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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的裴君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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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冰蚕蛊毒乃天下第一奇毒,几乎无药可医,敢跟本王撒谎,很好,你有种。”

她看着他那张此刻无比可怕的脸容,心内无比悔恨。

她真蠢,跟一个毒蝎子做交易。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去相信一只毒蝎子能做到言而有信?

无论她能不能完成他的计划,成了事,他走到那万人之上的位置,高兴与否,都可以直接杀了她,不是吗?

思及这些,许蔚兮恍然如梦般醒过来,两只手因本能而紧紧地抓在他捏着她颈项的胳膊上。

越来越痛苦,她甚至想过挣脱他的禁锢,扒下发髻上的簪子狠狠刺入他的心口,杀不了他,也好过被他如此这般轻易杀了。

可是忽而,她身上所有的气力都没了,比起他的力量,她终究敌不过,她松开了手,没再挣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只是,期待的黑暗终是没有来,她竟隐约闻到馨香的芍药香,还有春日和煦晚风里夹杂的蔓草香。

她睁开眼看去,迷蒙不清的视线逐渐清明,她抚着颈项那儿疼酸之处,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地呼吸着。

裴熵郢已撤了手,他紧抿着唇,眸色冷厉,却自腰间飞速取下锦囊,取了一粒丸药出来,不容推拒般塞进她嘴里命她咽下。

她大惊,问:“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

“这个月的解药罢了,虽你体内蛊毒被压制了几日,却终究治标不治本,若你今夜回去以后暴毙,本王可得不偿失。留着你还有用,你若死了,于本王计划无异。记着,待你和太子大婚后,务必让其日日宠幸你。”

“……太子宫内嫔妃众多,我恐怕不能做到这般。”她如实道。

齐王冷笑,咬牙切齿:“璇儿不必如此自谦,凭借这倾城容色,这如柳般的身段,世间男子没几个不会对你趋之若鹜,思之如狂。”

“……”

许蔚兮不知他给的到底是不是这个月的解药,现在她只能听话,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跟毒蝎子做交易,何必“以卵击石”,她应该更谨慎些,至少,现在不要忤逆他。

***

第九日,南苑围场上空下起小雨,阴雨连绵的天气却并不冷,却是潮湿阴气。

流光殿内今日添置了不少东西,什么绫罗绸缎、上好的古董、瓷器茶叶、金银器皿、西洋舶来的香料、玻璃盏……

这些好东西都是晋王的近身侍从仲安和仲勇奉晋王命送来的。

这日二人来送东西时,许蔚兮恰好就因阴雨天气不得外出,从而只能待在流光殿内发霉。

偏巧前几日晋王的人过来送东西她不在,没能谢一声,如今赶巧儿撞见了,她便有心谢一谢,忙叫朱若去暖阁里取了她之前闲来无事绣好的几只香囊来。

上官云璇不仅才名在外,也深谙女红,因此她在齐王府“培训”那半年,齐王命人请来天下最好的女红师傅传教她女红针黹技艺。

她虽仍然不算精通,却也比从前好了许多,绣出来的东西也能拿得出手送人了。

朱若一共取了八只来,都摆在铺了锦缎面的楠木桌案上。

这些香囊外形各异,除去最传统的椭圆荷包,还有方的、桃形的、葫芦形的、花瓶形的、方胜形的、元宝形的。

荷包用到的工艺也是集百家之所长,什么织造、刺绣、串珠、累丝、编绳她都用到了。

她学东西本就快,只是从前懒怠不肯学,如今认真起来,实在学得有模有样。

东西刚摆上来,仲安和仲勇兄弟二人便眼前一亮。

仲安舒展了眉目笑道:“姑娘好手艺,这荷包可比宫中尚服局司饰司女官做的还精致呢。”

仲勇也夸说:“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许蔚兮略微得意地一笑,对二人说:“你二人这几日往我这流光殿送东西也辛苦,不妨都挑一只吧,我这些东西做来也不好送给宫中各位娘娘们,留着我也用不完这么多。”

仲安和仲勇忙谢过,又各自选了一只喜欢的,还剩六只。

许蔚兮问:“闵医女可是常在晋王殿下那里走动吗?”

仲安道:“不常,闵医女一般只在各宫娘娘和小主们那儿走动,我们殿下若有疾,通常召唤太医院的御医看诊,不过这几日闵医女倒是常往咱们爷的春英殿来,因我们爷的未婚妻子褚小姐常随其兄长来与我们爷下棋,褚小姐身上这几日总起疹子,我们爷就召了闵医女常来春英殿照料褚小姐。”

“……啊,你们爷真是细心。”许蔚兮说了句,眸光一闪,看向那荷包,“不知褚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荷包?我有心与她交好,怎奈这几日老是下雨出不去,还有闵医女,我也想赠她一只荷包。”

仲安收好了一只葫芦形的荷包,忙道:“姑娘既有心和褚小姐交好,何不亲自去春英殿拜访我家爷?”

“这不好吧,那里是你家爷的住处,我与他日后始终是叔嫂……”

那个仲勇哈哈大笑一声,上前说:“我们爷白日里都出去料理公务的,春英殿里只褚小姐和几位公主郡主在,旁的爷都小器,不准旁人去叨扰,我们爷大方,白天将春英殿让出来给各位公主郡主和那些小姐们闲聚用的,姑娘若也喜欢下棋念诗品茶作文章的,可以上春英殿,那是个好去处,况且我们爷白日不在的,又有那么些年轻小姐在,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的,姑娘放心去就是了。”

许蔚兮一听,心动了,吃过中饭,待雨变成毛毛细雨,忙叫朱若去备伞和一件防雨水的斗篷来。

她也不等雨停,便穿上斗篷,让朱若举着伞就要往春英殿去。

紫茗一听她们去春英殿,也要去。

“你不是还没好吗?再歇会儿吧,别着凉。”

许蔚兮站在廊沿下,一边擦额上的雨水一边说。

紫茗已备了伞追上笑说:“奴婢早好了,本想跟着姑娘出门去踏青,谁想这几日下雨姑娘都懒待出门,奴婢身上都长霉了。”

朱若和许蔚兮都笑了。

这几日的雨水时而稀里哗啦倾盆之势,时而又是毛毛雨,此刻毛毛细雨下个不停,风一吹,那些细密的雨沫子就飘来脸上,弄得人痒痒的。

她带着两个丫头匆匆赶到春英殿,不料春英殿的朱漆大门却是严丝合缝关着的。

她叫朱若去扣门,扣了几声没人开门,雨却开始大起来,她本要打道回府,谁想一转身,却是晋王立在她背后不远的花圃边。

边上几个随从衣服都已湿了,晋王的衣衫也湿透了半边,仲安和仲勇却是跟在那些随从里待着,此刻正同晋王低声说着什么,因隔得也有些距离,听不真切。

远远的,隔着一道宽阔的芍药花圃,她忙朝晋王福了福,便要走。

那边仲安跑过来拦着她,朝她忙打了千儿纳福,道:“姑娘可是要回去了?我们爷说了,既来了就进去同公主郡主们坐会儿,今日褚小姐借了咱们爷的春英殿做东请客,邀了公主郡主和几位小姐过来下棋喝茶闲聊的。”

许蔚兮有点囧,看了眼那边还站着的晋王,对仲安说:“褚小姐既做东请客,也没送我张请柬什么,我自己来,是不是有点儿厚脸皮?我还是不去了吧。”

仲安道:“褚小姐本是要请姑娘来的,只是因您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子,褚小姐考虑到太子殿下和我们爷自幼不睦,怕请了姑娘来此一聚,我们爷会不自在,不过既是爷说了无碍,也就不妨事儿了,褚小姐怎会介意。姑娘快进去吧,雨大了,别淋湿了衣衫着凉不好。”

“哎,那我进去了。”

仲安忙跑去扣门。

“你们这群死奴才睡死了啊?赶紧开门!爷回来了!爷养你们你们吃白饭的?!白日里关起门来像什么话!”

话刚喊罢,那朱漆大门就开了,几个着黄衫的内侍太监毕恭毕敬立在门后边不敢说话。

仲安往一个手里攥着几颗骰子的内侍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又骂了两句,那内侍只应着不敢抬头。

没一会儿,仲安又走回来说:“姑娘快请进。”

许蔚兮忙点点头,朱若和紫茗收了伞,三人自台阶上跨过,才进了门,背后一叠声的脚步声和稀疏的衣料摩擦的动静。

她回头看了眼,不巧对上晋王那双漆黑的眸子,狭长的眸子一扫来,她却移开目光。

不知为何,晋王的视线会吃人似的,她的脸热烫起来,耳朵也烫。

晋王褪下一件蓑衣递与一旁小厮。

他一袭玄色宽袖袍服,腰系一根暗金色云纹腰带,织锦缎的面料,绣有彩绘花火纹和宝相花,风一吹,他领口和袖口内侧的刺绣隐约可见细腻的卷草纹样,腰带间配蹀躞带,带子上配的兽头、铜扣和玉饰做工极精巧。

晋王其人,真真一派京城贵公子的华美风范。

他是皇子,衣料用料更为讲究些,有些缎面和纹样是常人不能用的,譬如这身玄色衣袍裙裾上绣制的龙凤呈祥,便是皇家才能用的纹饰。

不知为何,回想上次他夜闯她的潇湘殿那身,这一身又是同样的玄色衣袍,却比上回的冷厉阴鸷不同,这身却衬得他几分温文儒雅,不显山露水的暗淡眸光,看着并不怎么骇人,倒像那一回的“狂徒”不是他似的。

她内心小九九一连串,殊不知她已和他站在这门前对视了片刻了。

那些仆从宫人都不敢打扰,气氛愈是有些……诡秘。

她悚然一惊,忙退了半步朝他又福了福,便携两个丫头走了。

她走之后,裴照郢才屏退了其余宫人随从,只留下仲安和仲勇两个。

廊沿下滴答滴答响,雨幕连连,地上潮气横生。

许蔚兮已只余下娉婷袅娜的翩跹背影。

他并不稍加掩饰分毫自己望她的眸光。

她今日一袭天青色纱罗缝制的衫子,薄如蝉翼,轻如烟雾,方才离得近了,还隐约可见其下细腻鹅脂般的肌理,下配一条深碧色罗纱裳,繁复披帛却是白色。

那披帛被风一吹,飘动如青纱,带起丝丝缕缕鹅梨香。

裴照郢收了视线,轻掸袖上雨水,问仲安:“闵若棠这几日可有来替采薇诊过脉。”

仲安忙答:“有是有,只两三回罢了,褚小姐已大好了,爷勿虑,褚小姐自个儿也说,那疹子只在春日里发作,长小半月就消停了,不碍事,倒是众人刚来行宫那一日,闵医女替上官小姐的贴身侍婢诊脉时,一眼望去,发现上官小姐的面色有些古怪,却没把过脉,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毛病,爷,不若传闵医女来,借个由头,替上官小姐诊一诊脉如何?”

裴照郢却只拧眉闭着眸立在廊下听了会儿雨,待他睁眼,却是笑了回。

“不必如此麻烦,既她已吃下那九龙丹,便算本王还了她曾经的情谊。”

“爷,她幼时不过在您住在冷宫那会儿施舍了爷几顿干净的热饭罢了,爷也不必赠她这样的灵丹妙药,这可是玉楼仙芝制成的九龙还魂丹,可不是一般丸药,这玉楼仙芝三百年才长成一株,世间极为难寻,能起死回生的丹药,爷怎可轻易送了人……”

“多嘴。她自幼身子不好,否则也不至于被送去江南仪陇县养着至今才被接回,赠她此物,能保她一命便是最好,日后本王与她,不必再有旁的瓜葛。”

“爷您这话说的,待她嫁了太子,天天住在宫内,爷和她是叔嫂,在宫内总有见面的时候,爷总不能戳瞎自己眼睛不去看她吧,她那般貌美,谁见了不想多看几眼啊,爷刚才不也直勾勾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人家走了爷才舍得不看了……”

“仲安,下去领十板子。”

“爷!小的知错!可不敢再嚼爷和上官小姐的舌根了!”

裴照郢并未真的想罚仲安,便也就拂袖走了。

他此番回春英殿,不过为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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