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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掉马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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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次日清晨,谢九棠睡眼惺忪的在廊亭处伸了个懒腰,便听西厢中传来赵莽偷议自家王爷的嬉笑声。

只是这“偷”字放在他身上有些不恰,那粗旷的嗓门,怕是三道高墙都锁不住。

只听得里面泱道:“徐大人是没见,咱俩跟了主子七载,从未见他说过这么多话,从京郊别院到玄武门长街,再到朱雀巷,您猜怎么着?”屋内话音一顿,提了嗓门道:“没打哏呐……”

随后爆出徐良等众人的嬉笑。

谢九棠心想这慎王在她面前,不一直都是个话痨吗?难不成以前还是个文拘的?

她好奇地想去西厢听个墙角,刚向西迈出脚,便想起昨日随她回府的阿絮,此刻就憩在西侧的耳房中。

她虽未做错什么,但每每靠近这个少年,总有种心怀鬼胎的错觉,似竖了毛的猫儿般,恨不得垫着脚尖走路。

于是,谢九棠向西探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想要南辕北辙的从东边绕进西厢。

结果鞋尖刚点上东廊青砖,阿絮的嗓音便裹着冬幕的凉意,从背后飘来。

“少主躲什么?”

惊的谢九棠忙挺起缩进锁骨的脖梗,佯作舒展筋骨的活动了活动双肩,风轻云淡地回头道:“你醒了?”

阿絮披着件雪色中衣,端手笔直的站在耳房门口,睫羽扑簌如垂死的蝶,神色清冷道:“少主冠歪了。”

谢九棠下意识的抬手去扶,少年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步至她身前,指端冰凉的触感擦过她的耳廓。

谢九棠身子徒然绷紧,疾退半步。

“放肆!”她耳根被他碰过的地方升起绯红,如染了凤仙花汁,却偏要压着嗓子作男声道:“本世子自己来。”

晨光初上,少年眼尾忽而飞红,如抹了胭脂,只因视线落在了谢九棠蓦然变红的耳垂上。

他个子很高,却比寻常男子清瘦,站在谢九棠面前,只能低头回话。

阿絮从不似别的侍奴般躬身,所以看上去,谢九棠才像那个低位者。

“少主可知为何北燕刑场刽子手行刑前,必要替死囚正冠?”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礼着发冠,不紧不慢道:“头可断,冠不可落,这是北燕人刻进骨子里的体面。”

谢九棠含糊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平日里几下就能簪好的发冠,今日怎的也不趁手。

“南梁不兴男子发冠,奴晓得的,但既在燕京为质,少主正冠,也是为南梁束起体面。”他忽然俯身,沉香气息裹着威胁,“若实在不趁手,奴可亲自侍奉少主梳发。”

谢九棠猛地后撤,后腰撞上廊柱,痛感从尾椎钻入。

晃碎的晨光里,阿絮的指尖正捻着她掉落的那缕青丝,眼神侵略在她耳垂下的脖颈之间。

“退下!”谢九棠忍着吃痛,将玉簪狠狠插进发冠之中,落臂负手于身后。

少年凝着她的眸子,微微行了一礼,便裹着那件月白披风入了屋。

门被带上的那刻,谢九棠疾步路过耳房,冲进西厢。

见到赵莽正挥着他那把大刀,片着昨日从端王府带回的鹿肉时,她心神才静了下来。

“质子爷。”

众人见谢九棠进门,纷纷起身,赵莽更是端来他片好的鹿肉,凑到谢九棠身侧,“质子爷尝尝,本统领的刀工在燕京九门可是出了名的。”

谢九棠盯着那盘鹿肉,但想到赵莽曾在慎王府的鬼字卫谋事,那把刀更是号称开过“万人棺”,便突然觉的,那鹿肉上仿佛飘来一股腐尸味儿。

她不禁皱了皱眉,以晨时不喜油腻为由,礼貌回绝了那盘肉。

“质子爷您是不知道!”赵莽抓了一片塞进口中,袖口抹了把嘴,“跟了王爷整七载,”他忽然压低嗓门,做贼般夹着尾巴凑到谢九棠跟前儿道:“从未见他跟别人说过那么多话,您是头茬儿!”

谢九棠被赵莽身上扑鼻的汗臭加酒气熏的揉了揉太阳穴,闭眼道:“我大概知道三殿下为何派你来我府上盯梢了,改日让春杏替你收拾收拾屋子。”

徐良在旁咯咯的笑,嘴里塞着烧鹅,手还不忘在那本“质子爷起居注”上写划着,“质子有所不知,这已是春杏姑娘替他收拾过的样子了。”

一旁的春杏噗嗤笑了声,锤了一下徐良的肩膀。

赵莽虽不知二人在说什么,但却上前将徐良手里的小册子一把夺过,“写写写,兄弟几个打趣儿的话你也记,老子改日非烧了你这破本子。”

“我这册子一字千金,老了能做棺材本,你懂个屁!”徐良含糊骂着,起身欲抢,目光却突然锁向谢九棠身后,僵笑道:“这下真不用记了。”

谢九棠忽觉后背泛冷,余光从雕花窗棂漏进的寒光里,瞥见了萧承衍的身影。

他叉臂倚着门框,韶光割裂他半边面容,丹凤眼里浮着层薄冰似的笑意,睫羽溺在朝阳中,似被火燎了翅的凤尾蝶。

“世子让本王多来你的府邸走动,本王向来重诺,见门开着,便进来了。”他声线浸着晨雾的凉,目光却烙在她有些潦草的发冠上。

赵莽默默将手中的起居注塞回了徐良怀中,二人不知三殿下到底在聊到哪一句时入的院,以致此刻目光涣散,双腿发软,并排贴在墙侧。

春杏则垂首拘束的缩站在赵莽身旁。

谢九棠怔了怔,随即吩咐道:“春杏,去煮茶。”

“不必了,”萧承衍转头对赵莽道:“你家那面馆还开门吗?”

赵莽连连点头:“开着呢开着呢,我爹认得王爷,定会多给王爷加个流心蛋。”

萧承衍斜睨了眼赵莽,这货自从跟了谢骞,便再未喊过他一声主子,如今改口称他一声王爷,倒真有些不习惯。

“走,带你去吃面。”

谢九棠想着本就未用早膳,便听话的随至其后。

谁知还未踏出院门,忽被身后扫来的云锦薄披遮了视线。

阿絮冰凉的指节攥着银丝领扣,呵出的白雾扑在她后颈:“春寒料峭,少主注意防寒才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只因萧承衍的手掌在披风落至谢九棠肩头前,抢先攥住了阿絮的手腕。

“质子府倒是主仆情深。”

只见他话音稍落,才将目光缓缓扫至身后跟来的少年。

“天已转暖,穿多了反倒身乏。”谢九棠拢住滑落的披风,向身后道了句:“下去吧。”

垂花门的阴影下,三人的身影,竟有霎那的僵持。

少年被下了逐令,攥着披风的手腕却悬而未退,竟大胆到上前一步,欲将披风执意的披在谢九棠的肩上,温色道:“少主自幼畏寒……”

这一僭越之举,惊碎了三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只见萧承衍自松开少年手腕后,自始至终悬空在她肩头三寸的手掌果断落下,广袖翻卷间当真抓实了她的肩膀。

袖中手臂肌肉偾张,顺势将她揽住,往怀里带去。

方才散尽的晨雾里,谢九棠的面颊随着这一动作,蓦地染上虾子红。

“她说她不冷。”

他掌心长年握刀的薄茧隔着一层薄衣烙在她的肌肤上,垂了下巴,故意打趣道:“还是说,谢世子要学那些闺秀,非说反话?”

他几缕碎发垂在凌厉的眉骨上,衬得那双狼似的眸子愈发漆黑,丹凤眼里淬着警示,逼得谢九棠只敢直视向前。

少年沉默着拾起被萧承衍手臂刮掉的披风,立在垂花门处,看着二人远走。

目光刀锋般削过他揽在她肩头的手掌。

日光漫过巷口青瓦,谢九棠佯作伸懒腰,挣开了萧承衍还揽在她肩头的右臂。

“都是男子,你脸红什么,”萧承衍喉结随着低笑滚动,“打砸宣王府的胆子呢?”

他越是打趣,谢九棠的眼尾扯着耳根,越如滴血般涨红,只得加快脚步,企图与他拉开距离。

却被身后的萧承衍生生拽住手腕,扯回自己身侧,他忽然捏住谢九棠下巴逼她转头,拇指重重擦过她的唇,目光不留余地的绞住她无处躲藏的视线。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时,他嗤笑着松开手:“原来谢家女儿也会脸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九棠甩开他的手,突然仰头攥起他的领襟,“三殿下若想试试谢家刀……”她踮脚逼近,目露凶光,“我不介意替南梁战死的儿郎,讨些利息。”

萧承衍被她攥着衣领,任她使力揪紧,身子仍岿然不动。

他忽而勾唇,将她按着肩,重重反扑在深巷的青砖墙上,震落的墙灰扑簌簌落上谢九棠颤动的睫羽。

他屈膝卡住她的身子,手臂在谢九棠耳侧撑出方寸囚笼,身上的檀香混着草木的吐息烫红她的颈肤。

挑眉道:“你这奶凶的样子,连朱雀街的狗都吓不住,在本王面前露什么爪?谢九棠,我告诉你,你兄长的尸身我已验过,左肩的狼牙箭齿,比你肩上的,要逼真的多。”

他的目光滑向她的头顶,“连发冠都能带歪,还装什么狼崽子。”

谢九棠心口大震,袖口突然弹出半寸利刃,却被萧承衍早一步捏住她腕骨反剪上墙。

二人目光纠缠,似有火舌腾飞。

萧承衍忽从袖口滑出一枚平安符,晃在她面前。

上面的图案与谢九棠绑在刀柄上的恰是一双。

那是她每每在谢骞出征前,都命令他带在身上的护身符,而这一枚,随他下了葬。

“兄长~”谢九棠呼吸寸乱,双目渐湿,终于在敌国的土地上现出颓败。

萧承衍将那褪色的平安扣塞进了谢九棠的束腰中,“我奉劝你,好好听本王的话,否则,我不保证我这张嘴会向燕帝吐出些什么,你身份一旦败露,两国再战,父王定会,”他冰冷的眸色中尽是威胁,贴耳轻声道:“杀你,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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