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留宿了明语。
他没有办法,明语赖在他家沙发上不走。
明语不觉得自己有赖的性质,明明是楚辞自己引狼入室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进他家里来好吗?那……既然进来了,正好楚辞家离学校近,明语也不想折腾回他妈妈家了,太远,而且自从上次在蓝山和他爸不欢而散之后,他暂时也不想再回蓝山。所以留在楚辞家是最好的选择。
……明语很会给自己找借口。
第二天早上,白阿姨赶不过来,楚辞自己做早餐。
热牛奶,烤面包片,煎鸡蛋。
做好了,明语还没下来。
楚辞去敲客房门。
“能帮我请假吗?”明语应该还没起床,声音听起来慵慵懒懒的。
真当这儿是自己家吗!楚辞遏制住一大早就想发火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不要闹了,早饭好了,起来吃饭。”
“你做的吗?”明语问。
楚辞:“嗯。”
明语:“马上下去!”
楚辞叫完明语刚下楼就听见门铃响,夹杂着秋枫实的叫喊:“楚辞?楚辞……”
楚辞去开门,请秋枫实进来,说:“稍等一下,我还没吃饭。”
“没事,我今天早了。”秋枫实站在玄关,摸摸头,在想要不要换鞋进去,在这儿等楚辞也不是不可以。正想着,听到楼梯的脚步声,秋枫实看过去,一惊:“语哥!”
“唉。”明语答应了一声,好像他出现在楚辞家理所应当似的,倒显得秋枫实大惊小怪了。
秋枫实迅速换鞋进屋。
“语哥你怎么在楚辞家?”秋枫实追着问明语。
明语把自己长不长短不短的刘海向上拨拉起来,道:“昨晚跟楚辞去看了场音乐会,又请他吃了个夜宵,送他回来已经很晚了,我看他家这么大就他一个人,怕他害怕就留下来了。”
听起来明语真是一个处处关心朋友的优秀青少年。
楚辞:“……”
顺带给了明语一个眼神:你真能扯。
明语低头笑。
秋枫实半信半疑,问楚辞:“真的?”
楚辞抽了抽嘴角,不置可否。
明语很开心,看来昨晚跟楚辞的“沟通”还是很有效果的,这不楚辞一大早就很配合他。
秋枫实只好悻悻地闭嘴没继续追问,干等着明语和楚辞吃完早餐才去上学。
教室里,明语拿起放在他桌上的纸条,看完一揉飞进垃圾桶。
是秦思雨约他三节课后在西楼梯的拐角露台见。
纸条上没有署名,但明语确定是秦思雨,因为上面写了:“我知道昨天不是巧合。”
昨天还能有什么事儿?
三节课后,明语不急不徐地去赴约。
刚到楼梯口,他就看见了正对着他的秦思雨。
“找我干什么?”明语手插口袋,站在楼梯上俯视秦思雨。
“明语,我喜欢楚辞。”秦思雨开门见山。昨晚她想了很久,打定主意要约明语谈后就没打算拐弯抹角。
“哦。”明语有些许意外秦思雨的直接,但表面上风云不动,他缓缓下楼梯,边下边问:“你说哪个?”
秦思雨明白明语的意思,小时候她站在楚词那一边,不过,是在楚词转学之后,她跟诋毁侮辱楚词的每一个人说:“楚词不会作弊的,楚词说是明语找人陷害他的。”可是没有人信她,甚至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跟楚词还有联系。
“明语,我就是来跟你解释这件事的。”秦思雨正色道,“对于前一个楚词,我们有不同的看法,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身边又出现了一个更优秀的楚辞,如果他没有跟你做朋友的话,我……我今天也不会找你谈,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明语眯起眼睛笑:“不懂。”
“就是……一码归一码,我希望你作为他的朋友,不要……不要阻挠我接触他。”秦思雨顿了顿,那表情像是努力在说服自己用请求地语气说出后面的两个字:“好吗?”
明语看着秦思雨不假思索道:“不好。”
秦思雨应该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皱着眉头瞪明语:“为什么?”
明语偏开了头:“你们不合适。”
“呵?”秦思雨忿忿不平,“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明语走到露台边,淡淡地反问:“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这能合适吗?”
秦思雨气极:“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
明语轻蔑一笑,抬头看着天空:“他说的。”
鬼使神差地他就说谎了,但他不后悔,如果把这比做一场交锋的话,话说到这里就毫无疑问他赢了。
秦思雨和明语的会晤如明语所料不欢而散。
事后明语还很不要脸地洋洋自得,他当他是“友情帮助”楚辞拒绝了一个“麻烦”,完全忽略了楚辞自己有没有觉得该“麻烦”是麻烦。
毫不知情地楚辞被明语微笑服务+投喂棒棒糖服务了两天。
周三下午六点,清城一中校庆暨圣诞暨元旦文艺汇演如火如荼地准备中。
即使是饭点,也一点不影响热情的学生们抢占礼堂座位。
凌泉就是被派到礼堂占座位的那个。
占好六个位置后,他给明语打电话:“喂?语哥,第五排!”
明语在食堂餐厅吃米线,他吸溜一口,道:“嗯……不能再往前点?”
“老大,第一排坐学校领导,第二排和第三排坐各班代表,请问您占哪个?”听着明语吸溜得正香,凌泉摸着刚才就咕咕乱叫的肚子,委屈又不满。
明语:“那第四排呢?”
凌泉:“第四排不吉利。”
明语:“哈?我不介意。”
凌泉没有耐心了,大吼:“我介意!快点来,我要吃饭!吃饭!我饿了!”
明语挂了电话,左右瞅了瞅:“麦冬呢?”
秋枫实吃完了擦擦嘴:“给凌泉打包掉渣饼去了,这么久没回来估计已经去礼堂了吧。”
“你真的不吃点?”华玄英坐在楚辞对面问楚辞。
“我习惯表演前空腹。”楚辞跟华玄英说话总是很小心又礼貌的,“我就说应该我去占座位的。”
秋枫实拍拍楚辞的肩膀:“你不彪,抢不过别人的,这事儿不是谁闲着让谁去,是谁擅长才让谁去的,知道吗?”
楚辞莞尔,了然点头。
明语喝了口汤,说:“等表演完了我带你去补餐。”
秋枫实坏笑:“混出去啊?要不要我借你门禁卡啊?”
明语低头继续吸溜米线没理他。
楚辞说:“不用麻烦了,我家阿姨会给我留晚饭的。”
从餐厅出来秋枫实神秘兮兮地拉着明语去学校门口取东西。
“什么东西你一个人搬不了还非得拖上我?”明语回头看看楚辞和华玄英已经走远的背影,心情不太美丽,“待会儿看到那东西要是不配我的身价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义揍你啊!”
秋枫实嘻嘻哈哈卖关子:“可别,都是为你好,这东西不大不重,但是还非得你去拿才行。”
到了校门口,明语出不去,在里面等着,秋枫实出去取。
明语看着秋枫实取了一束玫瑰花。
他瞬间明白秋枫实的用意了。
“你这是先斩后奏?还是有备无患?”明语有点恼,但又不知火该从何发起,“我什么时候用你给我安排事情了?”
“语哥,我不是怕我跟你说了你不愿意吗?”秋枫实知道明语不喜欢别人教他做事,可是为了乖妹妹南里,他甘心冒一回险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明语嗤笑一声:“所以你就赶鸭子上架?我告你,我可不是鸭子!”
秋枫实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你怎么能是鸭子呢?至于不至于,就送个花,说什么鸭子不鸭子的,多堕落……”
“滚!”明语真想朝着脸给秋枫实一拳,打他个破相解气,如果他不是他兄弟的话。
“语哥,这对你来说不是举手之劳吗?再说了咱们学校历届都有这个传统啊,人表演完了关系好的都会上去送个花什么的,充个面子嘛!你不去给你女朋友送花难道看着别人去吗?”秋枫实追着明语越来越快的步伐,竭尽全力劝说明语,“当然,也没人敢去给南里送花啦,谁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啊……我能想象到南里看到你给她送花会有多开心!欸语哥,你不觉的当着全校人面去台上给你喜欢的人送花很浪漫吗?我知道不能太高调,这不是就买的香槟玫瑰嘛!语哥?欸!语哥你走慢点!等等我啊……”
明语强忍着不发脾气,只当耳边是苍蝇叫。
礼堂里灯光明亮,明语直奔第五排。
“语哥!语哥!这儿呢!”
凌泉坐在一排空座儿边上招呼明语,明语过去后凌泉就直接坐里面了。
眼尖的凌泉自然一眼就看到跟在明语后面的秋枫实捧着一束花,颇有兴致地八卦:“吆!秋二少这是看上谁了啊?”
秋枫实瞄了眼明语,给凌泉使了个眼色,道:“我帮语哥拿着的。”
“哦。”凌泉秒懂。他不认为明语能这么浪漫还买花,不用猜也知道是秋枫实自作主张自作聪明自讨苦吃了,怪不得明语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楚辞呢?”明语问。
“他被文艺委员叫走了,说是去换服装。”凌泉说,“我就不理解为什么弹个钢琴还要换服装,难道楚辞今天穿的不够帅吗?”
麦冬:“你懂什么?楚辞不是说了吗?表演要有仪式感。难道要让楚辞穿着校服或者羽绒服去弹钢琴吗?”
“仪式感有那么重要吗?”凌泉不以为然,“人帅穿什么都帅,他就不能有点自信?校服怎么了?校服也……”他看着礼堂里清一色蓝白相间包裹着的环肥燕瘦,突然说不下去了,刚好这时前排有个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回头朝他竖了个中指,凌泉“嗖”地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指着那个人吼:“我靠!他来干什么?他个高三的也能放进来?”
“门口有人拦吗?就算有,谁敢拦他?”麦冬稳住凌泉,摁他坐下。
“那个……卷毛呢?”凌泉担心柯燃又会出什么鸟事,那他们岂不是不能安安心心看表演了?
麦冬:“放心吧,他在后台,他们班好像排了个男团舞,他位置挺重要的,所以他们不会让苗励欺负到他的。”
“谁他妈担心他!”凌泉抱起双臂。
麦冬嘴角弯起弧度,也不说什么。
没一会儿,表演就开始了,第一个是高二某班的大合唱《明天会更好》。