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那个音乐人。”她咬唇想着，“没弄清他底牌之前，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夏橙欲言又止：“放心。”
看着苏可的沉默，她叹气：“是铁了心要离婚吗？”
“是。”苏可没有任何迟疑。
“能说说真正原因？”
夏橙对闺蜜的决定都支持，只是离婚到底是大事。
苏可凄然一笑：“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的婚姻很完美，老公年轻有为还多金，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和黎岱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正常，要说我和他用高价买回的艺术品的区别，那大概是我能说话，能给他生儿育女，只要我在黎家一天，苏家永远都有擦不完的屁股。”
“我算什么呢？”
“我一点都不想自己的婚姻变成别人的工具。”
“我其实只想做回以前的乔可儿，而不是苏可。”
“我原本想坚持十年，赔给苏家十年，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苏可脸上的迷茫和痛苦让夏橙心疼，她忍不住轻轻抱了抱闺蜜，“没事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我的了，一向是及时行乐的主，我们离婚，哪怕什么都不要也离，黎家总没办法禁锢你的。”
“离了婚，我带你去找乐子，真正的乐子。”
夏橙手上比划了个六，又改成了个八。
“八个，我们一晚找八个男模。”
“什么风格的都有，包你开心的。”
苏可被她都乐了，骂她不正经。
“妈咪，橙子阿姨，你们在笑什么？”
黎一舟嘴上叼着根棒棒糖，说话含糊，声音和糖一样甜。
夏橙最喜欢逗他，抢走他的棒棒糖，“你居然不等我一起吃糖，没收了，哼。”
“不要嘛，橙子阿姨。”小孩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我给你吃糖糖，快还给我。”
夏橙和他闹了会才把糖还回去。
苏可跟着笑，心情好上不少。
今天她打定主意要好好陪孩子玩。
黎一舟只有一周的休息，想到以后她要离开黎家，她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能陪孩子。
孩子她想带走，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苏可一直专注地看着儿子。
黎一舟思有所感，“妈咪，你怎么了？”
苏可意识到自己太刻意了，立刻摇头说没事。
玩闹过后，两人转移阵地，去黎一舟心心念念的海洋馆。
夏橙和苏可一人牵他一只手，黎一舟顽皮地要打秋千。
小胖子体重不轻，两个女人拉起他手臂打了几个秋千就没什么力气了。
黎一舟嘴撇着：“哎，还是要爸爸来。”
“爸爸能单手举起我。”
“妈咪，能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去海洋馆吗？”
苏可和夏橙对视一眼，蹲下身安慰他：“爸爸工作很忙，没时间的。”
“哦。”黎一舟闷闷不乐。
夏橙逗他：“要不你自己给他打电话问问？”
黎一舟眼珠转来转：“好啊。”
苏可捏着手机停了会才拨通，直接把手机给了孩子。
开了免提，一直是嘟嘟的声音。
苏可悬着心听着这声音，想挂断的时候，黎岱磁沉的声音传来。
“苏可？”
“爸爸。”黎一舟乐滋滋地，“你能不能陪我们一起去海洋馆？”
黎岱明显是顿了一下才说：“你和妈妈在海洋馆？”
“马上到了，你能一起来吗？”
“现在不行，正在开会。”
苏可悬着的心莫名坠下去，心想也好。
可是黎一舟的脸跨下去，小嘴翘起来：“你从来没陪我去过海洋馆。”
“舟舟，听话。”苏可接过电话，“你忙吧，我先带他去。”
那边没有声音，也没挂电话。
和他们惯常的通话一样，苏可不喜欢这样煎熬的沉默。
“我们走了。”
“苏可，我开完会过去。”
“好。”
苏可牵起孩子的手，说要和他一起去找那个做铝丝工艺品的老爷爷，黎一舟瞬间被哄好。
“好哦，我想看看他都是怎么做的。”
黎一舟甩掉她们的手，往前撒欢地跑，苏可慌了神也跟着小跑。
*
带着三岁小娃逛海洋馆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黎一舟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来来回回在场馆里跑动，对所有的动物都充满好奇。
“这是什么？”
“海狸。”
“这是什么？”
“海豹。”
……
小嘴吧唧地问个不停，苏可有时候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给他念旁边的介绍文字。
这么一路逛到了最大的鲸鲨馆。
巨大的蓝色鲸鲨图标已经让他兴奋不已，小男孩挣脱开苏可的手，跑得比谁都快，苏可几个人在后面追着，根本没看鲸鲨馆外面的指示牌- 【因宣传片拍摄，馆内暂停参观一小时。】
“舟舟，舟舟，等等。”
苏可庆幸今天穿的平跟鞋，就这样才能勉强跟上儿子。
鲸鲨馆内出奇的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她们有些诧异，只有黎一舟正兴奋地抬头看“海底隧道”，长长的一段隧道被模拟成深海生态系统，幽兰光线中，大大小小的鱼群在游动，珊瑚也怡然自得。
“哇，这只鱼是红色的。”
“那只鱼在做鬼脸。”
“我认识，这是小丑鱼。”
黎一舟指着上面游动的鱼，咯咯地笑。
“快走，里面有最大的鲸鲨，我带给你看。”
黎一舟拉着苏可的手往前跑进主管。
长而弯曲的海底隧道尽头豁然开朗，巨大的玻璃幕墙里横卧着各种大小的深海鱼类。
只是今天似乎来得不巧。
苏可意识到自己误闯入某个拍摄片场的时候，黎一舟已经从坡道上一溜烟地冲到了大玻璃幕墙下面，指着里面正迎面而来的巨大蓝色鲸鲨笑道：“妈咪，你看，这就是鲸鲨。”
苏可着急把他拉出拍摄场地，匆忙跑过去抱起他，“妈咪看到了，这里在拍摄，我们快走。”
摄像机闪着红光，摄影组的工作人员看着这对颜值逆天的母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加了两个演员吗？”
“可能是吧。”
他们暂时封闭了场馆，不该有外来人员。
苏可抱着儿子要走出画面时，坡道上跑过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白色卫衣和黑色长裤，配上他古铜肤色，让楚清淮像个从热带度假归来的少年。
这样的偶遇太让人惊讶。
苏可处在怔愣中，楚清淮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已经在她面前专注地看着他们。
“好巧。”他轻笑着。
他们之间是被抱起来的黎一舟。
小孩仰头看着他，“叔叔，我认识你。”
楚清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弯下一点身体，和苏可的视线也正好齐平。
他看着小孩，余光里全是苏可，“小朋友，我也记得你。”
说完，他和黎一舟击了下掌。
摄像组传来画外音，“蓝鲸来了，往后看。”
三个人几乎同时转过头往身后的巨大玻璃幕墙上看，蓝色的庞然大物正缓缓靠近。
所有灯光暗下去，唯有玻璃幕墙里折射出幽蓝暗淡的光。
两大一小的眼睛却都闪着细碎的光芒，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翩然而至的蓝鲸。
世界上最大的哺乳动物，淡蓝色的身躯上布满无数的白色斑点，像是披着星空而来。
一片幽蓝中，他信步而来，万物为它让道。
它是这片人造海域的绝对王者，唯一主角。
黎一舟的眼睛一眨不眨，甚至忘记了动作。
苏可长而密的睫毛忍不住震颤，有些东西给人的震撼是一直存在的。
她并非第一次来海洋馆，当年这个号称亚洲最大的海洋馆开幕，楚清淮拿着套票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那是她无意弄坏他手机的一个月后。
青涩的大男孩挠挠头，“苏可，一起去海洋馆吗？”
“这个票不是很难买？”
“有朋友在这里工作，送了我两张。”
苏可按捺住砰砰的心跳，点头答应。
那天她都没睡好，第二天出门前选了两个小时的衣服，等到终于见到楚清淮，她的忐忑不安都被暗搓搓的甜蜜取代。
苏可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在冒泡泡。
他们玩了每个场馆，把鲸鲨馆留在最后。
“为什么不先去鲸鲨馆？”苏可不理解。
楚清淮说：“今天开幕很多人，现在进去看不到东西的。”
“哦。”
苏可觉得无所谓，把最好看的东西留到最后也很好。
可是他们直到要关门了还没进去。
“今天看不了啊。”苏可突然失望了。
“我约了夜场，在里面露营，好不好？”楚清淮的声音里带着小心，说完也不敢多看苏可，好像在等待她的宣判。
苏可的心咚咚地，预感到什么。
在幽蓝的水族馆里露营，和蓝鲸作伴，还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没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那天，只要一个大帐篷支在里面，周围空无一人。
幽蓝的光线下，两人寂静无声。
像是真正深入到幽蓝神秘的大海深处，寂静都震耳欲聋。
每一个呼吸都变得缓慢，苏可站在巨大的水族幕墙前，手心濡湿，心跳得要飞出来。
她的眼睛盯着咫尺之遥的幽蓝水面，不知实在等待蛰伏的蓝鲸身披星空而来，还是在等待身后的男人。
巨大的蓝色身躯巡游过来，她的手仿佛触到了它巨大的星空，就在这时，她的身后贴上来温暖的胸膛。
苏可那要跳出去的心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脑中一片空白。
她耳边随后响起温柔清越的男声：“苏可，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这声音似震碎她的耳膜，她在长长的嗡嗡声后终于回神。
只因她的唇上一片温热。
楚清淮在悠游的蓝鲸注视下深情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