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失去莱越的消息,云景华派人确保桃净安全后,全力专注边境战事。
三个月的时间,沈义璞连破六城,接连失误的南咸主将被皇帝处死,新任将领虽经验不足,但手段狠辣。
不惜用一城百姓的性命设局,诱敌深入,水淹整座城池。
没有做好准备的沈义璞身受重伤,军队损失惨重。
“畜生,两国军队装备精良,尚有余力自保,毫不知情的百姓只能等死。”
决堤的河水不只淹了一座城,沿路的各大城镇都受到了波及,甚至辐射到莱越部分地区。
今年本就雨水成灾,再有这么一遭,百姓怕是撑不到冬天。
北淮前线失利,暂时休整,之前预言的冰雹更是落到已被攻下的城池之内,将士身心俱疲,士气衰竭。
做出预言的钦天监郑大人也受到了牵连。
…………
边境,两军营帐三十里外。
“将军,城内百姓已得到妥善安置,但那莽夫行事凶残,我们也没能预料,能救出的百姓我们都尽力救出了,但我们的银钱不够,药材还是短缺。”
本该在莱越皇宫的桃净已经出现在战场附近。
“很好,物资的事我来处理,如今两军退守,你们小心行事,将这件事处理完,你们就回家吧。”
萧净将军留在边境的亲卫一直在暗处隐匿,顺便勘察战事,眼见情况不对,就出手救了百姓。
当时洪水来临,两军迅速退守,正好方便了他们暗度陈仓。
桃净这次和他们是不同的立场,之后的事情不该把他们掺和进来。
“将军,您真的效忠北淮了吗?”
村民装扮的人看着桃净,眼睛里是不容违抗的坚定。
桃净想了想,他们大概是最有资格知道事实的人。
“我来就是和你们说这件事,我不是萧净,我不知他去了哪里,你们可以将我看作山中精怪,借他的身份在北淮兴风作浪。”
“我叫桃净,你们也不必在这儿等你们的将军来接了,安顿好百姓后,就回家吧,想来他也不愿你们四处漂泊。”
副官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但这件事确实无法辩驳。
“……将军,您…又变成桃花妖了?”
刚刚还一脸正气的副官,这会儿脸上的笑容都憋不住了,整张脸扭曲成了一团。
“你说我之前会变成桃妖?”桃净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下。
“是您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不行,忍不住了,将军恕罪。”
副官毫无形象地弯腰大笑,桃净一脸黑线地看着他。
桃净想到了某个待机休息的系统,就恨不得把它揪出来暴打,扔下这么一大堆遗留问题。
“将军,那南咸皇帝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还不知道吗?要不是将军眼瞎,我们早就反了,哪还轮得到北淮来打。”
“我们本就无牵无挂,现在皇帝还派人四处追捕,哪还有能回的地方。”
彻底放下隔阂的副官,语气也添了几分之前没有的熟稔。
“将军确实不能直接带我们回北淮,要不我们装成南咸士兵去北淮营帐投降,反正我们的盔甲还留着,不用白不用。”
“听说北淮对待俘虏很好,还有机会编入正规军队,到时候将军和我们一起努努力,直接摘了北淮的桃子,您还能混个两国共主当当。”
桃净听着这番豪言壮志,想到在北淮兢兢业业的云景华,忍不住有些心虚。
但副官还在滔滔不绝地分析现状。
“只是那北淮的将军也是个孬的,着了那莽夫一道就被打怕了,他们那么多人还怕南咸那仨瓜俩枣。
“小兵害怕就算了,那将军受了点儿小伤就没个主事人了。杀几个俘虏,摔几个酒碗,对着老天喊喊口号就行的事儿非得各种筹谋。”
“要是那会儿咱有这么多人,别说南咸了,转头推平个北淮莱越都是顺手的事儿。”
说着说着又绕回了当天下共主的事儿,桃净连忙拦住他的事业心。
“我带了莱越的物资和人马,很快就到这儿了,你们穿上南咸的衣服过来截个三五车,最好挑盖蓝布的那几车,都是好东西。”
听到要做打家劫舍的事儿,副官的眼睛就像饿了几天的头狼。
“行,将军给个准数,截几车?有没有要趁乱弄死的渣滓,其他东西我们一根毛都不动。”
“五车,你们不够再和我说,那先这样,你们和百姓寻个隐秘处藏着,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们的。”
桃净暗中赶路,本来准备直接去军营,没想到恰好碰到旧部,知道百姓暂时安全,就该去见一见沈将军了。
“将军辛苦,不必担心我们,若这是将军心愿,我们乐意为北淮效忠。”
“行,那我先走了,保重。”
桃净在这里取走了萧将军的备用武器,凛冽的长枪保养得当,曾经只身赴死的将军再次走向战场。
“来者何人?”
一米多长的箭羽射在桃净面前,守营的士兵举起手中的弓箭正对着桃净。
“北淮太子少傅桃净,奉太子之命前来支援,这是朝廷的令牌。”
桃净没再往前,在原地等着他们来确认身份。
他们取走了北淮皇帝的手书和云景澄的令牌,桃净说剩下的要当面给沈将军。
“稍等,我们现在去请示将军。”
看到这两样东西,士兵不敢怠慢桃净,但因为上面的规定,无军令陌生人不得入内,只能给桃净搬了一把椅子。
桃净骑在马上,没管他们自作多情的行为,没过多久,就有人出来迎他入内。
但只等了这么一会儿,萧净回到战场的消息立刻传回各国。
尤其是在两军将士之间广为传播。
喊了近半年“将军不解玄贼稍,割须辙乱庆君朝”的南咸百姓,在见到连连败退的边境战况,和毫无人性新任将军,也再说不出口这种话了。
南咸战神死而复生,还手持桃魂枪入了北淮营帐,本来士气低迷的北淮将士,现在一整个炸了锅。
最恨萧净的是他们,最怕萧净的是他们,最敬佩萧净的也是他们。
五千人困守孤城的日子,是南咸边境百姓最难熬的日子,也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
仿佛永远不会出错的战神守着残破不堪的孤城,他们次次胜券在握又败兴而归,次次算无遗策而又被一一破解,次次看似抓住了萧净的错漏,却又步入他的陷阱损失惨重。
收到南咸囤兵三万的消息,却不能死个痛快,还要陪着战神玩这围追堵截的游戏,北淮将士身心俱疲。
当时内部传出桃净与南咸君主不和,朝廷做出活捉萧净的决定时,北淮精锐队伍人人自危。
要不是魏良平将军下了重赏,根本无人应战,结果轻轻松松就把萧净弄到手了,魏将军心疼了好长时间。
现在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嗯?今天是你要挑战我?”
桃净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军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接受挑战。
刚开始大家还是远远绕着他走的,没过几天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下面的人献祭似地挑出最厉害的人,来找他挨一顿揍之后就安分几天,但回去歇两天就又加入了下面的战局,有几个人桃净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但这次来的小孩儿好像不同,战战兢兢的样子更像是大家头两天见到他时的模样。
“不是,魏统领请大人去沈将军营帐。”
那人努力保持镇定但说话还是紧张得厉害。
桃净不愿意为难小孩儿,除了那群天天来挑战他的,因为桃净怀疑就是那些人败坏他的名声。
“那走吧,正事要紧,还有,你别紧张,我不吃小孩儿的。”
“是,我没有紧张,我就是…就是。”
看他一副快烧着了的样子,桃净也很久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小孩儿了。
“嗯,你就是天生结巴,和胆儿小没什么关系的。”
“我没有!我不结巴。”
“我懂了,不结巴那就是胆儿小呗?胆儿小的孩子最好吃了,撒点盐粒儿就够了,喷香。”
“你…你怎么这样。”
这句不是因为紧张结巴的,那就是被气的。
一想到过两天就能在挑战他的人里见到这小孩儿了,哎~
小孩儿给他领到地方就离开了,桃净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在账外请见。
距离沈将军受伤已经过去挺长时间了,还是能闻到帐内淡淡的血腥味。
“莱越的供给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现在是否继续进攻。”
北淮虽然物资充足,但能提供的伤药作用有限,莱越的药物举世闻名,各种战用必需品也提高了一个层次,更别说还有新制的盔甲和武器。
躺在床上勉强支起身的沈义璞也看向桃净:“现在军内士气也一改之前的颓靡不振,此时出兵,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这几天因为害怕两位将军忌惮自己,桃净一直非必要不出营,但看着面前齐齐望着自己的两人,桃净还是忍不住提醒。
“你们让我做决定?不怕我把你们的兵都卖给南咸吗?”
在床上使劲支楞的沈义璞声音都高了几度。
“我的兵我能不知道?怎么可能被南咸拐走!”
沈义璞还在继续扑棱,被魏良平一把按住。
桃净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但沈将军这总也不好的伤看来是有原因的。
“你们想打就打呗,挑几个烧杀抢掠的俘虏杀一杀,摔两个酒碗,骂两句南咸残暴不仁,弄几个会烘托气氛的上去讲几句话,没几天就能杀去南咸皇宫。”
“……”
“……”
魏良平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灭绝了的物种一样。
没等到两人都没说话,桃净就又添了一句。
“虽然我也算俘虏,但我没烧杀抢掠哈,你们那些小兵还挺喜欢我的,我可不能杀,留着给他们练练手也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