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阳感觉这段时间做什么都不顺，工作上频频出错，和秦向东也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

他太焦虑了，像一只困兽。

他被经理训得跟孙子似的这天，被余鹏飞看见了。

被骂完后，他躲在厨房后面抽烟。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了一脸笑容的余鹏飞。

他赶紧扔掉烟头，踩灭，打招呼：“余老板。”

余鹏飞拍拍他的臂膀，示意他不用紧张：“不用这么拘束，我们其实差不多大，别搞得我像个糟老头子。”

余鹏飞和他开起玩笑，他放松不少，两个人便聊起来。

“你们经理可真凶啊，如果是我，早不干了。”他说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有意无意地暗示林初阳。

林初阳笑笑：“是我不在状态。”

“谁还没个出错的时候？”余鹏飞不在意道，“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实在憋屈得很。”

林初阳没吭声，在外人面前说上司坏话，是大忌。

余鹏飞也不在意没得到共鸣，他拿出烟，给林初阳递了一根：“来不来一根？”

林初阳接过烟，余鹏飞上前替他点燃。

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清林初阳的眉眼，眼皮很薄，低垂着的时候，有股无辜的味儿。但他一抬眼，黑沉沉地眼珠子看人，有股狠劲儿。

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这个人，他要定了。

林初阳抽着烟，余鹏飞盯着他咬着烟蒂的唇，低声说：“你厨艺那么好，完全撑得起自己的餐饮品牌。我其实一直想投资餐饮，林初阳，你知道我一直很看好你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

林初阳抽烟的手一顿。

余鹏飞继续蛊惑他：“自己当老板就不用被这么骂了。”

林初阳委婉拒绝：“我入行时间还太短，自己创业恐怕还不是时候。”

余鹏飞不同意：“别妄自菲薄，你入行的时间是你们那群人里最晚的，但确是进步最大最有天分的，有时候老天赏饭吃，挡也挡不住。”

林初阳还是笑着摇摇头，他是一直朝着自己创业的方向去的，但那要等他升上高级厨师再说。

余鹏飞还在拉拢他：“你的本事，加上我的投资，绝对比你现在拿那么点死工资要强，而且强不知多少倍。”

林初阳一愣。

他如果能赚更多的钱，秦向东是不是就不用想着给他减轻负担，不用那么辛苦，是不是……可以不用离开他？

他有点动摇了。

余鹏飞见他出神，微微一笑，给他留下一个名片：“如果改变主意，就打这个电话找我，我们进一步详谈。”

林初阳拿着那张小卡片坐在沙发上出神，秦向东坐过来两指一夹就抽走了。

“哥在看什么？余鹏飞？是什么人？”

林初阳把视线从名片移到秦向东脸上。

他的男朋友已经越来越成熟了，昨晚估计又学到很晚，眼底还有淡淡青黑，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十分碍眼。

“一个投资人，他想拉我投资做餐饮。”

秦向东将名片往茶几上一扔：“别听他的。哥，创业风险很大，等我毕业了我和你一起。”

林初阳皱眉：“你有你的路要走，掺合我的事干什么？”

他读的工科，和他一个厨子完全不搭边。

秦向东不爱听这话，也皱起眉：“什么叫我有我的路走？”

林初阳好脾气地解释：“你有你想做的事，不要因为我耽误你。”

秦向东马上接：“我想做的事就是完成所有你想做的事。”

林初阳：“……”

如果是之前，他会因为他的话感到感动，觉得甜蜜。但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只会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他的绊脚石。

他是秦向东，他不该只是为他存在，他值得更好的。

林初阳：“可我不想让你插手，我们应该有各自的目标，而不是成为别人的附庸。”

秦向东感到失望，他觉得他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明明还是这个人，明明还是每天朝夕相处，但他就是不一样了。

他好像在和他慢慢划清界限。

“是因为李东明吗？”秦向东忽然问出口。

林初阳没明白：“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秦向东又不说话了。

林初阳把名片收起，暂时略过这个话题：“我也还在考虑，不一定就答应他了，再说吧。”

但他时间确实不多了，他只想尽快赚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成为支撑他和秦向东走下去的后盾。

所以当天晚上，他就拨通了余鹏飞的电话。

“余老板，我考虑好了，我想跟着你干。”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余鹏飞好像在运动，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明天来找我，地址我发你手机上。”

林初阳听出对面有些不对劲，他想到些什么，赶紧红着脸挂了电话。

那头余鹏飞接完电话，像磕了药似的，直把□□的男生蹂躏得尖声求饶也不停歇。

林初阳回到卧室，秦向东已经睡着，他轻手轻脚地躺下，不一会儿也沉睡过去。

夜，寂静无声。他睡着后不久，手机忽然无声亮起，与此同时，秦向东也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撑起身观察了林初阳一眼，发现他呼吸沉稳，于是将亮着光的手机拿来。

一条短信。

“明天中午 12 点，索希娜酒店808，我等你。”

发件人显示“余老板”

是那个余鹏飞？

秦向东本能地感觉不对劲，谈什么生意要去酒店开房？

他下床，打开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余鹏飞的相关资料。

第二天上午，林初阳给饭店请了假，打算直接从家里过去。

恰好秦向东也在家。

他看着他哥穿上西装，一身商务打扮，眼神晦暗。

“哥，这个余鹏飞怕不是什么好人，你真的要去吗？”

林初阳调整着领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查到他一些传闻，玩得很开很大，令人反胃。”

林初阳好笑：“传闻而已，再说，我这么大一个男人，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吗？谈不拢就撤，没什么大不了。”

他收拾好自己，见秦向东还杵在那儿，安慰他：“我有不对劲就跑，不会把我卖了的，你快去上学吧。”

808 门口

林初阳刚敲门，里面立刻有人来开门，像是时刻等着他似的。

余鹏飞穿着一身浴袍出现在门后，林初阳心里警惕，面上尴尬：“余老板在洗澡啊？那您先忙，我在外面等一会儿。”

余鹏飞大大方方往后一让：“我没出门不爱换衣服，随意惯了，你进来吧，别拘谨。”

林初阳放松了一点，都怪秦向东，让他草木皆兵了。

他进门，房间里很香，不知道熏了什么。

余鹏飞给他倒水：“喝水吗？”

林初阳到底还是听进去了，摇头说不用。

余鹏飞又端出客房送来的西餐，摆在他面前。

“吃饭没？来吃点？”

林初阳依然摇头：“我吃过了，余老板您自己享用吧。”

余鹏飞拿着刀叉，对着他笑：“林初阳，你防着我干什么？你这样，我们怎么合作？”

林初阳陪笑：“没有没有，我是真不饿不渴，来之前刚吃完。”

余鹏飞也不为难他，低头切牛排：“行，我信你。你知道，我相当看好你，就觉得你有前途。”

林初阳坐在沙发上听他说。

余鹏飞一直夸他，却一直不进入正题。

他的一顿饭都快吃完了，还没说到合作的事。林初阳坐不住了，他主动提起：“余老板，不知道您打算投资多大的餐厅？”

余鹏飞擦擦嘴，站起来，边往他身边走来边说：“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林初阳不解：“我？我只能负责后厨……”

话还没说完，他隐隐感觉不对劲。

他的头开始晕起来了！

余鹏飞趁机坐到他身边，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一个将他拥住的姿势。

“你能负责的可多了，不要小瞧自己，比如……负责伺候我……”

林初阳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往前几步远离他。

他心里恐慌极了，一边警惕地看着余鹏飞，一边在心里复盘，到底哪里中招了，他没吃没喝，没碰这里任何东西。

怎么会……

好香……

香薰！是香薰！

他的头开始越来越晕……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紧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他迈着软绵绵的步子，用自以为很快的脚步跑到门边。

余鹏飞像看戏一样随他发挥。

这药力上来没有人能扛得住，他一点都不担心他逃走，顶多出了门就倒，之后再抱进来就是，那样还更有情趣。

想到这，余鹏飞端起红酒，微笑着静静欣赏林初阳的挣扎，仿佛是等着猎物入网的毒蜘蛛。

林初阳的手使不上劲，他趴在门上，握着门把手，几次都失败了。

脑门上全是汗，从来没有觉得一个门锁能重成这样！

就在他绝望之际，突然，拍门声响起！

“咚咚咚！”

“哥！”

是秦向东！

他燃起希望，肾上腺素飙升，手上终于有了点力气，他试着拧开门。

余鹏飞脸色却是一变，他放下酒杯，起身要来将林初阳拉回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门口秦向东的呼唤声也越来越大。

“哒，哒，哒，哒……”

“咚咚咚！”

“哥！哥你在不在？哥！开门！哥！”

“啪嗒。”

门终于开了。

林初阳浑身湿透，瘫软着倒进秦向东的怀里。

“哥？哥你怎么了！”

余鹏飞也刚好走到门边，他嗤了一声。

晚了一步，今天吃不到了。

秦向东看到余鹏飞，当即红了眼，他把林初阳轻轻放平，然后冲上去，对着余鹏飞的脸就是一拳！

余鹏飞穿着浴袍和拖鞋，手脚施展不开，又一时不防，被秦向东一顿好揍。

秦向东甚至存了杀他的心，一拳一拳，拳拳往他脑袋上脸上捶，余鹏飞刚开始还求饶，后来连求饶声都没了。

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地毯上也是血，秦向东自己的手骨捶到骨折他都没发现。

尚有意识的林初阳害怕秦向东真的杀人，他勉力起身，使出浑身力气喊他：“秦向东，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秦向东！秦向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唤回了秦向东的理智，他慢慢停手，坐在一旁喘着粗气缓了缓。

他走向林初阳，小心翼翼地扶起他。

“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初阳感觉身体越来越软：“我……”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声“砰”！

是硬物撞击的声音。

秦向东的身体随即慢慢软了下去。

林初阳惊恐地发现，余鹏飞正满身是血地拿着一个烟灰缸站在他们身后！

“啊——”

看着秦向东脑后流出的血染红了地毯，林初阳失控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了血，血红的地毯一瞬间变作了血红的大理石地面，秦向东倒地的身影忽然换成了林家栋，又像是秦思远，不，不，那是他妈妈杨杏雨！

那到底是谁？为什么都死了？

谁杀的？是谁？

是这个人，这个人是凶手！

他要杀东东，他要杀东东！

不可以……不可以……

林初阳再次清醒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刀身已尽数没入余鹏飞的身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