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想杀你。”
笑话,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带来的物资,就算是当初魏良平为了抓他斥的巨资也不允许他们拿战神立威啊。
更别说跟他混熟了的那几个小孩儿,个个都是军中精英,回京后立马就能加官进爵的。
“那就好,剩下的你们商量吧,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桃净不准备参与决策大事,但如果是上战场当个先锋军还是没问题的。
桃净没想到这一句话给自己找来个大麻烦。
桃净站在台上尴尬得脚趾扣地,虽然他之前经常登台演出,但激情演讲这种事他还真没干过。
桃净不情不愿地被抓上了演讲台。
“大家好,我是桃净,我曾奉皇命出使莱越,见到了南咸皇子的恶行,在莱越,他作为客人,自知和谈无望,派人劫持莱越的公主,威胁莱越陛下出兵支援。
“幸而莱越陛下明辨是非,与九皇子配合传递消息,救出公主,还给我们送来了那么多补给,但这并不能抹掉南咸的恶行。
“这一路走来,多少百姓受到洪水波折,家园有损,田地无收,又有多少人因为那屠夫家破人亡。
“而那端坐高台的南咸陛下,却忠奸不分,任由恶人把持朝政,将忠臣良将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时桃净整个人都泛起一股淡淡的死意。
但看着台下义愤填膺的众人,还是给了他说下去的力气,虽然下面那些人大多都是气氛组,是经过培训的。
想到端坐在皇城发号施令的云景华,在营帐里躺着的沈义璞,和站在一旁干看的魏良平,桃净心里极度不平衡,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们破除万般阻碍才来到这里,我们只有继续前进,才能不枉费这一路的艰辛。
“我们是拦住那些罪人不再继续作恶的屏障,是给南咸百姓带去希望的火光,虽然罪人凶残奸恶,但只要我们振奋起来,拧成一股绳,聚作一颗心,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做不到的。
“我们打过胜仗,我们中过奸计,我们见证过血与泪,就更加明白不能放任这种祸害留在人间。
“……”
“但大家记住,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和那南咸不同,我们可以在战场上建立功勋,但绝不能伤无辜百姓分毫,若有违背,军法处置。
“今日,咱们师出有名,明日,我们名垂青史!”
“这碗酒喝完,咱们就直捣南咸皇宫,将那不忠不义的小人拉下高台,受万人唾骂。”
“战!”
桃净在魏良平欣慰的目光和众人壮志凌云的眼神中偷偷从一侧离开。
“不是,凭什么啊!凭什么让我上啊,他们的礼官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完了完了完了,这半年别想睡个好觉了,这是每天晚上都得尴尬一次的程度了。”
“他手下那么多人,还挑不出一个能讲几句话的吗?为什么非要我来啊!”
桃净这边还在吐槽,魏良平已经整军出发了,留桃净和沈义璞看守大营。
南咸士兵本就对他们将军的行事颇有微词,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是否安全,再加上前几天萧净的消息,整个军营都气息奄奄的。
北淮大军压境,趁机投降的也有不少。
一旦这种风气形成,整个南咸就如一盘散沙,将士都做好死战的准备了,没想到一路如有神助,战争一场场胜,庆功宴一次次开。
“那章圭老贼退守嶂阳城,那里地势极高,怕是不好攻城。”
等破了嶂阳城,之后就是胜券在握。
“强攻不是不行,但一定伤亡巨大,而且,那章圭说不好会再来一次。”
强攻本就困难,而且这嶂阳城更是天然的水攻城池,若是和其他国家打仗,说不定还能水攻逼退敌军。
但那章圭不可能顾及百姓士兵,被迫退出嶂阳城,只会用百姓的命往坑里填。
三人再一次坐到一起,这次沈义璞的伤早已痊愈,中间的沙盘上是嶂阳城的地形,山石作墙,曲水相绕。
就算他们硬生生打进去,也会被那章圭老贼下了饺子。
“萧将军,你怎么看。”
魏良平热衷于问桃净的想法。
“你们怎么又把我叫来了?”
桃净闲散了一段时间,小兵照揍,庆功宴照吃,已经快把上次的心理阴影抹掉了,没想到这两人又派人来叫他。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有陛下旨意,下令你当副将。”
魏将军取出诏书。
“昨天刚到的,新鲜出炉的圣旨。”
桃净脸色一变,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少傅桃净,智谋过人,武艺高超,出使莱越有功,在与南咸的战争中屡建奇功,重创敌军,其忠勇之心可鉴日月,特封其为副将,以彰其功,与沈副将共同协助魏统领,早日攻破南咸,钦此。”
“臣桃净谢陛下隆恩。”桃净恭敬地行礼。
“桃将军,快起来出谋划策吧。”魏良平双手递过圣旨,就没再管它的去向。
“水攻。”
“不行,那样伤亡太重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往城墙上搭云梯。”
还没等魏良平说话,沈义璞就出声打断了桃净。
“我可没说这水就是水。”桃净将沙盘上的小陶偶放到了红色旗子旁边。
“看来这位章将军,是又想故技重施了。”
次日中午。
嶂阳城内人心惶惶。
“现在城已经封死了,早知道就跟着乡绅老爷们跑了。”
“你这条烂命值几个钱,人家跑带的是金银细软,你把家里的被褥扛上?”
“也是,没等跑出几里地,就饿死了,今年庄稼长得不好,就算天天守着这片地,都不一定能熬过今年。”
“被水淹死也好,省得到时候活活饿死。”
“哎,那北淮的也不敢来打,早点把那畜生弄死才好。”
“听说前面几个城,被北淮打下来的那些,人家发钱发粮,吃的用的,可都是军粮。”
“你们怎么能长他人志气,我们也不是没赢过,前几天不是大获全胜了吗?”
“哎,你小子怎么说出这种话的,那可是是死了一城百姓换来的,怕就怕,他章乌龟想再打一场胜仗。”
“别说了,都回去吃好喝好吧,不看那北淮都不敢往里打了吗?他们是拼不过章乌龟那残兵败将吗?那是给我们寻活路呢。”
战事焦灼,众人先前都不敢在外聚集,生怕被哪个路过的小队长抓起来。
但现在也没人管这些了,朝廷派来的大军死的死伤的伤,要不就是犯了大错革职查办,这会儿还能出来晃悠的都是些老油条,兵痞子。
虽各个浑身戾气,但没人会去逮着老百姓欺负,顶多踹一脚挡路的石头。
有些还爱蹲在大家旁边听八卦,听到骂章乌龟,更得来掺一嘴,等骂过瘾了再被同行的其他人拉回去,结果第二天骂人的就成了那个拉人的。
“憋屈死了,当初那些和咱们一起守城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咱们还得看那章狗贼多长时间。”
“连咱们将军都投敌了,我也好想去北淮啊,话说你们都准备好东西了吗?看这样子那章狗贼又要放水了,话说这次应该能跑掉吧,我还想回家陪家儿老小呢。”
“我娘给我传信了,家里现在挺好的,没受水灾,但如果再来一次,可真说不定。”
“要不是那章狗贼看得紧,我早跑了,天天盯着我们这几个人,没承想跑北淮去的都是他的兵。”
“但是我插一句题外话哈,你们觉没觉得现在城里这个情况有点眼熟。”
“没觉得,你瞎说啥呢!”
“咋我们还不能骂他章乌龟两句了?”
“你说说说,啥都往外说!这话能瞎说吗?嘴里没个把门的!”
“对对,我瞎说的,就是昨晚没睡好,你们别骂人啊。”
嘴里话是这么说,但围着一圈儿的人都露出了极其诡异的表情,和城外那位副官几乎一模一样。
“行了,大家回去歇着吧,怕是再不睡,仗都没得打了。”
“行,眼睛睁着防敌人,耳朵闭着睡大觉。”
“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就能见着呢?”
“呵→_→”
“呵~”
深夜,桃净拿着魏良平给的简易地图,从副官那儿薅来的盔甲,绕嶂阳城背面混入城内。
他没准备靠那些军民投降拿下嶂阳,军队里的森严阶级不是几句挑拨离间就能轻易瓦解的,他这么做不过是给自己留个退路。
军营内松散的守备让他十分担心,生怕里面有埋伏,但没想到直到混入主帐都没人发现他。
灯火通明的主帐外守着百余人,好像生怕没人知道这里住的是他章圭。
“谨墨皇子紧急传信,请诸位通报将军。”
夜晚人的警惕心本来就弱,军内那么多人也不可能人人都认识。
桃净让城外萧净手艺非凡的属下给他改了下面容,穿上厚重的盔甲也看不出他的身形。
拿着卫谨墨的令牌就镇定自若地入了营帐。
“殿下找我何事?”
章圭迅速穿戴整齐,威风凛凛的将军坐在帐内的交椅上,同样的场景,他比桃净像样多了。
“来送殿下和莱越陛下谈判的密信。”
桃净弯腰将手中的盒子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