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师，刚下晚自习啊？”

秦叶：“对啊，刘老师这是要去哪？”

老刘：“去趟超市，洗衣液没了，这身衣服得洗洗，今天弄脏了。”

秦叶：“我有小袋儿的，你拿去先用着吧。”

老刘：“那怎么好意思？嘿嘿，我就不客气了！”

老刘是个话多的，但为人慈善，跟谁都乐呵呵地。

秦叶跟老刘并肩着，听他唠叨最近学校里的事儿。

老刘：“最近不是要考试嘛，得，又要被拉去出题了。”

秦叶：“那是大家信得过刘老师的实力。”

老刘哈哈笑着：“你也跟着那帮老家伙学坏了来揶揄我了。”忽然又一叹气：“我年纪大了，带完这届高三就t回去养老了。”

秦叶来这学校不过两年，还不觉得过了多久，但老刘对他是真好，这么一想，时间过得太快了。

秦叶打开门直奔浴室：“刘老师，柔顺剂要吗？”

老刘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老头子就不用那些讲究的。”

秦叶还是给他装上了：“给。”

老刘笑道：“还是你好啊。”

秦叶挂着一丝羞涩的笑，只是这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就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老刘嘴角勾起的弧度以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弯曲，仿佛整张嘴要撕裂开一般。

秦叶立马就腿软了：“你……你……老刘？你怎么……”

老刘嗓子卡着痰一般：“秦老师，你真是个好人。”

秦叶：“你别过来。”慌乱间踢倒了一堆瓶子，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想往外跑。

老刘步伐僵硬地跟着他：“秦老师，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秦叶：“救命啊，救命啊！”

来往不少人，但好像都看不见他们，只是麻木地走着。

秦叶抓着一人胳膊：“醒醒！”

那人胳膊一松，竟掉了下来。

秦叶大叫一声将其甩了出去，这时老刘已经追上来了，就隔着两步的距离。

秦叶跌跌撞撞跑向楼梯，在最后一阶扭到了脚踝，疼得他龇牙咧嘴。

抓着扶手撑了起来，老刘那干枯的手直插向他的眼珠，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秦叶睁眼，只见老刘被困在了原地，眼白翻飞，四肢皆呈扭曲状。

霎时间白雾四起，一双黑漆皮鞋缓缓踏步而来，秦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这个被秦家世代避之不及的先祖，竟然就这么现身了。

秦之舟只是虚空一抬手，老刘的头就此断裂，咕噜滚到了秦叶脚边，秦叶又是一个踉跄，一不小心把头踢到了楼下，过了几秒才听到咚的一声回响。

秦叶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突然想到什么，秦叶猛地看向秦之舟：“先祖，是你做的？”

秦之舟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质问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叶：“因为我拿了文件给季迟，你在报复我。”

秦之舟踩在地上地声音闷响，缓缓朝秦叶靠近：“报复你，你还不够格。”

秦叶：“那老刘为什么？”

秦之舟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你的文件给我收好，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

秦之舟警告完他，打算转身离开，秦叶却冒着胆子叫住了他。

“季迟必须知道结果，那样的话，他就不忍心送你走了，你不想留在他身边吗？”

秦之舟眼中有了杀气：“千年了，秦家人的算盘还没有打完，我不介意再屠一次秦家。”

秦叶忽然笑道：“你不敢，上一次你屠尽秦府满门，天劫已经降临过一次，不然你也不会委身于一块儿玉中，若是再来一次，恐怕要灰飞烟灭了，到时候还有谁能护住季迟呢？”

一股力量掐住了秦叶的脖子：“我可以先杀你一个。”

秦叶眼珠惊恐地瞪着秦之舟，这股力量是真的想杀了他，他害怕了，后悔激怒秦之舟这个厉鬼了。

秦叶努力吐着字：“季……季迟，我可以给他……假的……结……果……”

力量松开，秦叶大口呼吸着空气，那一刻，他仿佛见到了地狱。

难怪秦家人提到他都不寒而栗，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秦家世代在找秦之舟的魂灵，这次现世，怎么都不能让季迟把他送走，必须留下来，成为秦家最趁手的刀。

千百年来的计划，终有一天会被重启。

秦之舟现已知道自己的死因，要让季迟送自己走其实就很简单了，了却自己的执念就行。

可现在出现了秦家旁支，暂时不能将他们全部除掉，否则等自己魂飞魄散了，季迟的未来如何，他保全不住。

他要在走之前做最后一件事，查到季迟的命格，将他生命中的所有阻碍一并剔除，到时候无论是灰飞烟灭，还是神形俱散，他都不在乎了，他要让季迟这一世安安稳稳地好好活着。

秦叶不知道秦之舟的打算，但他打心里觉得，此厉鬼绝不是秦家能掌控的，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恐怕血洗秦家又要重来一次。

秦之舟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秦叶：“希望不要在第三个秦家人口中知道我的行踪。”

秦叶：“恐怕我瞒不了他们。”

秦之舟：“那就杀了便是。”

秦之舟消失，老刘还站在门口等着秦叶给他洗衣液。

见他满头大汗地愣在原地，老刘出声问道：“秦老师？”

秦叶忽地回神：“刘老师？你没事吧？”

老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我等你洗衣液呢，身体不舒服？”

秦叶：“没有，给你。”

老刘拎着洗衣液乐呵道：“装这么多，一把年纪了，还用柔顺剂呢，皮肤都老啦。”

秦叶总算缓过来了：“没事，用用看嘛。”

就在他抬眼时，注意到老刘脖子上的一条纹路，还没确切地看清楚，老刘就走了。

第二天到学校，办公室室里难得一见的热闹。

一女老师问道：“秦老师，你看通知了吗？”

秦叶：“出门着急，还没看消息，怎么了？”

“老刘没了，说是昨天晚上回去过马路出了车祸，头都碾掉了。”

另一位老师也说：“估计是昨晚事情没发酵，今天就闹出来了，学校早上才发的通知。”

昨天晚上，所以他看到的老刘从一开始就不是活人了。

一阵阴寒爬满全身，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以前也只是听长辈们说起这些牛鬼蛇神，亲身经历以后才知道有多么恐怖。

秦叶脸色发白，老师以为他是被消息吓到了，忙起身关心道：“没事吧，秦老师，你也别太伤心，人已经走了。”

秦叶：“谢谢。”

回到工位缓冲了好久，才拿出教案备课。

老刘带的高三班级面临着高考，学校决定历史这个科目交给秦叶负责。

本以为可以正常退休了，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老刘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教育，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天。

是伟大也是痛心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