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尔福庄园后,克里斯汀立刻启程回曾经的家,踏进家门的一瞬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左手拉右肩的衣服右手拉左肩的衣服,把西装外套剥了下来往玄关的衣架上抛,没挂住她也没回头,边往里走边扯松了领带,解开了衬衫第一颗扣子。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她几乎有些感动地用力吸了吸家中的空气,整个人叫嚷着夸张地用跌跌撞撞的姿态冲向客厅的沙发,把自己掼了进去。
“欢迎回家,主人!”她的家养小精灵玲玲已经按照她的吩咐提前一天回到了这里,把屋子都收拾干净,“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玲玲是她五岁时得到的生日礼物,完全地属于她,自从她上学以后就只在她停留英国住所期间过来照顾她,平时则依旧待在纽约家中帮忙。让一个小精灵孤零零地待在没人的房子里,多糟糕,克里斯汀知道孤独的滋味,所以婉拒了父母当初“把玲玲带上”的建议。
“好姑娘……但是我要先睡会儿……拿个什么东西盖一下……”她趴倒在沙发上,一只手压在脸下,一条胳膊耷拉下来,指尖垂到地毯上,克里斯汀话都没说完就疲惫地睡着了。她昨天一直在推演今天和马尔福先生的谈话,睡得并不安稳,现在事情暂告一段落,终于放心露出疲态。
玲玲小小声地说:“好的,主人。”然后飞快地跑去卧室取毯子。
十一岁刚入学那年,她常常心情不好,父亲不管她的教育,她便只写信给母亲,然后就收到了一份房产赠与协议,于是她在伦敦有了一个家。
频繁出入境太麻烦,母亲让她放假的时候,如果暂时提不起兴致回家,就可以先去那里一个人散散心,或者上学期间请假去那待一阵子,并随信寄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本人图利浦·塞比西,克里斯汀·塞比西的母亲,同意她以任何理由于任何时间请假回家休息”。
那座房子是图利浦曾经的家,父母相继感染龙痘去世后,她作为唯一的孩子顺理成章继承了它。十来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事呢?但图利浦还是给了她女儿一个校外的私人空间,把承载了她的童年和青春回忆的宅院又送给了她唯一的孩子。
她父亲对她的情绪问题毫不在意,觉得小孩子很正常,反而对她十一岁就有了一处房产津津乐道,假装抱怨妻子过于宠溺孩子,实则乐于向别人暗示自己女儿和家庭的——“气派”。
不管怎么样,克里斯汀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英国有了容身之处。她的同学们对此展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有些人因此愿意和她多聊几句。这么年轻的继承人,谁不好奇呢?大家都还被父母管教着,她倒好像已经先他们一步独立了一样,仿佛提前迈入了大人的行列。
但她从没邀请过霍格沃茨的同学们去她的家,唯一来过这里的客人只有在布斯巴顿上学的琳达·珂尔,她小时候在纽约的玩伴。
“诶呀,她睡着啦?”琳达刚走进客厅,就看见昏睡过去的克里斯汀,她笑眯眯地用气声询问小精灵,玲玲点了点头对她行礼,她朝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走到沙发边将一学年没见的朋友轻手轻脚地扒拉成正面朝上,把胳膊都塞到毯子下面,“看来去见一趟马尔福还真是累坏她了,终于可以休息了,嗯?”
克里斯汀比她小一岁,她一直拿她当妹妹看,这会儿很自然地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摘下,让她整张脸能漏出来,安安心心地睡一会儿。
等克里斯汀短暂休息后醒来,她立刻开始和她仔细分享霍格沃茨里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她新建立的S俱乐部。
S俱乐部从最开始就不是定位决斗俱乐部,只是起初向她发起决斗挑战的人一个接一个,所以每次召集活动的时候,她的时间都花在应战上。
也曾有人暗示过她需不需要找其他的活动地点,方便“谈一些更深奥、更隐私的事情,不必为外人所知”,但她假装听不懂那人话里的意味,带着一丝高傲的神情回答他,她塞比西做事不必躲躲藏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在伏地魔倒台十年后,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的塞比西建立起这样一个俱乐部,究竟代表着什么?她想要证明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克里斯汀不记得多少人明里暗里问过她的目的,但她只是作出高深莫测的样子,用她的魔杖击败所有挑战者,然后回答,她不过是享受魔法本身而已。
她像所有小巫师们在睡前故事或者大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中会偶然听到的、几乎每个古老家族的历史中都曾出现过那么一两个的、极度痴迷魔法甚至有些走火入魔了的巫师一样,魔杖挥动,光芒闪烁,眼里流露出微微的着迷和自得,引导着其他巫师和她一起沉浸、迷失,感受着魔法本身的魅力。
她的俱乐部看上去好像只是一个比一般学习小组研究得更加深入、更加有趣的魔法研习课堂,令人不解她的本心,最后不得不勉勉强强地暂时承认她目前真的只是在带领斯莱特林们探索魔法,她展示能发出不同荧光的照明咒,和大家一起练习更有效更持久的保温咒和烘干咒,她甚至成功用飞来咒召唤来沉重的沙发,把坐在上面的同学们都吓了一大跳,她的缴械咒和爆破咒尤为优秀,从没有人能除过她的魔杖……这其中许多都是老师上课没讲过、或者要到高年级才开始接触的、他们平时也不会特意研究的东西,但塞比西就是做到了让这些看起来普通的魔法变得很厉害。
尽管大多数人觉得她好像还没正式开始宣讲她的理念和目的,但愿意加入她的学生还是迅速变多了,一是因为她的俱乐部真的挺好玩,二是因为她实力强劲,但并不偏激,始终保持中立,她避免谈及伏地魔,避免谈及救世主,避免谈及混血和麻种,避免谈及政治和商业联姻,她把时间交给魔法本身,许多人感到轻松,远离了现实的一切,不用因为家教而本能地对不与他们站在同一边的“异类”搞对立,不用纠结父母曾是不是食死徒,不用抉择将来如果神秘人复活归来自己家还要不要效忠……这些都是遥远的烦恼,而在塞比西的俱乐部,这群孩子们没有人关心站队问题,大家在她的带领下享受着魔法本身,所以追随她,是一件不用考虑未来的事情,是一项入股不亏的投资。
她知道有些人期待着她能教授一些黑魔法,毕竟她的能力那么强,斯莱特林们大多数都默认她学过黑魔法,反正他们也不觉得研习黑魔法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许是在美国,也许是由于家族内部传承的秘术,总之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但她还没好为人师和肆意妄为到明目张胆教别人学校明令禁止的黑魔法,创建俱乐部用意也不在此,何况她本身也并不想那么早把自己卷进黑白对立中去。她既不热衷黑魔法,也不对其表现得避之不及,别人问起时也总是淡淡的,俨然一副要将她家族的中立精神发扬到底的派头。
“接下来,就是等伏地魔回归了。”克里斯汀详细介绍完俱乐部现状,但对未来只说了这么一句。
琳达赞成地点点头,“也许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