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周峻纬在地图上标了好几个点，皆是边防薄弱点，齐思钧端了一壶茶来，拍拍他的肩说：“歇一会儿吧。”

周峻纬摆了摆手说：“不喝，怕睡不着。”

“本来就睡不着了，你这样干着急不行。”

周峻纬终于不死盯着地图，转过身仔细端详着齐思钧，“你真挺懂我，年纪不大，说话那么老成，我叫你老齐吧。”

齐思钧笑着耸耸肩，问：“你天天留在军营里，嫂子没意见啊。”

“她留在京城没过来。”齐思钧没想到这一点，只身前往南疆，不顾妻子家人，这是多大的决心与毅力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待上六年。贫瘠的高原，干涸的泥土，烤人的阳光，崎岖的地势，朝廷的压力，敌人挑衅，边界的饥民，落后的武器，无力的士兵，都像石头一样压在他们身上，没有一个温柔乡可以躲避风雨。

“你不也是，那姑娘等你好久了。”齐思钧一时语塞。

“讲个好消息，”他换了个话题，“最近军中流行一种草药，说可以治高原瘴气，我尝了一副，好像有效果。军中不少战士都有好转，情况没那么悲观了至少。”

周峻纬点点头，转而又问他：“老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打这一仗？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打这一仗？”

齐思钧想也没想：“南蕃侵犯我朝边疆，威胁我朝，必须抑制其东进的焰气。”

周峻纬挑了挑眉，“大南自开朝以来就想要把南蕃收入版图，这么多年却屡屡败退，多少战士死在这土地上，南蕃这几年内部也不太平，这是一个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我们不能再牺牲更多的人了。”

齐思钧想起蒲熠星，那个落魄的世子，太学的同窗，自己以平民身份考入太学时看到这些无需考试直接送入官宦子弟才十分不满，但他当然知道，蒲熠星，安王的幺儿，安王三子，两子战死在南疆，一子抵质，安王自己被迫退休留在蜀都。他同情这个世子，更痛恨战争，只是现在，为了蒲熠星，为了郭文韬，为了他们的宏图伟业，他不得不站在站台上协同作战。

周峻纬告诉他，不，你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自己作为文官的责任与良心，我们只战一次，这一战是为了结束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