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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你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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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雾化在雨中,暮尘歌懒散地换了个姿势,往榻里挪了矜持的半身位置。

听雨阁是给暮苍水修的,这小丫头十几岁的时候特别喜欢跟着那些闺怨诗的女主角学,一下雨就喜欢在亭子里看雨,但每次都因为心里根本没装什么事儿,听着听着就睡地上去了。

于是暮尘歌干脆给她修了个听雨阁,里面放了张硬榻,让她可劲儿的睡。

不过几年过去,暮苍水发觉闺怨诗的调性和自己天差地别,为赋新怨强听雨这事儿说不干就不干了,反倒是暮尘歌闲着没事在听雨阁里点上香抽着烟快活似神仙。

今天这雨下得不错,微凉利落又不急切,暮尘歌含着烟嘴看着听雨阁顶,心想就是怀里少了点什么,比如蓝玉斋之类的。

听雨这事怪风雅的,蓝玉斋自然也附庸,他搂着蓝玉斋无所事事,蓝玉斋也愿意老老实实地拿着本书让他当竹夫人那么抱。

不过他那手实在闲不下来,严丝合缝的衣襟让他看着就手痒痒,于是就慢慢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

一般到这种时候蓝玉斋就会把视线从书上转移到他的脸上,并配上相当无奈的眼神和平直的嘴角,一张嘴就是正人君子一般拒绝的连招。

暮尘歌心想要是早想拒绝便在他解开第一颗扣子时跑了,哪等到这时才冠冕堂皇,统统当作没听见。

蓝玉斋会很有意思地不再拒绝他,把视线挪回书上,当他不存在似的任由他把所有伪装的摘干净,直到身无一物,手里还拿着那本书翻页,这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的无视把戏每次都让暮尘歌心里痒,他也乐此不疲地与之较量。

他先受不了扯下蓝玉斋的书,和蓝玉斋先受不了主动放下书,是这个游戏的两种结局。

暮尘歌抬起舌尖,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形成一个不断变大的圆圈。

一想到茯荼的脸就有些烦躁,自己渴的时候能喝到水的人都格外可憎。

他一边想着,一边说了句:“别上来。”

床边的人顺顺当当地站好,暮尘歌转头看过去,穿着白衣的少年人乖顺地低着头。

暮尘歌上下打量他一番:“长得跟玉斋确实挺像的——雪子衣,滚过来。”

木轮辘辘从碎石路另一端过来,即便造物精巧,也不能这人坐着的是轮椅的事实。

来人黑衣未染风雨,双眼被黑绸所覆,虽然看起来生了张好面孔,却只是为又瞎又瘸增添了更多叹息。

“宗主不喜欢他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暮尘歌还要成熟沉稳一些。

“长得像有什么意思,玉斋那张脸也就那样,有趣儿的从来就不是皮相。”

“‘也就那样’……宗主真是大鱼大肉吃得多了,撑得无所适从。”

“怎么跟宗主说话呢,”暮尘歌对于合欢宗内没大没小的风气进行了毫无作用的批评,“宗里上下都忙成什么样儿了还有功夫讨嫌,有消息了吗。”

雪子衣道:“我在民间信仰‘光明神太苍岁祖’的教团里找到了他,”他对那少年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蓝玉斋。”

暮尘歌和善地微笑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不知道,五年前一个遮着脸的男人把我从爹娘手里买走了,他把我的脸用刀修成这个样子,给我起了这个名字,把我带到那个教团,说我是‘太苍岁祖’转世,那些人就信了,一直供着我。”

雪子衣道:“他出生的日子和时辰跟蓝玉斋相同,也是水灵根,陆明验过,脸确实是割的,那人技艺十分高超。”

暮尘歌看了那少年一会,挥手打发他走了:“有人找他当蓝玉斋的替身,想要骗过天道的眼睛。”

“太苍岁祖名气不大,但吸引了些寒门资助,教众认为它创造了秩序与光明,他们觉得当今世道礼崩乐坏,是对太苍岁祖的亵渎,于是尊崇旧礼,衣食住行,一切复古。”

暮尘歌:“这个神大概也是魔族扶持出来的,但好像和其他神不太一样,听起来更像个正神,而且为什么要专门找蓝玉斋的替身去当什么转世?”

雪子衣:“我的职责只是打探消息,思考背后的联系不在工作范围之内。”

烟杆在手里打了个转:“虽然不明原因,但我心中已有人选,毕竟认识蓝玉斋的人不多。”

“听说蓝玉斋拒绝成为清寒仙尊的弟子,被清寒仙尊亲自送还给你,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吗。”

暮尘歌吸了一口烟,拍拍身侧的位置:“上来。”

雪子衣不为所动:“我知道你年纪大了缺少临终关怀所以带了个人过来哄你你能不能良心发现放过我这个又瞎又瘸的劳碌命。”

暮尘歌:“当时怎么没把你舌头割了呢,嘴太碎了你。”

雪子衣终于抬手在轮椅上一撑,转身上了榻,暮尘歌伸手一拽,把他捞到身侧来。

雪子衣:“一个时辰之后我有事要做。”

暮尘歌笑道:“陪我躺一会儿而已,看你这捐躯的劲儿。”

雪子衣并未因这句话放松,他道:“据我所知,宗主你完全不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暮尘歌:“再多嘴我弹你球儿了。”

雪子衣:“……”

暮尘歌撩起他的右腿搭在自己腿上,雪子衣的腿毫无反应,怎么摆弄怎么听话。

这两条腿并非全然无用,只是小腿完全不听使唤,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的是被人剜去了膝骨。

暮尘歌的手贴上雪子衣的膝盖,雪子衣忽然闷吭一声:“别摸,我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被你碰膝盖。”

暮尘歌不以为意,甚至兴致更高地用拇指摩擦冰冷的那处:“不是给你塞了个银子的进去吗,除了不能走路,和原来有什么区别。”

雪子衣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好像咽下了很激烈的词语。

暮尘歌侧着身,手从雪子衣的腿一路往上,腰侧,胸膛,最后中指从黑绸与面颊的缝隙伸进去,将布料挑起。

“只是碰碰你的脸,怎么疼成这样。”

雪子衣道:“不如换我挖掉你的眼睛,试试以后你见到我会不会觉得幻痛。”

暮尘歌笑着揶揄他在疼痛中同时想起的欢愉。

雪子衣啧了一声,暮尘歌放下他遮盖双眼的绸布。

烟草点燃的味道更加浓郁,暮尘歌的手指探进他的口中,顶起他的舌尖。

湿润的手指隔着衣物描摹胸骨,却很快离去,仿佛只是为了把他的衣襟当做抹布。

也许是体谅他不能视物,指尖一直在他身上留下轨迹。

雪子衣心道果然暮尘歌说话比放屁还不靠谱,未逢明主就是会过上这样白天干活晚上干活偶尔还要被禽兽一番的日子。

暮尘歌隔着被顶起来的布料握住雪子衣,有一搭没一搭,轻重不忌,嘴上还打趣:“腿夹得真紧。”

雪子衣:“……你流氓。”

暮尘歌笑话了他半晌,拇指推着布料摩擦:“矜持点儿,把流氓的手都弄湿了。”

雪子衣上百年了也没摸清楚暮尘歌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暮尘歌终于暂时放开手,改钻到他外袍之下。

雪子衣一把抓住暮尘歌的衣襟,像气息不稳又像要给他一拳:“你——”

暮尘歌手指一弯,将他的话变成闷吭。

不同于对前面的轻柔,再柔软的布料也带不来友善的体验,但暮尘歌太了解他,又或者说他的喜好都来自暮尘歌的肆意删改。

雪子衣呵出的热气打在暮尘歌的胸口,暮尘歌的声音与那些被大雪掩埋过的植物焚烧后散发出来的香气交融在一起:“你想说什么?玄云度厄真君。”

“嗯......”

这个称谓让他想到的再也不是高台之上万兽称臣的风光,他不能自控地仰起头,一对漆黑的龙角在头顶生出:“暮尘歌......”

“你想起了被我一片一片拔掉的鳞片,还是被我掌控的欢愉,你现在是后悔没有杀掉我,还是只想交欢。”

“暮尘歌......”雪子衣抓着他衣襟的手骨节泛白,“快点......”

雪子衣听到暮尘歌低笑一声,忽然感觉身体一轻,自己竟然被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轮椅上!

“暮尘歌?!”

暮尘歌站在地上,刚睡醒似的伸了个懒腰,便往亭外走去:“雨停了,干活去。”

雪子衣双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你这个畜生!!”

暮尘歌回以畅快又缺德的笑声。

何冬青打了半天的坐,仍不见蓝玉斋回来,他看了看洞中,好像茯荼也出去了很久,顿时警铃大作,站起身向着洞外走去。

何冬青并不知道蓝玉斋和茯荼都在哪处转了弯,但挨个钻进去看看,大概总能找到的。

他运气比较好,一转身就进了那有水潭的洞窟。

高挑男人的腰被一双黑色的手掐住,像一个实在品味低劣的腰带,他被那双手的主人的身体衬得都显现出一种荒谬的娇小与无力了。

蓝玉斋的发簪又掉了,长发颤动,像是很受不了似的,一直在仰着头受难与低头忍受中挣扎。

魔族的一只手滑向他的背,抓住那颤动的长发,手腕一翻绕在手上,扯到一边去。

蓝玉斋十分不满被抓着头发像是首级易主似的姿势,便要伸手去解救自己的头发,茯荼却弯下腰,张嘴叼住蓝玉斋脸颊上的肉,何冬青看不见蓝玉斋的表情,但莫名能想象出来,一定生气又鲜活。

小的时候他的婢女给他讲过如何只看一眼就能分辨一个人真实的家境,其中便有看头发一招,有钱的人,总是有着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一个人的吃穿用度精神状态总是能半分不差地反映在每一根发丝上。倘若一个姑娘有从上到下都乌黑细滑的头发,便能说明她是有钱人家用心疼爱的小姐,性子也和发丝一样柔软,可以考虑上前搭话。

何冬青从来秉承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大无神心中无物的良好状态,几乎没注意过任何人的头发如何如何,蓝玉斋又成了那个例外。

茯荼叼着蓝玉斋脸颊上的肉,又像亲昵又像饿了似地磨,一双非人的眼睛在阴暗中,带着杀意地看过来。

他有杀意,何冬青直接将手按在扇子上,毫不犹豫地把气氛推向剑拔弩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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