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秦之舟的声音让季迟总算不那么害怕了，但只要一想到刚刚的场景，季迟就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秦之舟拿着杯子哄着人喝了点儿水，季迟瞳孔才渐渐不那么涣散了。

季迟才发觉自己倚在他怀里，撑着身子远离了两步。

“谢谢。”季迟的感激是真的，眼中的避让也是真的。

秦之舟来拉季迟的手，被季迟躲过去：“别碰我。”

秦之舟手僵在半空。

季迟自顾自地进了浴室，现在的他真是太狼狈了。

温度调得高，却没有烫感，季迟知道，秦之舟在看着自己，那股寒意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存在。

刚穿好衣服出来，又见秦之舟站在门口等他，手里还握着那玉坠，季迟一见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给我吧。”

秦之舟并不理会他，闪到他身后自顾自戴起来，清冽地声音传到耳朵里：“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摘下来。”

季迟也知道，如果昨天没摘下来，可能就不会被鬼缠住了，可他没有选择。

屋里的气氛如同昨日一般沉闷，季迟打开电脑毫不避讳地查起资料。

秦之舟不满地看着屏幕：“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我。”

季迟：“好啊，那你是怎么死的？”

秦之舟：“忘了。”死了这么久，以前的记忆便会模糊，他是真想不起来了。

季迟：“那你为什么会在玉里？”

秦之舟：“这是你的玉。”

季迟：“我的？”

秦之舟：“很久以前我送给你的，可能是这个原因，我选了他作为灵魂载体，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印起来了。”

季迟：“算了不问你了。”

关于秦之舟的资料太少，一个地方县令，记载不会太多，季迟翻了好久，也顶多看到个名字。

即将灰心之时，季迟翻到一个人的帖子，那人不知从哪听来的，写得头头是道。

季迟点开博主主页，发现很多类似的文本，都是在讲一些民间故事，而其中一篇恰好提到了秦之舟。

季迟立即联系他，打了招呼过去，虽然没抱太大希望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关于他们的计划，季迟没打算告诉秦之舟，等送走他，一切恢复如常，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于本能的愧疚，季迟决定这段时间对秦之舟好一些。

瞄了一眼秦之舟，对方正在看杂志，还挺专注，这样一看，除了皮肤白点，头发长点，其实与常人无异。

季迟好奇伸长了脖子偷偷看他翻着的那一页，秦之舟早就发现了旁边那个不安分的人，只是没戳穿而已。

季迟的行为让秦之舟感到高兴，就好像不再怕他了一样。

季迟：“你喜欢这里？”

秦之舟看的是当地著名旅游景点，李苏古镇，此前当地人多李苏姓氏，保存至今就命名为了李苏古镇。

季迟只去过一次，还是季老头拉着去的，现在商业化太严重，没什么特色了。

秦之舟指着一处道：“这是我家。”

季迟看一眼秦之舟再看一眼杂志：“嗯？你说这里是你家？”

反观秦之舟依旧淡淡地，指尖着重指着门上的牌匾：“秦府。”

季迟虽不懂牌匾上的字体，但也能看出的确是“秦”字，小陶也说过，尽管时过境迁，他们也还是本地人。

古代县令都这么有钱的吗，一整座府邸，而“本地人”秦之舟完全不知道季迟此刻在惊讶什么。

季迟存了小心思，不怀好意地笑道：“秦之舟，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这么些天，季迟还是第一次对他笑，很晃眼，像黑暗中曾为他引路的萤火虫一般。

秦之舟没忍住将季迟紧紧抱住：“好，若是想要，我把秦府送给你。”

季迟心想感动是不可能感动的，现在的秦府已经成了国家旅游资源了，他要不起。

讪讪笑了两声，季迟推开他：“我去换衣服。”

“不准跟过来！”

秦之舟脚步一顿，是有这个打算来着。

随便解决了午饭，季迟来到秦府，景区免费，但这里要钱。

季迟吐槽道：“去你家看看还要收钱。”

不知情况的人只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只有身旁的秦之舟笑了笑。

进门是个大院儿，没什么好看的，院中有一秋千，居然还保留了下来，不过绳子磨损严重，只能看不能坐了。

像是看穿了季迟的心思，秦之舟问道：“要不要坐？我不会让你摔倒。”

季迟白了身旁人一眼：“看到旁边的大字没？禁止触碰。”

秦之舟：“我家的东西，拆了都无所谓。”

秦府院落屋子太多，转一会儿就不知道出口了。

走了一会儿，似是有牵引，径直走到一房门口：“你住这儿？”

秦之舟牵着他手：“你想起来了？”

季迟摇头：“不知道，直觉告诉我是这间。”

秦之舟有些失落不过也很开心了：“要进去看看吗？”

季迟有些犹豫，心里惴惴不安，不知为何会害怕：“不了。”

秦之舟：“为什么？”

季迟岔开话题：“对于现代人来说，是不能随便进别人房间的。”

秦之舟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你在担心什么？”

季迟愣怔地看向他，是啊，自己在担心什么呢？担心想起以前的事儿？还是担心后悔做的决定？

季迟：“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说罢便走了进去。

屋内的东西被保存得很好，季迟走到床边：“你的喜好挺独特的。”

秦之舟眼神暗了下来：“那是结婚用的，没用上。”

所以才这么喜庆，还以为是秦之舟依照喜好特意换的呢。

为什么没来得及用，是结婚搞砸了吗？

“古代男子与男子是不能通婚的。”

秦之舟后半句没说出来，季迟也猜想到了，所以他和自己的感情在那时候是不被认可的，即使两情相悦，也只有婚被，没有婚礼。

季迟心里竟有些发酸。

“先生您好，这边需要为您讲解吗？”讲解员见季迟一人驻足多时，便走到他身边询问。

季迟礼貌一笑：“谢谢不用了。”

讲解员退后一步：“好的，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季迟往书架那边走去，案桌上有一本翻开的书，不过被玻璃器皿罩上了。

季迟盯着表面那一页念着：“今日府上裁好喜被送来，是娘子心心念念的花色，若是听见我这样唤他，定要吵我了。心悦……怎么就没了？”

讲解员很惊讶地看着他：“先生，你认得上面的字？”

季迟：“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讲解员：“那您能来看看这个吗？”

那是一枚印章，季迟认出来了，是秦之舟的名字：“是刻的秦之舟吧。”

讲解员：“关于这座府邸的记载太少了，尤其是这枚印章的主人，县令之子秦之舟的相关更是秘密。”

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秦之舟的名字，恍若隔世。

季迟：“你知道秦之舟？能麻烦说说吗？”

讲解员一笑：“能麻烦把手给我一下吗？”

季迟不理解，但也把手给他了。

讲解员握住季迟的手，忽地一用力，季迟眼前一黑，再有光亮的时候，季迟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被拉到了另一个世界。

“秦之舟？秦之舟？”才注意到秦之舟有一会儿没动静了。

又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