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一个,就得补十个上来。”
他说完,嘴角挂笑,转向尚官:“你可能不了解3级异能者的听力,我很感谢你把这个真相告诉我。就由你在队伍中选该死的二十个人怎么样?”
尚官听见白存远的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哪里是感谢,这是迫害。
他一但从队伍中选出二十个人,其他人一定会恨死他,再也不信任他,他就无法成为队伍的领头人。
在新纪元开始的时候,失去领头人的资本的损失,是毁灭性的。
尚官缓缓攥紧拳头。
白存远把他的动作尽收眼中。
尚官想要成为幸存者的领头人,但实力有限,所以想通过威胁穆澜峪得到一些队伍上层资源。
但队伍的领头人,只能是他白存远。
任何人妄想取代他得到地位,都是在自寻死路。
“你也可以用你的火苗,和我家小戈的风刃对一对,看看火灭了以后你还有没有四肢在。我记得,朱健是火系异能者。”
朱健?
尚官只疑惑片刻,就看见白存远身后,一个人高马大的人,从穿着旗袍的艳丽女人身旁向前迈出一步。
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见过这个强壮如熊的人出手,在丧尸遍地时,身边有漂亮女人,不苟言笑的人,恐怕比前面这个风系异能者小孩儿更恐怖。
尚官是觉醒了异能,但他根本没熟练运用过,哪里敢和这个名叫朱健的人对上。
而且那个小白脸说,朱健是火系异能者,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任戈是风系异能者,所以小白脸杀了两个人给他搞了两颗风系晶核,自己是火系异能者……朱健也是。
小白脸的意思是,他会杀了他给朱健用晶核。
任戈最擅长吓唬人,当场就亮了风系异能,风刃扫过身前台阶,将台阶削下一个角。
信手拈来,轻描淡写。
高深莫测的朱健站在后面不出手。
尚官死死的盯着地上那断裂整齐的台阶:“我……”
他想讨价还价,就听见白存远凉凉说出两个字:
“选,死。”
选或者死,二选一。
尚官眼皮子一跳,马上转身:“我选,我选。”他的声音慌乱又谄媚,瞬间从妄想当领头人的蠢货变成走狗。
昨夜和尚官一起来的队伍一片安静。
没人指责尚官,和尚官熟的人与尚官对视一眼,马上安静下来缩小存在感,尚官自然略过他们。
和尚官不熟的人不敢说话,生怕被阎王点名。
任戈闲来无事飘着风刃玩,一个风刃刚好削过尚官的头顶,吹下几丝碎发。
尚官腿一哆嗦,眼一闭,心一横,睁眼确定一个区域没有他认识的需要保的人,直接说:“我选好了,就那二十个人。”
被点到的人群瞬间爆炸,如同煮开的沸水。
“凭什么,为什么选我们?”
“啊?我们不要死啊!”
“别,别杀我,我的钱都给你!求求你!”
还有一些人急中生智面向白存远,恶狠狠的指着尚官:
“他想威胁您的手下背叛您!我,我绝对忠诚,让他替我去死……”
尚官一脚踹到了那人胸口上,和那人扭打在一起。
……
绝望的,惨叫的,挑拨离间的声音,此起彼伏。
“你不能这样做,他们是无辜的。”
穆澜峪紧皱眉头,终于不再原地干站,而是上前一步挡在白存远和那些人中间。
“你看看他们恨你的眼神,他们还是无辜的吗?”
穆澜峪听见了。
有不下十个人在责怪他:“是他把那些恶心的人放掉的,为什么要我们承担,这不公平。”
还有一个人见同伴指责尚官有用,也马上站出来指责穆澜峪:
“小……先生!先生!他见人就救,不管别人是好是坏,也同样危险,您别看他厉害,他一路上救的麻烦不少。在您出现之前他还救了一堆老弱病残,那个老的天天给他孙子偷物资,那小孙子没事就大喊大叫的,一路都在拖累队伍。”
他语速极快,言辞恳切:“您让他替我去死,我,我觉醒了空间异能,我没告诉他们,他们都不知道,我可以给您搬很多物资,您不让动我保证不动!”
白存远把目光放在地上那个跪着指责穆澜峪的人身上,没理会那人,反问穆澜峪:“弱者为保命背弃恩人,也是无辜的?”
地上跪着乞求的人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而没有血色。
白存远一句话就将他在道德上判了死刑。
这个小白脸,看着杀伐决断,却讲道义?
他看走眼了。
他今天真的得死吗?
白存远扫视地上那些肆意泼脏水给别人的人,和那些急着想把其他人推出来代替自己死的人:
“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背叛任何人,这样的人,和丧尸有什么分别?”
穆澜峪说过同样的话,随意杀人和丧尸有什么差别。
随意背叛别人导致别人死亡,又和丧尸有什么差别。
穆澜峪喉结滚动一下,仍然挡在白存远和那些苦苦哀求的人中间,寸步未动:“人在将死前会被逼迫到没有人性,等到他们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就会做身为一个人类该做的事情。”
白存远在末世调教过很多人,他们都为自己的信念动摇,但穆澜峪从未动摇过。
他上一世没有动摇,这一世,在末世这么早的时候,也没有动摇。
他相信生命,即使是肮脏的生命。
“逼迫?”白存远轻笑一声:“你说我在逼迫他们?”
穆澜峪张嘴想反驳,白存远已含着不带笑的笑意点头认下:“你想救他们吗?”
秀气的人松口,无害的鹿眼勾勒出漂亮的弧度,声音冷,和他不含笑意却扬起的嘴角眼睛一样。
“是。”穆澜峪站在白存远和其他幸存者中间,语气坚定不移。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会和我短兵相接?”
护着身后幸存者的沉稳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细微变化,他目光凝肃直面白存远,义正严词:“你不该这样做。”
白存远了解穆澜峪,穆澜峪只会说是,或者不是。
如果他说了类似这样的话“你不应该”,这种中立而模棱两可的话。
就证明他不会和他短兵相接,但他不支持也不赞成他的行为。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是他不会站在他对立面。
上一世也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白存远从来不相信其他人,上一世,是穆澜峪一点一点把他的心暖化的。
白存远这辈子只在乎过两个人,一个是在末世尸山血海中为人类杀出一条血路的传说级异能者帝,另一个,就是穆澜峪。
在乎帝,是因为白存远之所以能活下来,帝功不可没,没有帝的付出奉献,整个世界都无法活那么久,他们很可能在末世中期就被尸潮淹没。
而且帝在一些末世后期的决议中帮助过他。
但白存远重生回来并不想找帝。
一是因为帝有自己要前进的路径,他打破了可能会影响未来太多,不利于他成长。
二是因为不知道帝末世早期在哪所城市。
三是因为,白存远要找穆澜峪。
任戈、朱健,他们和穆澜峪在同一个城市,任戈又有确切的行动轨迹,所以白存远会先找到他们。
但白存远从始至终的目标,其实只有穆澜峪一个人。
穆澜峪横身挡在白存远面前,有深邃度的眉骨鼻骨在光影下十分立体,即使板着脸没有生动表情,都美的惊心动魄。
他是典型的冷美人。
任戈说白存远是美丽异能,其实穆澜峪才是真的美丽,如海澜,如山峪,自有海纳百川的温沉与波澜,又有壁立千仞的刚毅。
如果真有美丽异能,它应该属于穆澜峪。
白存远上一世第一次见穆澜峪,是在安全区的……“集市。”
安全区的集市有一条秘而不宣的规则,卖货者将货物摆在身前展示货物,卖身者展示身体——简而言之,身前没有货品又面向集市走道的人,就是要出卖自己身体的人。
穆澜峪坐在空荡荡的摊位前,他顶着末世最多人拥有的板寸,看起来精瘦不起眼。
集市前半段是晶核和一些武器资源交易处,后半段基本都是空摊位。
穆澜峪坐在两个半段的中间,左边是琳琅满目的货物,右边是搔首弄姿的男男女女。
有客人从前面拿走货物,也有客人从后面拉走货物。
有的就地使用晶核、药品,有的就地使用人……
白存远路过穆澜峪的摊位,穆澜峪仿佛心有所感,抬头看他。
尸潮持续多年,白存远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却在那一瞬间被穆澜峪击中了心脏。
像是被一种蛊惑类异能控制一般,白存远浑身的元异能都叫嚣了一秒。
坐在地上供人挑选的人的脸像浓重的泼墨山水画,却在眉心点了一道浅粉的竖纹。那道浅粉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了别样的改变。
由冷到媚。
天宫造物的脸上有一道人间的风情,却让他更加不食烟火。
随从白存远的人见白存远终于在一个摊位驻组停留,心情由紧张变得激动。
这位城心大人喜怒不定,一路上都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兴趣爱好,令他惴惴不安。
如今他好像想买个玩物?
“城心大人,您打算买个人玩?前面有无摊区,都是好货色,漂亮美人儿,一口饭……”随行人谄媚的朝旁边的平房努努嘴:“带进去就行了。”
他末了还不忘说一些提起男人兴致的脏话:“长得好看就是好活啊,根本不用生里来死里去的去抗那些恐怖东西。欠作践。”
白存远被这句话最后三个字勾地来了兴致,走到穆澜峪的摊位前。
“怎么卖?”
那双好看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白存远丝毫没有被打量的不悦。
终于,坐在地上的人浅淡的唇一开一合说出了自己的价格:“用食物。”
随行人机灵的送上俩包好的窝窝头:“这些无异能者只要饭,毕竟要活着嘛。”他的笑卑微又谄媚,比他嘴中“要活着”的无异能者谄媚的多。
白存远没接,随行人立刻会意,扔给了地上坐着的穆澜峪。
穆澜峪接了,问他:“你要什么?”
“明知故问你这不是,城心大人就算啥也不给你你也该麻溜爬起来跟着走。”
“要你。”白存远说,他很认真。
脏乱的集市试图在末世保持它该有的整洁,但丧尸不断围城的压力进一步挤压了普通人的生存空间。
普通人除了做繁重的体力工作外,只有被异能者糟践这一条路。
异能者们每个都在末世发疯,见惯了血腥、被迫杀戮又熟悉杀戮的异能者们,各个都脾气古怪,高等级的异能者更是脾气古怪发疯的翘楚。
比如穆志,放出话来要搞所有末世存活的漂亮女性。
比如任戈,屠城,想屠屠,爱屠屠。
随行人紧张的陪着白存远,生怕穆澜峪的慢动作引得他不悦:“城心大人都喊你爬起来跟着走了,你磨叽什么。”
白存远淡的像水。
坐着的那个人也是。
越平静的火山爆发起来越让人无法预料。
随行人急的发疯。
伴君如伴虎,君没有明确意图的时候最是可怕。
好像领导、老婆、老师、妈妈、爸爸、绑架你的绑架犯、杀人犯,同时和你说:“你猜?”或者一句话不说,让你猜。
一分钟后,穆澜峪将半个窝窝头塞进嘴里,接受了这笔交易。
上一世的穆澜峪,卑微,恭顺,是任他把玩的玩物。
而这一世……白存远看着挡在其他幸存者前面的穆澜峪,他不喜欢这样的穆澜峪。
上一世,穆澜峪只挡在他前面,这一世,这个人却要保护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人。
白存远知道穆澜峪的性格,上辈子遇到同样的事情,穆澜峪也会顶着那张很少有表情的严肃的脸,放软态度请求他高抬贵手,无论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