带走上发言台。投影仪嗡嗡作响,墙上出现几张图表。"王氏抗疟素经过三年研究,已完成临床前试验..."他侃侃而谈,不时用教鞭指点屏幕上的分子式。

沈青禾在笔记本上写:「全是剽窃我们的数据!」推给林冬梅看。铁柱好奇地伸手去摸钢笔,被林冬梅轻轻按住。

"......因此,金线莲提取物的专利理应归我公司所有。"王总鞠躬时,目光扫过林冬梅这边,嘴角抽了抽。

主持人刚宣布进入质询环节,沈青禾就举起了手。她走到发言台前,先向评委席深鞠一躬:"我是省药材研究所技术员沈青禾,这位是青峦山药材种植合作社代表林冬梅。"

林冬梅站起来时差点碰翻茶杯。她学着沈青禾的样子鞠躬,听见台下传来几声轻笑——大概是在笑她僵硬的姿势和土气的蓝布裤。

"我们认为..."沈青禾的声音清亮如溪水,"金线莲的传统用法早在《滇南本草》中就有记载,现代研究只是对其科学验证。"她打开文件夹,"这是我们收集的民间验方和实验数据对比。"

评委们传阅着资料交头接耳。王总突然插话:"民间偏方缺乏科学依据!"

"是吗?"沈青禾转向门口,"有请青峦村老药农张伯现场演示。"

满座哗然中,张伯背着竹篓走进来。老人从篓里取出小石磨、陶罐等工具,当场研磨起金线莲干品。药香弥漫开来,铁柱好奇地凑过去看,被张伯塞了块冰糖在嘴里。

"九蒸九晒古法..."张伯边操作边解释,"去苦味存药性,我师父的师父就这么教..."

王总拍案而起:"这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传统智慧的价值。"沈青禾不慌不忙地打开投影仪,墙上立刻出现两组显微镜照片,"左边是古法炮制的样本,右边是现代工艺的,活性成分保留率高出18%。"

评委席一阵骚动。白发老者戴上老花镜仔细对比照片,突然问:"小林同志,听说你最先发现金线莲的特殊用法?"

林冬梅的舌头突然打了结。沈青禾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我养父教的...他说是跟楚医生学的..."

"哪个楚医生?"一位女评委问。

沈青禾接过话头:"1973年牺牲在青峦山的楚因医生,她最早发现金线莲治疗疟疾的功效。"她拿出那张医疗队合影,"而王总的父亲,正是当年那辆事故车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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