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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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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那个唤风胥的暗卫,腿部线条肌肉绷张,个高又有劲,那地方也很大吧,做起来滋味或许很不错。鼻高深目,不知面罩之下这脸俊不俊。

不俊就算了。

虽他看起来有些戾气,但倒也不是十分讨厌,可以考虑做本公主的裙下臣。哈哈。

正思想,外头亮起灯烛,响起动静。我喊:“承愉!”皇妹循声过来问:“噩梦吗?”果然是她。“你起得也忒早了,”我拿起千里镜交给她:“你的东西回来了,我以为丢了呢,你猜是谁还回来!”“麒麟卫。不用猜。”我忍不住笑:“这个暗卫是不是暗恋我!”

皇妹深棕色的眸光顺着昏黄的烛火照来,勾唇笑道:“这是第几个暗恋皇姐的人来着?”我也笑:“这行为不得让人多想。”皇妹道:“是啊,皇姐一有个男人对她好些,就想他喜不喜欢自己,再想他能不能让自己快活。”听起来说得我如此下头,我说:“我若真自作多情,他们也只能心里恶心,能奈我何。”

“只要皇姐高兴。”皇妹把千里镜收起, “皇姐不接着睡?我要去作画了。”还黑着天。我舒了舒胫骨:“我要去再睡一觉的。”遂爬上螺钿床、拉下帐帘,盖了被儿胡思乱想。

想我究竟什么时候能体会鱼水之欢呢。若真如梦中强取他傅玄做驸马,也会真如梦中那样,我辱他志,他责我疯,成了一对恨海情天的冤家?

脑海中闪过梦中傅玄那凄楚清寒的模样,与现实中炙如冰刃的凤眼逐渐混淆重叠。似乎有化不开的隐虑。恨也不是,爱也没有。我看不懂他。

按理我为主,也该是他来揣摩我的君心。何须倒反天罡。罢。该吃吃该喝喝。

于是死死睡了一个短觉。

醒来晌午,日挂梢头。我躺在床上起不来。许是淋了雨,四肢酸涩,头昏脑涨,咽喉发疼。感到一直在下坠,坠到无底深渊。

皇妹替我请了御医。把脉看舌,女医问我最近行踪,哪儿不适。我说,我一直在宫里。眼也花,近几日噩梦连连,老见着有个黑影来吓我。女医望望皇妹,犹犹豫豫地说:“公主怕不是中邪了。”皇妹道:“既如此,该请方士来殿里摆醮驱魔。”

待安排方士作法。我先用过两只蒸乳鸽,一碗腐乳蘸饭,半盘煲茄卤肉,一碟煎牛舌,一份酥油鲍螺。饱饱在床榻翻些公案小说消遣。

外头忽报:三公主到访。

我请赵妍妍进来。

明晃晃的一团艳粉色窜入眼帘。赵妍妍外罩蝉翼纱短衫,透出烟粉色流光短抹胸,白花花的胸脯夺目。腰底下是绣金铜粉百褶裙。她梳浓厚乌漆的假髻,顶着两支小金钗,仅那粉腮边一对硕大的亭台楼阁金坠子,闪闪发光,十分靓丽。

我止不住道:“妍妍,你今日这套装扮好看嘞。”

她哼哼得意笑,扶了扶腮边金灿灿的耳坠,问我:“二姐,你怎受了寒 ?”我答:“还好。”她瞥我一眼,丢下一句,“我也不说这寒暄话,”随移至我的妆台,倾身照镜子自赏,边道,“我想来找你说闲话,之前长宜姑姑喜欢一个姓沈的修撰,闹得很大。”我:“嗯,知道。”

她絮絮说:“还记得我教训了那几个书生么,里头就有他的兄弟,真真可怜儿的一个,我吩咐杜海那太监替我与他搭桥,邀他来宅子与我消遣。”

我从赵妍妍的话里立刻得到简短的讯息:“他才多大!”变|态。赵妍妍赧然:“不要这表情,他过了今秋就十五了,何况我也不做那些事,我是真心喜爱他。”

是了,自从她给了这孩子五十两银子,就打定主意,偷偷让太监托人给沈监生带话。沈监生赤红一张脸,语无伦次,磕磕巴巴,“我……”那些太监跟班边哄边吓:“这可是难得平步青云的机会,不要错过了…惹了公主,你和你兄长都不得好死。”这沈监生生了张清纯静美的脸,可心思不似他哥冰清玉洁,七想八想也想到了那些事儿,也是暗中希冀的事儿,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拉拉扯扯,竟真去我们外置的宅子赴邀了。

赵妍妍她乐不可支。拉着他想搂着他,只是沈监生个子与她不相上下,她做不到霸道将人拥入怀中的宠爱之态,只好坐在炕上靠向他,沈监生不敢动弹,僵直站着,几不可闻道了声,“公主姐姐,”赵妍妍愈发怜爱他,贴着他的背,闻着素衣混和阳光的皂角香,嗅了一口,赵妍妍与他说:“你该明白,我喜欢你什么。外头多少豺狼虎豹,你这样的,以后少不得惹上风流债。跟我亲近也是你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本就年轻貌美,不亏了你。你缺了钱尽管来府上找管事要,若受了委屈,我找人教训他们。”

沈监生被上天掉下的馅饼砸得昏头昏脑,一句话也不敢说,怕误口惹金主不快。像个软包子任她揉捏。

赵妍妍作为三公主,有生母沐贵妃仰仗,多财多金,我瞟看她道:“妍妍,你能不能把我也包养了…”“滚去勒!”她截断我的话,接着带股气说:“他爱画画,我便修了座画室给他,笔墨纸砚都是极品,染料还是向俺们五妹求买的御用之物;,更不论他的衣裳首饰。我是不是顶宠爱他?”

我点头:“听着是。”

“那为何他不依我!”

等等!我慌忙劝:“你也太急色了吧,也不多等几年,千万,千万不要成为欲望的奴隶啊!”我突然想起我自己,亦堂而皇之说出邀人上榻的话,是我已然放弃对自我的苛求。可对于妍妍,说不上哪里,我就觉得不好。

她气:“不是你想得那样!”的确不是我想得那样。

起初她搂着沈监生,“好弟弟”唤,摸到他袂口的针角,问他,“你家可有婢子,谁给你补的衣裳?”沈监生回:“是我的兄长。”她就又动了心思。过礼部衙门那街口,门子遥指一人,“喏,那就是沈修撰。”远远看去,那人青衣圆领乌纱帽,身形修长,举止雅然。

她想:我也要凑这个热闹。我要得到他。

于是跟沈监生道:“我予你也是情深意重,你要帮我,和你兄长在一块。”

那沈监生仿佛瓢泼浇了一盆冷水,战战不语。赵妍妍扯他:“怎么,你答不答应?”

沈监生哭了:“不…”

赵妍妍狞眉:“你难道不晓得我是谁!”

沈监生扑通跪在她跟前,猛猛不断磕头,“求公主饶了小的吧。”涕泗横流,哽咽不止。赵妍妍被他哭烦了。

“滚——”

沈监生吓得血色尽褪,全身上下打颤。白面儿挂着干巴巴的泪水,闭着眼任命似说:“殿,殿下不要怪我哥哥,我给殿下偿命。”

“谁要你的命!”赵妍妍气得跳起来,念他我见犹怜之态,深吸一气道,“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我不要你了。”

沈监生落荒而逃。甚至躲躲藏藏,再也不见了。他先不要她了。

赵妍妍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想了想,对赵妍妍说:“你也不是非他不可,犯得着跟个小子计较么。换个人吧。”赵妍妍摇头:“我自然不止喜爱他一个,只是这件事上,我不够坏,不够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毛孩子,软骨头,也敢不顺着我,他哥难道是个仙子圣人,竟死也要护着。”她走到我榻前,咬牙切齿,“就在昨日,我和长宜姑姑,苏家那个作酒局,苏家那个说有一种药,欲献给我们的长宜姑姑,可以让她得偿所愿。”

“真有这种春|药吗。”我疑惑。苏熙小姐不安分,巴结我,又要巴结长宜姑姑。长宜姑姑道,若是事成,收她做干女儿。

苏熙这混账,我再也不要跟她来往了。

赵妍妍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要了一个。我要捷足先登,抢在我们姑姑前,抢占了他。”

等等。我们就非得强制爱?

难道沈修撰才是香馍馍,可我把他排在了第二。是我审美出了问题?他是很俊朗出众的长相,可他有过妻室。

我道:“妍妍,你知道户部傅先生府上有两位公子,你看看他们。”赵妍妍瘪嘴:“二姐,你也太扭曲了,那不是你的心上人?”我警铃大作,“谁跟你讲的!”她:“姜姨妈姑姑她们。”我说:“我也不算太喜欢他,你替我瞧瞧,跟沈修撰比,哪个更好。”她不解:“为什么要论第一第二。”

因为我明确让皇妹替我谋求男人,自然要得到我朝最好的咯。

我别开目光说:“我怕我识人不清。”赵妍妍道:“那我也不瞒你了,我替你看了,在礼部外头大街上,一起看了,牵着马,就一个身影,个儿高高的,身姿有点儿气派,是他不是,很不错的。二姐你有什么放心不下自己的眼光。二姐,你往常看人挺准。”我问:“哪个好。”赵妍妍:“我觉着沈修撰好,清冷,像温茶,如沐春风,你的那个,不知为什么,看着太烈了。不好。”

我说:“他其实也挺冷的。”

她若有所思,睇我一眼,纳罕道:“二姐,你说两情相悦为什么这么难。你看长宜姑姑,吃尽苦头,值得什么?”

“不知道,谈感情不如谈钱。”

我们面面相觑。

她杏眼望着我,略带失落拱起双唇,挺俏的鼻头微微一缩一张,卷曲的长睫随着呼吸翕动。无声地向我传递她的心语。

为什么我们非得这样。男人有什么好的?

我们什么也不缺。不该学着王宝钏去挖野菜。

赵妍妍不知想到什么,把自己感动哭了,挤出几滴眼泪,道:“都怪我们太好,太真挚了,四处搜寻什么真感情,哪有什么真情实意,我们还什么都不图,敢趟儿送钱送权,世上没我们这么好的,打着灯笼也难找。”

我想起我腆着脸做的事,不禁也悲从中来。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痴情的女子。死倒贴。

皇妹闯进来说,“不因为你们太无聊了么?”冷着脸走到我榻边:“道士找好了,你准备好了么?马上过午时了。”

“再等等吧。”我还不确定是傅玄呢还是沈修撰。赵妍妍这死丫头勾起我对沈修撰的好胜心。这可是人生大事,选择必须慎重点,我心虚对皇妹道,“我有点儿变卦了。”

皇妹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若沈修撰做了我的驸马,应该也很有趣吧。我与赵妍妍背地里这么多谋划计较,或许对他们而言压根儿不过是雁过留痕。或许我该找点事儿做。

等赵妍妍用过饭,打道回府。我爬起床,郑重对皇妹说:“我不想谈情说爱了。”

皇妹又冷笑道:“你早上还要得到他,晚上就不要了。”

我说:“那该什么办呢?我觉得好麻烦,好折腾。父皇母后应该也给我订一门娃娃亲,像苏小姐那样,要不给我个青梅竹马,一开始爱死我就好了。”

“姜兴,白轩漓。”她直呼其名。

“额……别恶心我了。”

皇妹伸手替我整了整衣襟,说:“折腾一下也挺好的,活着还是死了,有分别么?”

我想不通:“我觉得不值得。”

“姐姐,没什么值不值得,是朝廷隔绝我们,那些士大夫隔绝我们,就像他们用内宅隔绝其他女人一样,我们丧失了外界的联系,一直在边缘徘徊不止。那小子吸引你,你好奇他,你透过他,体会他,消遣了无聊,有什么错。其他女子尚需为自己的富贵谨慎打算。姐姐,难道我在你身后,你还赔不起吗。”

“如果这件事可以让姐姐在日复一日的荒诞中感受到快乐,有什么原因不去做。”

皇妹是世上最好的妹妹。她聪明高傲,愿意为我低头去明白我。我怎么能那么拖她的后腿。我抱住她,她个子娇小,在我的怀中。眼泪涌出我的眼眶,“承愉,”我啜泣道,“我最爱你。”

她撇嘴:“放屁,皇姐,你其实谁也不爱 ,连自己也不爱。”

气氛到这被她打断。真讨厌。我抹去眼泪,笑一声道:“不要这么想我,人的感情是复杂的嘛,我真是感动的。”

她摇摇头:“你都不明白你自己,你怎么敢判断自己真的感情。”

“你别说这些虚的,”我反驳,”那我也是假的好了。”

或许我不该跟她辩论探讨,每一件事经过我们的反复嚼弄,理智带来的庞大虚妄和迷惘就会占据上风。你是什么感情,开心还是伤心,好像是开心,是真的开心吗,不绝对,难道是勉强的开心,欺骗自己的开心,愚弄自我的、短视的开心,你为着什么开心,男人,这男人做了什么让你开心,他冷淡我,但我见着他就开心。你为什么见着他就开心,他的脸,他的脸为什么……源源不断的问题像囚笼一样锁住我。

最后,我好像也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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