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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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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席间坐好,没多久沈映蓊听到身后有一阵躁动,比先前要热闹些,隐隐地,有人提到闻郁的名字,她望向那边,看到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席宴上。

2班班主任也就是今天的新娘,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他身后。

闻郁在旁人的提醒下回头,而后迅速起身。他站直后也是略略低着头,模样恭敬,似乎一直在听对方讲话,偶尔才会回几句。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隔着人群,沈映蓊看到那双眸色浅淡的眼睛望向自己。

她愣了下,就在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时,闻郁已经收回视线。

一对新人举着酒杯走到7班附近,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句:“祝我们7班班草邱志远同志脱单成功!恭喜杨雨润女士抱得美男归!”

老邱穿得繁复又正式,本就局促,现在被众人起哄,被勒得通红的头更是大了几分。

2班的人也不甘示弱:“2班娘家人在这儿呢!”

“同窗三年争三年,这次两班班主任喜结连理,以前种种过往不究,我谨代表7班的同志,宣布从今以后7班无条件归顺我2班!27永存!”

这话引来隔壁桌7班人大声反驳:“明明是72!”

学生闹作一团,新娘子被逗得哈哈大笑,老邱像颗煮熟的虾球,牵着对方的手,低声嘀咕:“你也不管管你们班的学生。”

新娘子挑眉:“你有意见?”

老邱立即怂了,一副老实受气包模样,逗得众人更是大声喧哗调侃,场面一度喜气十足。

不远处,沈映蓊出神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这一幕太过熟悉,从高一时期,就常常在教务室上演。

只是她也从来没想过,那个总是冷脸的、阴晴难定的2班班主任,会和好脾气的老邱成为相伴一生的爱侣。

因缘际会实在是个神奇的东西。

看着老邱捧着酒杯笑眯眯走近,她心头涌上些不可名状的感动。

身旁几个感性点的同学眼睛都红了一圈,老邱乐呵呵地,被自己学生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走到沈映蓊面前时已经有了醉意,花了好几秒的时间辨认她,确认眼前并非幻觉后,嘴巴不自觉张大一瞬。

沈映蓊不是能言善道的一类,现学现卖地说着讨喜祝福的话,之后便有些紧张,为她这么多年的销声匿迹。

她不如别的学生活跃,也不如别的学生优秀,或许这么久时间不见,老邱早就把自己忘了。

但此时的老邱复又笑眯眯感叹:“七年不见了啊,老师都联系不上你,怕你赶不上参加婚宴。”

沈映蓊闻言,表情稍感诧异,她本以为老邱也会如同其他人一样,为她的出现感到突兀和不解。

“你会来的,”老邱对此很是笃定,他笑着碰了下沈映蓊的酒杯,“因为你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学生。”

沈映蓊怔在原地,愣愣目送老邱转换下一个战场继续。

三巡过后,众人都或多或少有了醉意。

沈映蓊在不远处坐着,看到2班的那群人围着闻郁,像是在起哄,他不得已站起来,喝了三杯之后还不被放过,他笑容都有些无奈,又说了句什么,一群人又瞬间兴奋,就连看热闹旁听的新郎新娘也忍不住招呼全体一声:“走走走,看流星看流星!”

和曾经读书那会儿一样,大家一窝蜂挤了出去。

转眼宴客厅已是一空。

沈映蓊犹豫着起身,在想要不要和季苒婷打过招呼再回家时,先前那个和她很不对付的赵江源再次走过来。

这一次,他似乎很是窘迫,态度不再嚣张轻蔑,可能是底气不足,讲话也变得不流畅起来:“那个……不好意思,我刚才可能是喝多了,就有点脑子犯浑,说错了什么,希望你见谅。”

沈映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是真心来道歉时,才开口:“你跟我道歉没用。”

赵江源神经一绷,也忍不住烦躁了,但还是压着脾气:“啊?那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别迁怒别人……”

沈映蓊:“你刚才对季苒婷说了很难听的话,你向她道歉。”

“……”赵江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古怪地看了她好几眼,直到发觉对方又开始蹙眉,他才清醒过来,连声答应,“哦哦这肯定的,我等会儿就去找她跟她说声对不起。”

沈映点点头,要离开时,她回头又看向对方。

赵江源还在出神,表情像是有些纳闷,而后,就看到沈映蓊同样一脸犹豫地、迟疑地问了个奇怪的事。

“你跟季苒婷很熟吗?”

赵江源心想这是个什么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还行,之前两个班的人参加过几次活动,她人不错,有交集。”

沈映蓊又问:“那她那个劈腿的男朋友?”

赵江源恍然:“你说这个啊,我也认识,成,要是等会儿仨扯起头花来我帮着上去劝一手,不是啥事……”

沈映蓊索性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不是,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帮她踹那渣男几脚。”

赵江源:“…………”

*

酒店花园廊檐处,闻郁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赵江源说话。

“……你猜她怎么解释的?她说物尽其用!精神病打人不犯法!”赵江源回想起来差点没气吐血。

关键是她也不是存心气他,倒像是真的这么觉得,最离谱的是被她这么说他也只能含血点头,赵江源觉得今天晚上的憋屈程度完全可以排进自己人生履历的前三名。

闻郁视线落在不远处,听到这里才回过神,“那帮了吗?”

赵江源一脸惊异地看着闻郁,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绝望闭上双眼,认命般吐出口气:“帮了。”

闻郁没忍住笑出了声,抬手拍了拍赵江源的肩膀以表同情。

赵江源见闻郁还能开得出玩笑,肩上的担子也松了不少。

仔细回想一下先前和沈映蓊的对话,不自觉地,他也跟着开始笑,确实挺逗的。

“我觉得沈映蓊这个人好像有点怪,说不上来。”他皱着眉,“好像有的时候很好,有的时候,又很……”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把她和那种刻薄、寡情的有钱人家大小姐形象联系到一起。

如果不是高三那年,他们几个陪着闻郁一起混进那场宴会,看到沈映蓊对闻郁的那副模样……

“所以形势比人强。”闻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突兀地开口。

“你现在也今非昔比了。”赵江源正色道。

“但总有山外山人外人。”闻郁表情淡淡。

赵江源没法否认,旋即又问:“沈映蓊她爸真的有说过考虑和你合作拿下宁市的项目?”

闻郁点点头。

“看来这老头子还挺有眼光的,知道惜才。”赵江源也替闻郁感到扬眉吐气,一脸高兴。

闻郁唇角勾起,回想着不久前在立嘉某个酒会上偶遇沈方淮时,对方和他的对话,心下嘲讽。

至于前段时间由此生的传闻导致郑氏开始动作频频,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而这些事大多都出自沈灵均的手笔,只是近期对方大概也自顾不暇了。

“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她了……”犹豫半天,赵江源终于还是问出那句盘桓在心头许久的话,眼神担忧。

闻郁偏了偏头,面露困惑。

“又”?

或许这个“又”字身后跟着的是“泥足深陷”,或者是“万劫不复”,再具体一点,或许是粗暴地磋磨人的尊严,假如是幅画面,那或许是总也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和台阶顶点的姐弟、打碎在脚边的名贵古董、即使是面具也无法阻挡的落在身上如同烙印一样奚落怜悯的许多视线……

风穿过。

闻郁感受着自己骤然升高的体温正在缓慢下降。

他把赵江源那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一遍。

“没有,没有又喜欢上她。”

赵江源听他这么说,放下心了,但又想到个事:“可为什么不能跟她讲?我觉得她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清楚那些事,要是知道当时害你保送名额都丢了,说不定一心软一愧疚,就让她爸把项目给你了?”

闻郁无意再重复无聊的废话,笑了笑:“不能,就像你说的,如果她知道了,就只会心软,只会愧疚。”

赵江源简直想不通闻郁的脑回路。

闻郁表情很淡,夜色覆在眉眼之上,稀薄的灯光无法穿透。

“可我要的不是她的心软和愧疚。”

这么说,赵江源觉得有几分道理:“也对,毕竟这事儿成与不成还是在她爸那儿拿捏着。”

“所以,以前的事,大家都不会对她说的对吗?”闻郁看到她走过来,也直起身子,朝赵江源温和笑道,“毕竟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赵江源忙不迭点头,他觉得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听懂,原本想仔细追问闻郁和沈方淮关于合作项目的谈话细节,余光一瞥,连忙住口,找了个理由提前离开了。

沈映蓊龟速挪到廊檐下,在闻郁面前站定。

“你还没走,正好可以留下来看今晚的流星,”闻郁安静几秒,斟酌着开口,“要过去他们那边吗?”

其他人都在河对岸的那片草坪。

“不用,”沈映蓊拒绝他的提议,语气一如此时的灯光一样微弱,好像随手就可以掐灭,“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闻郁放低声音:“有,但是我们先换个地方再好好说?”

沈映蓊的再次拒绝显得有些固执,“这里就很好。”

在花园的这个位置。

她觉得这就是谈话最好的地点。

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在,只有花园入口处两盏微弱的花园灯,不用看得很清楚。

很多时候,太过清楚反而是件很难堪的事,只要有一个模糊的方向,她就总能走出去。

闻郁脚步就此顿住。

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沈映蓊心里很乱,根本没有看着他,她视线略略放低,盯着他大衣下的第二颗衬衫纽扣。

沈映蓊定力不如他那样好,干脆道:“算了我先说。”

说完又安静下来。

“你……”闻郁见她始终不开口,沉吟了会儿。

结果才说了第一个字,沈映蓊蹲了下去。

“我头好重,我要蹲一会儿。”

“……”

“我们就这么说。”她酝酿片刻,放下捧着脑袋的手,才继续开口。

结果她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和孟凝关系怎么样?”

“想知道?”闻郁倒也不诧异,甚至可以说,似乎早就在等她询问。

他微微笑着拿出手机回拨一直没接的好几通电话,对方接通的同时,他俯身将手机贴到沈映蓊颊边。

紧跟着,沈映蓊听到对面熟悉但又显得异常暴躁高亢的声音,跟轰炸机一样不断往她脑子里扔核弹:“接了?我操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病!你们结婚了?!结婚?!你们怎么结婚的!好好好,还瞒着我是吧,把老娘耍得团团转,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我就警告过你,你去找她了是不是?现在你离她远……”

“就是这个关系。”闻郁淡淡道。

孟凝吼得如同外放,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映蓊脑瓜子嗡嗡地,小心翼翼开口:“孟凝,是我。”

电话那头猛虎咆哮的声音霎时被掐断,一秒转换成被人捏住命门的小鸡仔,安静几秒后,扭捏道:“……你就在那里不要走动,我过来找你。”

挂了电话,闻郁平静地接受着来自沈映蓊的,一言难尽的眼神。

他冲她晃了晃手机,如同宽慰她一般,补充道:“从高中起就这样,我都习惯了。”

沈映蓊:“……”

沈映蓊有些后悔问他这个问题,搞得像是他挨骂是因为她挑起来的事端一样,于是先声夺人问道:“你没跟她讲我们结婚了吗?”

暗示他做事不地道,被骂也是应该的。

闻郁四两拨千斤回去:“我以为你跟她说了。”

沈映蓊哑口无言。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个以后我再跟她解释,现在有另一件事。”

自己和他还有别的账要算。

“你也是一中的学生,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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