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穿着粉色衣裙在宫道上奔跑,宫尚角提刀运用轻功在她前面拦截。
“跑哪里去?”他转身问她,心腔有些刺痛,不是说好的永远属于他,此身常伴他左右的吗?现在却又要跑。
“公子都抛弃我了,为何不走?”
他们在密道前大打出手,平时娇弱的姑娘出手却招招狠辣绝情,但他还是不忍伤她,只敢以刀背朝向她,对她的攻击也都只做防守。
她说:“那宫唤羽骗我说合作,却想要独吞无量流火,而公子与我夫妻一场,竟也对我毫不留情。”
夫妻?她也知道他们是夫妻,那为什么还要走?
他勾唇一笑,“无锋之人,何来情?”
“可我心已不在无锋了。”
她说她早就怀疑无锋的首领就是点竹,之所以一直为无锋卖命,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能杀掉点竹报仇雪恨,还说要拿无量流火消灭无锋,杀掉点竹。
听完她的坦白,他有些松动,可是无量流火很危险,她不能有事;而且无量流火还关乎后山异化之人和宫门安危,他不能轻易让她带走。
“公子可否放我一马?”
她决意要走,心里从来没有他。
他心痛地说道:“交出无量流火,我就放了你。”
无量流火决不能被她带走。
“如果我不愿意呢。”
为了逼她交出来,他将靠在她肩膀上的刀刃往下压了几分。
她流下泪来,没有往日的楚楚可怜,反而有几分顽强的挣扎,“消灭无锋对宫门也有好处,公子为何不愿意?”
“无量流火,”他眼中含泪,“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她若肯留下,就是宫门的人,是他的妻。
至于她的仇,他会帮她报。
她说:“我不会骗你,因为……”她将压在肩膀的刀推开,一步步走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也趁机将藏在她袖袍里的无量流火拿回来。
听完她说的话,他完全怔住了,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后来,她向密道跑去,离开了宫门,没有回一次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往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从初见到诀别,从缘起到缘灭。
喜欢都是后天的,没有谁生来就喜欢谁。
公子可喜欢?
没想到这月桂墨香真能让人心静心安。
那我以后经常为公子磨墨伴读,此生常伴公子左右……
宫尚角从床榻上坐起来,梦境中的画面仍旧清晰地在脑中循环,她的泪水,她的背影都深深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抬手抚脸,发现一滴晶莹的泪珠停留在他的指尖,一时间竟恍了神。
角公子听说过前世今生吗?您可以把你看到的那些画面理解为前世,因为某些原因,得以重来一次,弥补心中遗憾。
所以,最后她离开了他,这是他的遗憾吗?宫尚角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去找她,如果有,他一定会把人接回来。
今生,他不会再错过她了,他要娶他的浅浅为妻,他们夫妻要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宫尚角揉搓指尖,泪水很快在掌中蒸发,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床的时候,宫尚角才发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伸手去摸,被褥是冰冷的。
人没回来?一晚上都在宫唤羽那里?!
那怎么能行?
宫尚角板着脸出门。
“公子。”
“嗯,”宫尚角问道:“浅浅呢?没回来?”
“回来了,昨天晚上上官姑娘一回来就去了书房,一直待到很晚都没有离开,属下劝过她,但是不知道上官姑娘回去没有。”
听到人回来了,宫尚角稍放心些,只是她去书房做什么?
角宫书房,也是宫尚角的书房
本来上官浅是不被允许进入的,但因为宫尚角把他的令牌给了她,整个角宫,甚至整个宫门除了后山,她都可以随意出入。
宫尚角进来的时候,上官浅正趴在书堆里睡觉,刘海随意地垂下来,搭在脸颊上。
宫尚角走近,将她手里的书轻轻拿下来,尽管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还是吵醒了睡梦中的人。
上官浅眯着眼睛,还有些没睡醒,声音里带了些鼻音,“公子,你怎么来了?”
宫尚角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不回房间睡,反而睡在这里?夜里寒凉,冻坏身子怎么办?”
上官浅揉着眼睛,说:“昨夜里回来得有些晚了,怕吵着公子。”
宫尚角可不信她,问:“只是这样吗?”
若只是简单的怕吵着他,就没必要来书房了。
没蒙混过关,上官浅只好老实交代,“昨日我给表哥送药,他已经同意了宫门的要求,服下了望舒寒,后来我又问了一些关于拙梅的问题,有些睡不着,所以就来书房找找关于拙梅的线索。”
宫尚角点头,上前自然地将上官浅揽入怀中,轻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有些不明白,正要请教公子,”上官浅将宫尚角手里的书抽出来,翻到她做记号的那一页,说道:“这一段说二十七年前,拙梅和点竹创立了清风派,并在同年的武林大会上凭借清风九式剑和云锦心经连败峨眉、蜀山等五大江湖门派,从此清风派名声大噪、风光无限。可是二十七年以前却没有任何关于她们的记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点竹刚开始做她师父的时候,也曾教过她,不过教授的时候大多漫不经心,主要还是靠她自己的领悟,清风九式剑和云锦心经她倒也听说过,不过当时点竹说她的体质不适合练这个,所以没教她,后来她不服,偷偷钻研过,发现确实如点竹所说的那样。
那时她没在意,竟没想到这清风九式剑和云锦心经竟是拙梅和点竹自创的。
“横空出世?”宫尚角也想不明白,是啊,既然拙梅和点竹有能力连败五大江湖门派,不可能在那之前江湖上会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这太奇怪了。
等了一会,上官浅见宫尚角还是没有一点思路,不由得有些失望。
于是她继续说自己的第二个疑惑,“二十七年前,拙梅和点竹还没有闹僵,书籍上有短短一行字记载曾说,深山之中,常有倩影两抹于林中舞剑,好似神仙眷侣。想来那时拙梅和点竹的关系是相当要好的。可几年之后,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刀剑相向,”说到这里,上官浅皱眉,“但我想不明白……”
宫尚角抬手揉开上官浅皱紧的眉梢,“因爱生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上官浅摇摇头,“总觉得不对劲,当年点竹将拙梅的爱人也就是我小叔叔斩断手脚,封住喉舌,奄奄一息送到拙梅面前,既然点竹和拙梅同时爱上同一个男人,那为什么她要如此残忍地对他?她不是爱他吗,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爱的人?”
这一点,宫尚角显然没想到,他沉思着。
上官浅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因爱生恨的话,那她不应该这样对拙梅吗?”
毕竟她和拙梅是名义上的情敌。
可点竹偏偏没有对情敌下杀手,反而是对自己爱的人,太匪夷所思了。
“也许……”上官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一字一句震惊的说:“点竹爱的人根本不是我小叔叔,而是……拙梅。”
虽然拙梅很可能是她娘亲,拙梅的爱人就是她小叔叔也很可能是她爹爹,但这么多年来,上官浅还有些不习惯,更何况如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拙梅就是她娘亲,所以现在她对他们的称呼仍旧没有改变。
“这……”宫尚角也觉不可思议,可他顺着这个猜想往下思考,竟一切都很合理,他不得不承认,“这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很有道理,不是吗?”
或许正是因为点竹对拙梅产生的这种异于常人的感情所以她们才决裂了,但世人却以为她们是因爱生恨所以才分道扬镳。
“是有几分道理,后面我再派人去查一查她们的往事。”
“嗯嗯。”上官浅靠在宫尚角怀里,闻着对方身上特殊的月桂熏香,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可宫尚角却忽然问道:“昨日,你和宫唤羽聊了什么,那么晚回来?”
听他这样一问,上官浅顿时觉得空气里的月桂熏香有几分酸酸的味道。
“公子这是……吃醋了?”上官浅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无知地问道。
“我吃什么醋?”宫尚角避开她的眼睛,不自然地说:“我不过是担心宫唤羽又有什么阴谋算计,你老实交代。”
上官浅忍着笑,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表哥想让我搬去羽宫。”
宫唤羽如今服下望舒寒,已经被释放,暂时住在羽宫,毕竟他以前也是羽宫的人,留在羽宫也并无不妥。
“搬去羽宫做什么?”
“表哥说……你我未行大礼,如今孤男寡女住在一块,不合规矩。他怎么说也算是我娘家人,想让我先去羽宫,等以后具体真正成了婚,行了大礼再搬回来。”上官浅一边慢慢地说,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宫尚角的脸色,最后还一派单纯无辜地问:“公子觉得如何?”
“不如何,”这宫唤羽果然不安分,竟还惦记上他的人了,他严肃说道:“我们虽然未行大礼,但已有夫妻之实,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夫妻了,怎么还能跟他回羽宫?”
上官浅浅笑着,“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
“浅浅,你不这样认为吗?”宫尚角的眼神仿佛在说,若是敢说一个“不”字,就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得到满意的结果,上官浅也逗弄够了,她才说道:“公子说得极是,所以啊……我也是这样回表哥的。”
意识到对方在捉弄自己,宫尚角故作凶狠地捏了捏上官浅的鼻子,“你若是敢搬去羽宫,我打断你的腿。”
上官浅吃痛,幽怨地看着宫尚角,委屈巴巴地说:“公子,你好凶啊。”
不过,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