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合作的关键人物,美军在中国战区最信任的女军官。
而他呢?新一军的军长,手下的物资直接受林安的监督。
他们不可能结婚。否则林安从一开始的专业性就会受到质疑,她的职位将不保,自己的部队、部队的资源也可能受到影响。
他闭了闭眼,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语气淡然:“林安,你该回去了。”
林安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里还带着情欲未散的迷蒙。
她愣了一秒,随即轻轻一笑,带着点调侃地靠在他怀里:“抚民,你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孙立人低头看着她,指尖摩挲着她的后颈,眼神深沉。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一点告别的意味。
林安眨了眨眼,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低笑了一声,眼里带着点揶揄:“你啊,总是这么冷静。”
孙立人看着她,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习惯了。”
他没有说的是——
如果他真的沉溺在她身上,哪一天如果真的有变故,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平静吗?
他们只能是彼此最默契的伙伴,最合拍的情人,却永远无法成为彼此真正的归属。
这场战争、这场政治角力、这世间的种种规则,不允许他们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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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某次官方场合。
林安端着一杯酒,站在会场的角落,静静地观察着厅内的人群。她的眼神游离,神色淡淡的,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上心,直到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孙立人,和他的妻子。
他身姿挺拔,军装笔挺,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而他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穿着得体的旗袍,耳垂上的珍珠耳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端庄又雅致。
林安看了一眼,心里没起半点波澜。
她本以为自己会有点异样的情绪——哪怕是一丝丝的不自在,或者是本能的回避,但都没有。
“孙夫人,”她轻轻点头,语气温和而自然,“您的耳坠真漂亮。”
孙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笑道:“是吗?谢谢,你喜欢的话,下次让人帮你带一对。”
“那可不敢当。”林安轻轻一笑,眼神坦然,“您戴着才合适。”
孙立人在旁边看着她,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在仔细琢磨她的态度。
林安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偏头看向他,对上他的视线,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继续同孙夫人寒暄几句,随后便礼貌地告辞了。
她走到露台上,轻轻呼出一口气,望着远处的夜色,嘴角浮现出一丝带着点自嘲的笑意。
原来她真的没有喜欢过孙立人。
她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床上那些情话,说得多了,她自己一度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孙立人有点什么感情?是不是动了心?可现在,她很清楚地知道了答案。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也有点莫名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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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孙立人的家,清晨。
窗外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光影斑驳。
林安半倚在床头,发丝散乱,眼神有些涣散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她已经连着几天没有去军部了,哪怕办公室就在不远处,可她就是不想去,完全提不起精神。
“该去上班了。”孙立人坐在一旁,穿着整齐的军装,正仔细地绑着绑腿,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例行公事。
“……不想去。”林安翻了个身,把被子拉高一点,把自己埋进去,语气闷闷的,“反正也没人真正在乎我在不在。”
孙立人低头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林安,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安懒洋洋地哼了一声,语调漫不经心:“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事情也不会因为我不去上班就停下来。”
孙立人顿了顿,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着她,声音稍微加重了一点:“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安没回答,只是沉默地缩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以前有什么用?美援委员会的事我管不了,军队的事我也插不上手……所有人都在往自己兜里捞钱,委员长也不可能真的信任我,反正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孙立人盯着她,看她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被现实消磨得筋疲力尽的人。
他微微皱眉,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放缓了一些:“你是因为这些才消极的吗?”
林安低低笑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不然呢?”
孙立人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拽住她的被子,把她整个人从床上捞了起来,直接按进自己怀里,让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我可藏不了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真的没救了。”
林安怔了一下,埋在他肩膀里,过了很久才低声说道:“……可是,抚民,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孙立人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后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
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不会逼她做决定,但他知道,林安不可能真的就这样颓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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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
孙立人原本没怎么注意林安的异常。
她本来就不爱笑,话也不多,疲惫的神色在近些日子里成了常态,毕竟这一年下来,所有人都不好过。他只以为她是厌倦了眼下的局势,对前途感到无望,毕竟她几乎每天都窝在他家里,连上班都要他亲自催促。
但当他亲眼看到她扶着桌沿,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地弯腰呕吐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他迅速走过去,一手撑住她的肩,一手递过一张干净的手帕。
林安闭着眼,缓了缓,接过手帕,没什么表情地擦了擦嘴角,声音淡淡的:“没事。”
她的这句“没事”并没有让孙立人安心,反而让他警觉起来。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沉默地观察她的神色。她的手指有些发凉,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甚至透着一丝病态的憔悴。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疲惫,而是一种持续性的消耗。
他眯了眯眼,语气不容置疑:“你到底怎么了?”
林安却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说:“孙长官,你别管了。”
孙长官。
他微微怔了一下。
已经多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一直以来,她在他身边时总是随意的,甚至带着一点儿……亲昵,至少在床上的时候是这样。可现在,她的语气像是刻意划清了界限,像是把什么东西重新锁回了某个他无法踏入的地方。
他的目光微微一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像是有一种隐约的猜测慢慢浮上来。
他沉声道:“你去看医生。”
林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健康来了?”
孙立人皱了皱眉,语气低沉:“林安。”
林安顿了一下,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权衡什么。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语气仍然是那副淡淡的调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她心里有数?
孙立人却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没数了。
如果她是真的怀孕了——
孙立人盯着她,心里那种奇异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女人面对意外怀孕时的态度,但林安的反应……太过冷静,冷静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烦躁,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我再说一遍,你去看医生。”
林安抬眼看着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孙立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忽然有点说不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他其实并不只是担心一个“部下”的健康。
但现在,林安的态度比他还要平静得多,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仿佛她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惊起她心中的任何波澜。
他沉默了一下,最后只低声道:“不管你怎么想,你都得去看医生。”
林安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低头轻轻地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然后淡淡地说:“好。”
林安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街道上的行人匆匆,暮色映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泛着微微的光。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诊断报告,指尖轻轻揉着纸张的边角,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三个月了。
这次,没有任何侥幸的余地。
她迈下台阶,步伐依旧稳当,身后不远处,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军官悄悄跟着她。林安知道,他是孙立人派来的。
她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觉得无奈。
——果然,孙长官还是不放心。
等她推门进屋时,孙立人已经站在客厅里等她了,身上的军服仍然笔挺,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皱,眼神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林安刚把包放下,外套都还没脱,就听到他问:“结果呢?”
她顿了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报告,随手放到桌上:“你不是已经派人跟着我了吗?”
孙立人没理会她的调侃,只是伸手拿起报告,扫了一眼,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沉默了几秒,随后,他终于缓缓开口:“结婚吧。”
林安低头脱外套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她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为什么?”
孙立人盯着她,语气平稳得像是在谈论某项军事调度:“你怀了我的孩子。”
“然后呢?”林安微微扬眉,语调轻松得过分,“孙长官,你是要负责,还是想要个孩子?”
孙立人皱了皱眉,语气沉稳如常:“两个。”
林安嗤笑了一声,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的:“所以,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孙立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在仔细衡量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我四十五岁了。”
“嗯?”
“结婚十五年,没有孩子。”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
林安闻言,眨了眨眼睛,随即轻轻笑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所以,你想要这个孩子。”
孙立人没有否认,只是沉声道:“你知道的。”
林安垂眸,指尖轻轻叩着桌面,过了几秒,她抬起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语调缓缓的:“可惜了。”
孙立人皱起眉:“什么意思?”
林安语气淡淡:“我不要。”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瞬。
孙立人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林安笑了一下,目光坦然,“我不要。”
孙立人深深看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嗓音比刚才低了几分:“为什么?”
林安轻轻地叹了口气,单手撑着桌面,偏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得让人不安:“孙长官,我还是军人。”
孙立人的指尖微微收紧,盯着她,没说话。
“现在是战时。”她的声音仍然不疾不徐,“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余地去做一个母亲。”
“……你可以调整。”
林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谁来调整?委员长?”
孙立人沉默了。
林安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别开玩笑了。”
她抬起头,看着孙立人,语气温和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会做任何影响自己工作的决定。”
孙立人沉默了一瞬,语气放缓了些:“结婚之后,你依旧可以工作——”
“——那你不如跟你的副官结婚。”林安打断他,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