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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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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事而忧,脸色不好。

自己或许察觉不到,但会被面前的对方清楚看到。

“我送你回敬老院。”

余远岸走在前面,口吻没什么波动,脚步也不快。

等到了咖啡馆门口,他甚至回头看李酒音,似乎很不放心她的状态,哪怕李酒音已经在极力掩饰被威胁后的慌乱。

李酒音靠在副驾驶座椅,猛地听见余远岸喊她,还以为自己又出现耳鸣,出现幻听。

她望向他,一时还没完全回过神,问他说了什么。

余远岸却摇头,大概不想和心不在焉的她交谈。

反而李酒音不确定道,“你说高三最后一次模考吗?哦,幸亏那时有你帮我提物理分。”

像辜负了朋友满心愧疚。

她说完,低头看着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异常不安。

“外人的帮忙固然重要,但自己努力更重要。”

这话听得李酒音更心虚。

她只怕余远岸话中有话,只怕余远岸问起她改志愿的原因,问起她回江城念大学的原因。

“为什么改志愿?为什么去江城大学?”

惶惶中,李酒音没能躲得过去。

可这些问题和妈妈的安危相比,又太不够分量。

“爸爸过世后,我只有妈妈了。”

其余都不必再解释,李酒音重点强调,“不能再让妈妈出事,所以我必须带她回江城。”

空气顿时安静。

李酒音闭起眼睛,暗自松了口气。

许是路状不好,车身轻微颠簸。

渐渐地,李酒音好似睡了过去,又好似听见余远岸的话音。

他说,他尽快更新no.7系统,不再让阿姨承受啸叫的痛苦。

他没怪她偷改志愿,也没怪她八年不联系。

所以……他原谅了当年的她吗?

李酒音不得而知,当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暂时只能将这一件压在心底。

浑浑噩噩回到敬老院,余远岸送她到楼下。

在她转身进门的时候,他拉住了她,“你那只手机里的语音日记,我都听过了。”

曾经担心可能尴尬至死的事,被当事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讲出来。

李酒音惊讶发现,情况并不像她想象的糟糕。

因为她今天听了更多他的秘密语音,似乎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

“我猜到你会听。都过去了,你我都不是孩子了,有各自要守护的东西。比如,对我而言,妈妈永远最重要。”

一股脑地抛出这番话,李酒音气息有些乱。

但想到妈妈将要遭受的,她也顾不得余远岸疑惑深深地看着她,继续说道,“因为这次合作,你和父亲闹别扭,伤感情,如果这里面有我的关系,我很抱歉。”

余远岸唇角动了动,“宋迁已经被老余清理出去,他的过错肯定和你没关系。”

见他走近,李酒音后退半步,抗拒地摇头,“我不想再听了!余远岸,无论你对我有什么心思,都迟到了八年,谁稀罕听你的回音?你……早点向父亲认错,道歉吧,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之后,深城一年最冷的时段到了。

气温陡降,天色整日阴沉,冻得人都变懒,只想原地呆着不想动弹。

余远岸和老余父子间,依旧互相杠着。

回音助听的市场风评,久不见回升,老余天天在外奔忙,余远岸也在加紧优化现有的声纹模型,盼着早日兑现给李酒音的承诺。

这日,李奇有些感冒,顺着这个话头,建议余远岸再安排一次去敬老院。

普通人的声纹事无法随意采集的。

如果能征得敬老院老人的同意,多采集一些声纹样本,是大大有助于模型驯化的。

余远岸同意。

时隔多日重新来到敬老院,余远岸找李奇借口罩,把脸遮了起来。

李奇没敢多问理由,听余远岸吩咐:在外人面前,当余远岸是同事。

最近回音助听的爆料新闻,传播甚广。

敬老院院长见到余远岸和李奇时,有点躲闪。

李奇耐心又客气地说明来意,院长当然支持。

大家之所以反感回音,主要是针对宋迁的狡黠。

听说宋迁已被赶出回音,院长一改态度,帮余远岸和李奇张罗了一场动员会。

来的老人,并不多。

李奇在后台观望,不觉气馁。

余远岸说,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来听,他们就要好好完成今天的动员。

一登台,立刻有人举手示意,“你家的no.6,是不是也存在侵权设计?”

李奇正要开口回答,那提问的人摆摆手,直接指着余远岸,咄咄逼人,“我来这里是想听他说的。”

余远岸给李奇个眼神,拿过话筒,一字一句答道,“no.6是传统型助听器,遵循精准验配,一机一参数,没有驯化系统的必要。”

台下议论四起,嗡嗡一片。

那人也不满意,又问,“你在采访里点出宋迁不懂技术,那你本人又是否敢保证,以后所有机型都不会侵权?”

“只要我在回音一天,类似事故就不会再有,”余远岸道。

“如果你老爹都不信你,也把你赶出回音,你今天说的话,就成了屁话吧!”

人群中的话音未落,台下随之响起哄笑。

李奇忍耐不了,小声对余远岸说,“早知他们等着看咱们笑话,今天还不如不来。”

余远岸不怒反笑,“这些人的话已经不算污蔑了,要换成媒体记者坐在下面,骂得更难听。”

动员会在嘘声中结束。

老人们稀稀拉拉地离场,李奇着急,对着大家的背影喊话,“有愿意帮忙的,可以留一步!”

仿若没听见,没听懂,这些人里没一个停下。

“余先生,有人了,有人了!”

李奇看着朝舞台过来的年迈妇人微笑,上前搀扶。

“薛姨。”

余远岸认出妇人,忙拉了把脸上的口罩。

妇人斜他一眼,笑道,“行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售后技术员。你是回音的少东家,余休的独子,余远岸。”

余远岸揭掉口罩,“您好眼力。”

说回声纹采集,薛姨的协助意愿强烈。

并非怀着简单试一试的心,她希望佩戴目前处在风头浪尖的问题机型——no.7,并主动要求打开采集系统。

李奇听了感激不尽,差点要给薛姨磕一个。

薛姨拉住李奇,拍拍李奇的手背,眼睛却看着余远岸,字字句句发自肺腑,“阿姨帮不了其他,祝愿你们早日攻克难题!”

事情走向出乎意料地完美。

余远岸可以放下担忧,叮嘱李奇好好跟进薛姨。

不自觉地,他划开手机微信,看了眼某个头像。

不知李酒音最近如何。

上次在回音楼下的咖啡馆,他和李酒音在要不要让步的问题上有分歧。

李酒音说,过去都过去了。

还说家人才最重要。

她明里暗里提醒他,父子没有隔夜仇,劝他向老余和解,又想没想过他有自己的底线?

在他这里,错了的,就是错的。

他不可能自我欺骗,欺骗用户,改口把错的说成是对的。

余远岸下楼吹风。

一抬头,见一个着正装的男人过来。

“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易宜手上抱一束香槟百合,笑容满面。

余远岸问,“这么早来看李酒音的妈妈?”

也是随口试探,却居然真的从易宜的嘴里套出自己在关心的答案。

上楼的电梯里,易宜把所知道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余远岸。

跑市场的女人,转行做起美妆直播。

这跨界玩得也太大了。

易宜说到上次李酒音提了一嘴,他只以为是玩笑话,哪知李酒音是动真格的。

辞职半个月,李酒音已经在某平台开播半个月。

易宜平时工作忙,但一有空就去她直播间蹲守,看她一笔一笔在脸上描摹,心脏总有种割裂的钝疼感。

再说这两天。

听李母讲,李酒音不知着什么魔,竟然24小时连轴直播,夜里也不睡觉,怪叫人不安。

“那些直播平台会给主播下发任务吗?”

隔行如隔山。

易宜不懂的直播行业规矩,余远岸同样不懂,却很佩服李酒音的努力和坚持。

只是她的这份坚持,完全没必要。

据余远岸了解,李酒音父亲过世留下一大笔钱,而她自己也是赚钱高手。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恐怕只可能是李酒音又犯了执拗,非要在陌生的直播行当做一番事业。

“你也知道,她一向努力,高中时,尤其是。别担心,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分寸。”

“是吧,”易宜笑道,有些愣神地看着余远岸。

这叫余远岸的公子哥,很少在圈子里抛头露面。

外人只道余远岸为人高冷,不近人情,但今天听他替李酒音讲话,易宜才真正见识了这个人温柔的一面。

也或者,余远岸的温柔,只留给李酒音一个人。

那高中时呢?

难道李酒音从那时开始,已经陷落在了余远岸的蛛网里?

听说。

李酒音高考后家庭变故,无法兑现余远岸一起念大学的约定,惶惶离开了深城。

也听说。

分开后的每年十一月十五,李酒音都会远赴京城,哆哆嗦嗦地站在风雪里,等着赶早课的余远岸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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