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一舟的异常吓坏了大家。
黎宅兴师动众，梁华园甚至要叫救护车。
“妈，先不用这么着急，我们看看再说。”苏可拦住了，把黎一舟抱起来放到床上。
看着孩子皱成一团的脸，她的眉心也跟着皱起来。
“哪里痛，让我看看。”
“对，到底哪里痛？除了痛，还有别的感觉吗？”梁华园也着急地问。
数双眼睛看着黎一舟，孩子脸上蔫蔫地，紧抓着苏可的手，“头……头疼。”
苏可摸着他额头，温度正常，再看他虽然喊着肚子疼，可是脸色红润。
“我——要喝水。”黎一舟声音糯糯地，猛朝苏可眨眼睛。
她愣了愣，心下总算明白孩子在干什么。
梁华园亲自端来水，看着他喝下还不放心，“要不还是请个医生来看看。”
“别请了，有人看。”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苏可和黎一舟都愣住了，黎一舟毕竟小，看到柯景山跟在黎岱身后，脸色刷得涨红。
小孩捏了捏苏可的手。
苏可安抚性地捏回去，低头摸摸他的头，“闭上眼睛睡觉。”
黎岱走近来时，黎一舟正努力闭眼，浓密睫毛扑闪着，像蝴蝶一样。
这个样子和苏可装睡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不由地轻勾起唇，拽着孩子的手，“这是怎么了？”
苏可拨开他的手，定定地望过去，“你别吵他睡觉。”
黎岱深看她，只见苏可对着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来看看？”柯景山的声音还莫名带了几分雀跃。
黎岱让开位置，点点发小的肩，“大概看看吧，可能是肠胃不好。”
柯景山乐了：“哎哟，真不愧是做爸爸的人，连儿科的病都能看了。”
苏可莫名白了黎岱一眼，这个爸爸怕是连儿子哪天生日都不知道。
黎岱：……
“哎，你还别说，这病被你给说对了，神医。”
柯景山装模作样地做了检查，开了个病休的处方：“休息五……一个星期吧。”
“要这么久啊？需不需要去医院住院？”梁华园忧心忡忡地。
黎一舟差点要起身，被苏可按住了。
“不用，大人可以要住，小朋友在家休息就行了，再说医院床位也紧张。”
柯景山很善解人意，打了个圆场。
大家总算放心了，房间里的人才慢慢散去。
柯景山看看这一家三口，噗嗤笑出声：“行了，小病号，我把限量版的变形金刚给你带来了。”
“真的啊？”
小孩“嗖”地坐起身，哪里还有半点病号的样子。
*
黎岱难得在黎宅吃饭，梁华园今晚让佣人加了很多菜。
黎一舟把装病进行到底，躺在床上乐呵，没上桌吃饭。
苏可看着满桌子的清淡口味，兴趣缺缺，象征性地吃了两口。
“苏可，菜不和口味？”梁华园观察入微。
苏可窘迫地摇头：“没有，中午吃太饱了。”
“是吗？身体要是有状况，让景山看看。”
苏可：……
“你别大意，昨天新闻里还说，有怀孕八个月还不知道的女人，算算日子，那药吃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苏可的一口汤差点喷出去。
“妈，不可能的。”
“不可能？怎么就不可能？”
梁华园的质问让满桌人都看向苏可。
“你是说自己不可能怀孕？赵老开的方子从没失手过。你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苏可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心里都烧得慌。
她抿着唇，过了好一会才说：“身体没问题，只是没那么快吧。”
梁华园的眼好像能穿透她，穷追不舍：“一个多月了吧。”
“妈，我才过了生理期。”她说完，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苏可站起来才走了两步，梁华园摔了筷子。
“苏可，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你是对我有意见？”
苏可回头，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想去陪舟舟，他一个人无聊。”
“你…… ”
“妈，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只是要去陪舟舟。”
黎岱往苏可那看一眼，转头喝住了梁华园。
柯景山轻咳了两声缓和气氛：“吃饭，吃饭，阿姨，我好久没来您这吃饭了。”
“今天这菜一定是您亲自下厨的，可真好吃。”
梁华园冷哼：“还是你识货。”
她又教训起儿子：“阿岱，苏可怎么回事？你们这二胎怎么还没动静？”
“您这么喜欢孩子，自己再去生一个。”
黎岱懒懒聊起眼皮，眼神淡漠。
“怎么说话的？”梁华园脾气又起来了。
这顿饭终究是没吃太好，黎岱也很快上去楼上。
苏可正抱着黎一舟讲故事。
“妈咪，世上真的有幽灵吗？”
“你觉得呢？”
“有。”
“为什么啊？”苏可很诧异，耐心询问小孩。
男孩歪着头，好像在思考，后面才怯怯地说：“我好像看到过。”
苏可的笑容凝固住，“在哪里？”
“晚上，在你房间。”
苏可的心跳了那么几下，满脸不可置信。
“真的，我看到…… ”
“看到什么了？”黎岱跨进来，坐到床边。
黎一舟盯着黎岱看，抓紧了苏可的胳膊，脸上很是纠结。
“说啊。”黎岱的黑眸本就冷，严肃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特别的冷厉感。
黎一舟很显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摄住了，直往苏可的怀里躲。
“你别吓他。”
苏可推了推男人。
她没推动，手倒是被人抓住了。
黎岱干燥的指节捏了几把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苏可的眼睫轻颤，心底跟着颤了一下，“松开。”
她徒劳地挣扎几下，只引来黎一舟好奇的侧目。
“妈咪，爸爸抓着你的手干什么？”
“……”苏可有些愠怒地瞪着黎岱。
黎岱这才藏起眼中的暗涌，松开她的手，莞尔一笑：“黎一舟，晚上能一个人睡吗？”
“不要，我陪妈咪睡。”黎一舟警惕地抱紧苏可。
黎岱看着抱成一团的母子两，嘴角嘲讽地勾了勾：“看你生病的份上，下不为例。”
“走吧，回紫山苑。”
苏可蓦然一愣。
“难不成你想天天在这里陪他？”
“医生都说了，至少休息一个星期。”
黎一舟的眼睛因为兴奋瞪得好大，就差没跳起来。
*
夜深回到紫山苑，黎一舟在后座呼呼大睡。
黎岱停下车，从后视镜里看向苏可，眼神直白又肆无忌惮。
苏可咬唇：“我答应舟舟了。”
黎岱眉峰高挑，带着些嘲弄：“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苏可不想把话题再说偏，只是敲敲车门，“快开门。”
黎岱盯着她好一会才解锁。
苏可下车抱起孩子，黎岱追了两步赶上，冷冷地斥责：“逞能？他那么重。”
他几乎从她手上抢走了孩子。
苏可默不作声地跟着上楼，见他把黎一舟抱到儿童房，心中紧缩。
“你回来。”她低吼着追上去。
黎岱不放手，执意踢开了儿童房的门，把黎一舟放下。
“睡这里也行，我陪他睡。”苏可转身走了。
黎岱回到主卧，听到浴室里传来刷刷的水声。
拱形的磨砂玻璃门上灯光晕黄，待水声停下时，纤瘦的人影映在其中。很优美的弧度，玲珑的曲线，他的喉结滚了几滚，眸光骤然带了几分急切。
苏可拉开门的瞬间，被一股大力推回浴室。
她光裸的背抵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不由得颤了颤，气急败坏地又推又吼道：“你放开我。”
黎岱的深眸里风起云涌，单手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浴巾掉落在地。
苏可膝盖一弯踢过去，黎岱躲过后卡住了她的双脚。
“舟舟会醒来…… ”
“他醒来再说。”
黎岱唇角一勾，将人推入浴缸。
“我洗过了。”
“我没有。”
黎岱盯着她，打开了淋浴头。
水流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他的白色衬衣在她上方形同虚设，硬朗的肌肉线条在她眼前晃动。
苏可像被人按到水底，氧气稀薄，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
待她重新获得呼吸那一刻，四肢忍不住战栗。
苏可并没有让黎岱太得意，走出浴缸的那一刻，回头狠狠咬在他肩上，牙齿印颗颗分明。
“下次再强迫我，我咬你喉咙。”她裹着湿漉漉的浴巾，声音有点哑。
黎岱靠在浴缸上，眯着的眼懒懒抬起，似笑非笑：“苏可，你能诚实点吗？”
“你明明很享受。”
苏可忍不住将浴巾砸到他头上。
她在衣帽间换了衣服去儿童房。
黎一舟睡得正熟，她在旁边躺下。
苏可再醒来时，儿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
“一舟？”她猛地坐起来。
“妈咪，你做噩梦了嘛？”小男孩稚嫩的脸从一堆公仔里露出来，眼神好奇。
苏可呆滞了一会才回神。
“没有，我只是在找你。”
“真的没有吗？我昨晚听到你在哭。”
“……你还听到什么？”苏可心里有些忐忑。
黎一舟想了想说：“我好像又看到幽灵了。”
“怎么会？”
“是真的，一个很高大的幽灵，像爸爸一样高大，他半夜进来了。”黎一舟说得有鼻子有眼地。
苏可蓦然呆住。
“半夜进来？能看清楚他的衣服吗？”
“白色衣服。”黎一舟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我觉得像爸爸。”
苏可头都大了，难不成黎岱半夜又过来睡儿童房了？
后面有没有……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黎岱在她这只办事，办完就分床，他没可能跑到儿童房来。
一旁的手机铃声锲而不舍，苏可抓起来看到妈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