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9月10日天气

——沈离星

9月10日天气阴

还说我倔，我看沈离星才倔，都这样了还瞒着，简直无法理喻！！！

要不是我丢了东西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唉...

要真出了什么事情阿姨那边也不好交代。

忍忍...宋昭灼

不要和病号计较...

——宋昭灼

沈离星眨了眨眼，恍然发现自己的世界好像没那么黑暗了，有一丝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只是依旧看不见面前的任何东西。

沈离星就着护工的手吃饭，却咬到了一根鱼刺。

“诶呦，他们怎么能给你吃鱼呢？万一卡着刺了可怎么办？”

沈离星嘴边的鱼肉被扯了回去，他有些愣住，嘴里被塞了一块豆腐。

他讨厌吃豆腐，而且刚才这块豆腐应该是已经到过自己的嘴里，被吐出去过，想到这个沈离星有点恶心。

“我不吃了。”沈离星的头往后靠了靠，“有苹果吗？”

“不吃了？好的好的。”那护工把沈离星面前的餐盘端走，随后沈离星就听到筷子夹动的声音。

“有苹果吗？”沈离星再次问道，他知道疗养院的午餐中会有水果，但不知道是不是苹果。

不锈钢餐具撞击的声音在沈离星耳边响起，他听见对方大声道：“苹果没有诶，只有香蕉。”

沈离星不吃香蕉，他道：“那麻烦您帮我去楼下水果店买两个，到时候我把钱转你。”

对方连连道好，沈离星听着病房门关上的声音，舒了口气。

求人好难。

沈离星等的快睡着了那护工才进来，对沈离星道：“诶呦，这医院里就是坑人，就两个苹果花了我二十块。”

沈离星知道这是在问自己要钱，于是便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让对方帮忙解锁，再转钱过去。

“支付宝到账，二十元！”机械女声在房间里响起，吓了沈离星一跳。

他有些讶然盯着前方。

“诶正好。”护工道。

沈离星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不适，但没说什么，只是等着对方给自己喂苹果。

“来喽。”沈离星唇边抵到一处带着水珠的坚硬东西。

氯味儿很浓，是自来水，一阵香味飘来。

是苹果，但是没削皮，沈离星不吃带皮的苹果。

“麻烦帮我削个皮。”沈离星往后缩了缩脑袋道。

“苹果皮吃了有利于身体健康，你们年轻人呐，就是爱挑食。”护工叨叨道，还是没把苹果收了。

“我不吃苹果皮。”沈离星再次强调道。

“诶诶，没事我给你削，但你得等等，我这儿没有刀，我得去楼下小超市买一把。”护工道。

沈离星闭上了双眼，他只是想吃个苹果，却等了这么久。

瞎了对他来说和丧失行为能力没有区别，沈离星无力地抬手搓了搓脸。

虽然宋昭灼气人，但自己要什么对方都会第一时间给，除了自己不要的。

沈离星有些后悔把对方气走了。

护工买把小水果刀像是去西天取经，不知道去干了什么，沈离星都已经睡上了一觉。

“晚上聊哈～”护工的声音从微微打开的门缝里漏了进来，沈离星微微睁开眼睛，脑袋朝着门口的方向转过去。

“嘿嘿，遇上个老乡聊了几句。”护工眼精，瞧见沈离星的样子便知道对方听见了自己的话，他开口解释道。

“我正好缺小刀，不用给我转钱了，我这就给你削。”塑料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沈离星听见了刀锋摩擦果肉的声响，苹果的清甜香味飘了出来，沈离星咽了口唾沫。

“帮你切成小块了。”护工说着就往沈离星的嘴边塞了一块苹果。

果肉蹭到唇角的一大块皮肤，水果黏腻的汁水粘在脸上，沈离星皱了皱眉头。

护工像是没注意到，快速往沈离星嘴里塞着切成块苹果。

“等会等会。”沈离星含糊不清地道，往后避去，护工手上的苹果蹭过脸颊，又惹得半张脸黏腻。

沈离星还在嚼着嘴里没吃完的果肉，就觉得脸上是一片湿凉，那护工拿着湿巾纸在沈离星脸上胡乱地擦着。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沈离星受不了了，那护工粗暴的动作擦的他脸都要烂了。

“不好意思哈，我平日里擦那些大爷大妈习惯了，手劲儿有点大。”护工又抽了几张湿巾递给沈离星。

沈离星一边擦嘴一边叹气，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嘴里又被塞了一块苹果，沈离星已经不想吃了，他摇头道：“我不吃了。”

那护工收了苹果，嘟嘟囔囔地道：“没问题，给你放冰箱了，要吃的话喊我。”

沈离星把嘴擦干净后又要护工给自己灌了一杯水，他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是又亮了一些。

没准晚上就恢复了，沈离星决定先忍着。

要是明天再好不了的话，沈离星觉得自己这边是瞒不住了的，那也不需要忍了。

长舒一口气，沈离星觉得生闷气不如睡觉，于是把枕头一放。

一觉起来，沈离星觉得自己水喝多了，要去厕所，于是他喊人，却发现对方没有回应。

沈离星骂了一句，按了床边的呼叫按钮，喊来了护士。

“怎么了？”护士听上去也很忙，脚步匆匆直喘着问道。

“姐姐，我想上厕所。”沈离星道。

“护工呢？”护士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啧了一声骂道：“这群老登。”

“你等等啊，我帮你喊人。”护士朝着沈离星喊了一句。

“谢谢姐姐。”

沈离星往床上一躺，憋得慌。

门被人大力推开，那护工冲进来，赶忙把沈离星扶下床，带着人去厕所。

“我瞧你睡了，看没什么事，我那儿还有个老太太要换个床褥，刚才护士来喊我的时候我已经搞好了，我以为你睡前上过厕所了应该不会那么快。”

沈离星并不想听，但对方不停，好像打算继续叨叨，沈离星无奈地闭眼道：

“我不扣你工钱。”

护工闭上了嘴。

沈离星断断续续上完厕所，不想再坐在床上了，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在外面走廊里乱走，只能让护工带着自己在房间里转悠。

不知道是中午吃了什么很咸的东西，沈离星一直觉得很渴，为了少上厕所他已经忍了好几次。

但现在沈离星有点忍无可忍了，“麻烦给我倒杯水。”

那护工扶着沈离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去给沈离星接水。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沈离星听到了忽远忽近的雷声，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凉意，闻着让人心中不安。

沈离星觉得头顶有些凉，他朝着一边挪了挪身子，却觉得身上出现一股凉意。

“诶呦，你乱动啥呢？”那护工大呼小叫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条臭毛巾，在沈离星身上擦着。

“你看你衣服都湿了！”护工嚷嚷道。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的铃声，打断了沈离星正欲说出口的话。

尖锐刺耳的声音终止，臭烘烘的毛巾往自己的胸口上一搭，沈离星听到对方极速离开的脚步声，对方边跑边道：“我给你去拿件新的衣服！”

沈离星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方才那很明显就是计时器到时后发出的声响。

沈离星心里门儿清，望着前方一片灰蒙蒙的景象，沈离星感叹：谁让自己看不见呢？

“去哪儿？”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沈离星眼睛朝着未知的远处看去，他好像听到宋昭灼的声音了，是幻觉么？

“我去拿新病服，他衣服湿了。”沈离星听见了护工辩解的声音。

“是去拿病服，还是去帮你另外的客户，顺便拿一件病服？”

沈离星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这就是宋昭灼的声音！

沈离星从没觉得宋昭灼那又冷又凶的语气是如此的顺耳，就在他还想多听两句的时候，门啪的关上，只有外面传来的闷响，听不真切。

沈离星牙痒痒，等了好半晌才听到门再次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沈离星你也是真够可以的。”沈离星觉得自己脸上被一张湿巾轻轻带过，周身潮湿的水汽间闯入了一丝炽热的气息。

宋昭灼嫌弃地将从沈离星侧脸上弄下来的一小片苹果皮丢进垃圾桶，嘴上不依不饶道：“这护工一看就是身兼数职，怎么能照顾你这种什么都干不了的人。”

沈离星没有理会宋昭灼恶声恶气的样子，他的嘴角咧开，扬得高高的。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这么臭，沈离星你闻不到吗？”宋昭灼手指捻着放在沈离星病服上的臭抹布，在沈离星眼前晃荡。

沈离星像是没闻到一样，只是笑，无神的双眼亮了亮。

“还笑，起来，和我去厕所！”宋昭灼把人从沙发上抓起来。

沈离星乖乖地跟着去了厕所，又十分配合的把臭病服脱了，让宋昭灼随意摆弄。

沈离星没有问对方为什么回来，宋昭灼也没有主动提起，只是之后沈离星再也没听到那护工的声音时，便知道宋昭灼应该是要留下来。

“宋昭灼，我想吃苹果。”沈离星道。

中午没吃多少就被人收走了盒饭，之后买的大苹果又是被人乱塞进嘴里的，沈离星也没吃多少，他饿的发晕。

“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吃什么苹果。”宋昭灼恶狠狠地道。

但没过多久沈离星嘴边就被塞了一个冰冷香甜的东西，沈离星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上面的水珠没有漂白粉的味道，应该是拿直饮水冲过的。

沈离星心情很不错，他道：“我不吃苹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